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蹲在地上的二丫一路哭回來，哭得稀里嘩啦的，說話的聲音也聽不清楚:“我是什麼時候死的?又是爲什麼會死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就變成鬼了?”
“忘記自己是怎麼死的?”
東方燕走出來，正好聽到這裡，長長的白鬍子翹起:“小姐，你真的什麼也忘記了?”
連自己是鬼也不知道這可算是稀罕事了。
“真的，”二丫邊哭邊想:“我記得自己剛從宿舍走進電梯，是要回公司上班的，突然眼前一黑不知道掉到哪裡去，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站在村路口。”
她還以爲是自己最近工作太累，產生了幻覺，連怎麼回家的都忘記了。
誰知這一晃神的幾天，自己居然是連死掉了也不知道。
那她究竟是怎麼樣死的?
“難道是摔下電梯了?”
東方燕想到一個可能性:“你宿舍的電梯有問題的?”
“電梯沒問題，”二丫又抽泣幾下，搖頭否定他這個猜想:“前一天剛維護完的電梯，怎麼可能會出問題呢?”
“這就奇怪了，”東方燕摸摸鬍子:“你的死有點莫名其妙啊。丫頭，”他突然望向一旁躺在草地上裝死人的木槿知:“你怎麼看?”
“不會看，”
木槿知沒精打采的隨口答一句:“我只學會了收鬼，沒學過能看穿它們是怎麼死的本事。”
“你心情不好?”
東方燕挑眉，這三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木槿知這副失落的模樣。
就是剛上山那段日子，因爲太思念東方墨，他見過好幾次她半夜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偷偷掉淚的;其餘時間，她是認真、更認真的學習，只爲了能早一日下山。
“發生了什麼事?能和爺爺說說嗎?”
“沒有事，”
木槿知轉了個身，把臉埋進胳膊下:“爺爺，我走了一夜山路，累了。”
她怎麼能說得出口，是因爲看到雜誌上東方墨摟著其餘女人而難過的。
當初這條路是她選擇的，那今天她就再沒有權利去幹擾他的任何事。即使……
他真的有很多女人。
夜空中的星空閃爍得真美。
木槿知眼神晃了幾下，她記得在他們的家也能看到這麼美的星空，以前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纏著東方墨一起躺在自家的花園草地上看星星。
然後一整晚東方墨的臉色都沒好的……因爲他有潔癖，她偏要他陪著躺在草地上。
“二丫交給您吧，”木槿知嗓音悶悶的，幸好森林周圍的蟲鳴聲幫她掩蓋住發酸的喉嚨:“看它還有什麼遺願，幫它完成後讓它下陰間早日投胎。”
“那不行，”
東方燕搖頭，突然面帶嚴肅的朝二丫走近幾步，他嚴肅起來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正氣，嚇得二丫的哭聲猛地收回喉嚨裡。
“我看著它有點不對勁。”
“我、我有哪裡不對勁?”
二丫指著自己，眼裡帶有幾分迫切的渴望:“老爺爺，其實我不是鬼對不對?是你們看錯的對不對?”
“你少了天魂，”
東方燕嘴裡唸了幾句，雙指突然抵在二丫僵硬冰冷的額頭眉心上，開了天眼的他能清晰看到面前的鬼魂飄忽不定，隨時會散掉，聲音裡不由得帶有些許的震驚:“怪不得你會忘記自己死掉的經過，你的三魂不齊，少了天魂!”
“天魂?”
二丫聽得一愣一愣的:“那是什麼?”
“你是在哪個城市住的?”東方燕不答反問，“你住的那幢樓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
“我工作的地方是霖市，”
聽他語氣似乎是很大件事的樣子，二丫纔剛停下來的眼淚又簌簌的流下來，努力回想了一下才不確定的開口道:“我住的宿舍頂樓一直都有鬧鬼的傳說，但那只是道聽途說，誰也沒真正見過鬼。”
而且頂樓距離她的宿舍還有好幾層的距離，就算真的是鬧鬼也不會找上她吧?
“爺爺，怎麼了?”
聽東方燕的語氣很嚴重的樣子，木槿知也坐起來好奇問道:“二丫怎麼會少了天魂的?”
人有三魂七魄，少了一魂那真的算是很嚴重的事了。
“我猜她不是正常死亡，”
東方燕把煙桿放到嘴裡，閉目若有所思的抽了好幾口煙，才繼續猜測下去:“是被惡鬼害死的。而且那個惡鬼還把它的天魂吃掉了。”
“什麼意思?”
木槿知微怔，第一次聽到這種事:“還能吃掉天魂?”
她知道有惡鬼會吃鬼的，但不是會吃掉整個鬼魂嗎?單單吃掉了天魂還是第一次聽。
二丫的死因怎麼感覺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能，特別兇惡的鬼。”
東方燕點頭:“她沒有被完全吃掉魂魄，可能中間還出了我們不知道的意外，二丫纔會逃出來，靠著地魂的記憶飄蕩回到自己的家鄉。”
“那我怎麼辦?”
二丫雖然聽得迷迷糊糊的，也知道自己似乎是處於一個困境中:“老爺爺，我還有救嗎?”
“要去找回你的天魂，”
東方燕想也不想的說道:“如果七七四十九天後，你的天魂還是找不回來，你就會魂飛魄散，消失在整個三界之中。”
“啊?!”
二丫的眼淚頓時掉得更厲害:“那我要怎麼去找天魂?嗚嗚嗚，我該怎麼辦?連死也不知道，想去陰間也不能去，還要魂飛魄散……”
“靠你自己當然找不到，”
東方燕笑了笑，眼裡飛快閃過一絲精光，示意木槿知:“丫頭，這事就交給你了。”
“我?”
木槿知指著自己:“我去那裡幫它找天魂?”
“去它死的地方，找到惡鬼。”
“它死的地方是……”
“霖市!”二丫趕忙回答:“小姐，我是在霖市死的!”
……霖市，
木槿知覺得壓在手下的雜誌又開始灼熱起來。
去霖市那就會有可能見到東方墨……
“爺爺，”
木槿知垂下眸光，輕聲開口:“您不是說我能力未夠，還要多學兩年嗎?”
如果是今天之前，爺爺叫她回霖市，那她肯定是二話不說連夜趕回去;上山的三年多，她心裡對東方墨的思念早已氾濫成災，恨不得馬上回到他身邊。
可現在……
“這不是特殊情況嗎?”
東方燕指著二丫:“這小姑娘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它魂飛魄散?”
二丫淚眼汪汪的望向她。
木槿知默:“……我，”
“別多想了，”東方燕拍怕她肩膀，“丫頭，回霖市吧，你這幾年學到的本事，足夠你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