陳弘延很瞭解俞佐琰,他從來不會在他們這幫兄弟面前表現自己的脆弱,似乎什麼事情也都難不倒他,唯一讓他感覺無能爲力的,是於陌兮這個女人。
陳弘延突然想到了什麼,開車立馬就往郊外別墅而去。
陳弘延趕到別墅的時候,大門都是開著的,足以說明他這個兄弟精神有多恍惚。
遠遠地就在泳池邊上看到一個人躺在那裡,跑到跟前,搖了搖竟沒有一絲反應,只是觸到他身上的皮膚感覺無比的燙。
聞到一身的酒味,以及地上扔的幾個瓶子,陳弘延皺眉,看來是喝醉了在這裡躺了一夜,受了風便發燒了!
陳弘延把俞佐琰送到醫院,掛了水,卻見他昏迷不醒還一直叫著陌兮的名字,忍不住感嘆:女人還真是禍害!想不到他這個看似冷漠無情的兄弟也有被女人禍害的一天!
陳弘延看自己的好兄弟這幅樣子,心想也不知道陌兮見了會不會心疼,想到這裡,便給陌兮打去電話,說:“陌兮,阿琰他生病住院了,你能來醫院看看他嗎?”
“他怎麼了?什麼病?嚴不嚴重?”
“發燒了,昏迷不醒。”
“是他想見我,還是你自作主張給我打的電話?”陌兮問。
“這有什麼差別?聽到你前夫生病了,你過來看看他又怎麼了?”
陌兮冷靜地說:“他不會想看到我的,看到我會讓他很痛苦,這是他自己說的。”
陳弘延皺眉,這是怎麼回事,這兩人挺複雜的樣子,不過如果陌兮過來,聽到阿琰一直叫她的名字,兩個人會不會冰釋前嫌了呢?
“陌兮,我也就不瞞著你了,其實阿琰之所以要跟你離婚,是因爲他生病了,很嚴重的病,他不想讓你守寡——”
“你說的是真的嗎?”陌兮心裡一緊,打斷陳弘延問。
“不管怎樣,你過來看看他吧!”
陌兮對此深信不疑,原來他是有苦衷的,“好,告訴我醫院地址,我馬上過去!”
然而,當陳弘延掛掉電話,轉身的時候,看到俞佐琰正睜著眼盯著他,他嚇了一跳,說:“你怎麼醒那麼快?”剛纔不是還昏昏沉沉的嗎?
俞佐琰剛醒,一臉倦容,說:“你還想讓我昏睡幾天幾夜啊?還是希望我永遠也別醒過來?”
陳弘延撇撇嘴說:“不是,你昏睡的時候才讓人心疼嘛!你現在這幅冷冰冰的樣子,連我也賴得搭理你。”
俞佐琰皺眉,打算拔掉針頭,陳弘延立馬阻止說:“你想幹嘛?”
“我就是喝醉了而已,你把我送來醫院做什麼?我不喜歡來這種地方!”
“你發燒了,正打著點滴呢!要不是我送你來醫院,你都燒沒命了!”陳弘延把俞佐琰按回病牀上說:“你看,一副病殃殃的,我一根手指頭就能制服你,你還說自己沒病!”
俞佐琰無力地躺下,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雙目無神,連生活都少了些意思。
陳弘延搬了把椅子,在病牀前坐下,嘆息道:“看你現在這幅模樣,不就是個女人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的嗎?”
俞佐琰閉上眼睛,無力地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不就離婚了嘛!離婚了還可以再結婚,女人還可以再找嘛!”
“跟你說不清楚!”
俞佐琰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脆弱,因爲他一向都是無所不能的強者,然而此刻,他毫不掩飾一臉的頹敗。
“你真的那麼愛她?”陳弘延不解道,“既然那麼愛她,爲什麼還要放開她?”
“……”
“哎,你這人就是喜歡藏著秘密,看不懂你!”
陌兮火急火燎趕來醫院,站在病房門口,用無比複雜的眼神看著躺在病牀上的俞佐琰,陳弘延起身,將陌兮推到病牀前,說:“你們兩個聊,我出去走走。”
俞佐琰皺眉看著陌兮,她就坐在那裡,什麼話也不說,直直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睛裡內容豐富,卻又讓人琢磨不出她想表達什麼。
“你怎麼突然來這裡了,有什麼事嗎?”俞佐琰笑說,“你不會是想來告訴我後悔跟我離婚了?我可不接受反悔的啊!”
陌兮回過神來,淡然道:“剛纔路過,看到你要死不活地躺在這裡,覺得看著挺彆扭的,你身強體壯的,再怎麼說這裡也不適合你。”
俞佐琰皺眉道:“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我不過是發個燒,就被陳弘延給送來醫院了,他也太大驚小怪了!等打完這瓶針水,我就回去了。”
陌兮一臉懵圈,只是發燒?
這時,護士進來,說:“俞先生,我給您量一下體溫,沒什麼問題的話,您就可以回家休養了,注意別再著涼了。”
陌兮兀自呆愣地看著俞佐琰,看著他量完體溫,拔了針頭,突然回過神來,說:“我先離開了。”
俞佐琰抓住陌兮的手,說:“等一等,剛纔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你今天有點莫名其妙,你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陌兮轉身,抽走自己的手,一臉漠然地看著俞佐琰,說:“俞先生,我說過了,我剛好路過。我們已經離婚了,以後我不會那麼無趣地出現在你面前的,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剛纔不好意思。”
陌兮逃也似的離開病房,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陳弘延剛好從裡面出來,陌兮瞪了他一眼,說:“你真夠無聊的!”
陌兮正要走進電梯,卻被陳弘延拉住,問:“你們談得怎麼樣了,是不是相擁痛哭,然後都後悔離婚了?”
“你有病!”陌兮剜了陳弘延一眼說,“得絕癥的那個人是你吧!”
陳弘延挑眉道:“你們怎麼就離婚了,我只是感覺有些突然,能告訴我原因嗎?”
陌兮看被他這樣一耽擱,電梯已經走了,便安心站在那裡思考陳弘延的問題。他們離婚不是很正常嗎?結婚後,兩個人關係就一直疏離,走到離婚這一步也算是必然吧!
“因爲我們兩個都有病!”陌兮想了想,認真地說。
“什麼意思?”陳弘延納罕道,“有病治病唄!幹嘛要離婚!”
“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了!”陌兮瞪了陳弘延一眼,有些慍怒,邁進電梯離開。
陌兮是真的有些生氣,當她聽到這所謂的“噩耗”的時候,感覺心都要碎裂了,一路上心思也是百轉千回,硬撐著才趕來到醫院,原來一切只是個惡作劇!
看來是平時狗血故事看多了,簡直是深受其害!
陳弘延走進病房的時候有些心虛,看俞佐琰一臉陰沉,看來兩人剛纔聊得並不愉快,便安慰道:“算了,你何時缺過女人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改天給你介紹幾個適合做老婆的,日子還得過,咱們得向前看。”
“你打電話叫她來的吧?”俞佐琰問。
陳弘延一聲乾咳,說:“我……我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心疼你。”
“所以你叫她來,讓我死心?”俞佐琰不悅道,“以後我和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不管就不管!”陳弘延皺眉道,“不過我可見不得你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很好,只是突然覺得有些累了!”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
……
離婚半個月,俞佐琰沒有來看過兒子,兒子跟陌兮問起爸爸,她如常說爸爸去出差了。
以前,至少他會時不時地來看兒子,然而如今,這個週期恐怕越來越長,兒子問她爸爸什麼時候會來看她,她也只能說不知道。
陌兮始終記得俞佐琰說過的那句話,所以與其說他沒時間來看兒子,不如說他是不想看到她。
也許以後,是岸會逐漸習慣,總是見不到爸爸的日子吧!
然而,在兩人離婚半個月後,俞佐琰出現了。
那天,陌兮去接是岸放學,卻遠遠地看到是岸撲到俞佐琰懷裡,一臉開心。
陌兮站在一旁,看著父子兩人,說:“明天就週末了,你可以把兒子帶去你那裡多住兩天。”
俞佐琰卻說:“我們一起吃頓飯吧!接下來我要出趟遠門,就要辛苦你一個人照顧兒子了。”
“爸爸,你又要出遠門了嗎?”於是岸問,“爲什麼你總是那麼忙呢?”
俞佐琰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說:“兒子,你現在都是大人了,爸爸不在身邊,你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爸爸雖然不在你身邊,但你要知道,爸爸是愛你的。”
於是岸點頭,說:“我知道,我不僅會聽媽媽的話,我還會幫爸爸照顧好媽媽,爸爸放心地去忙吧!”
陌兮感覺得出來,俞佐琰這次應該會去很長時間,不然他不會給兒子打這樣的預防針,但看到兒子那麼懂事,她心裡又無比感動。
陌兮一直因爲有這樣的兒子而驕傲,兒子是她這輩子最成功的作品,她可以一無所有,但是她不能沒有兒子。即使在最脆弱的時候,她都不會倒下,因爲有兒子支撐著她堅強。
即使在接下來的生活裡,只有她一個人,她可能再也不會有婚姻生活,她也要樂觀向上地陪著兒子過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