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凌天南身上髒兮兮的,周靜欣心裡的火蹭的一下就燒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凌生,天南怎麼和你一起回來的?”。
不怪她多疑,天南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這淩氏可不就落在楚凌生手裡了嗎。作爲正室,她天性裡對私生子有著討厭,更何況楚凌生還是有可能害她兒子的人。
楚凌生淡淡的說:“剛經過小區商店,看到他在路上,旁邊也沒什麼人才會把他帶回來。”
周靜欣心裡雖然有些懷疑楚凌生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沒什麼證據也不好多說什麼,沉著面色不陰不陽的說了一聲:“那多謝了。”,揮了揮手讓一旁的人帶凌天南去收拾一下,誰知道兩個傭人剛上前就被凌天南狠狠地推開。
兩個傭人一個勉強站住了身形,另外一個卻被一把推開碰撞在了茶幾上,兩聲尖叫從兩個人的嘴裡發出來,在房間裡格外的刺耳。
周靜欣皺了皺眉頭,看向楚凌生,“這是怎麼回事?”,只是出去一會兒人就變成了這樣子?不是楚凌生做的手腳,她都不相信。
迎上他懷疑的目光,楚凌生攤開兩隻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我碰到他的時候就這樣了,似乎受了什麼刺激。你應該問問自己,或許他在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周靜欣冷冷的盯著楚凌生一會兒,發現他沒有說謊的意思才挪開視線,凌天南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拳頭看著她們好像在看著仇人一樣。想了想除了蘇流年的離開,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如果再有別的事情也只可能是在他離開家的這段時間發生。
深吸了口氣,周靜欣只能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老闆出去了,老大也不在家裡,只能靠著她來支撐這個家裡了。她絕對不會讓楚凌生奪走屬於她兒子的一切,偏過頭對一旁立著的管家說:“請醫生過來,給天南打鎮定劑。”
楚凌生眸中閃過一絲的驚訝,據他所知從一開始周靜欣就極力的反對物理治療,今天怎麼會一反常態?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問題的所在了,他今天回來的這麼早,沒道理不見到流年。就算是去上課了,到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將座椅調低了一點,楚凌生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淩氏集團從他開始接手到現在,他除了需要點頭一些重大的決議,並不需要費多少心思,整個淩氏運行的很正常,他有時候還真佩服凌天南的管理能力。
醫生給凌天南打針遭到了很大的反抗力,周靜欣本來就心疼兒子,不願意用對待精神病的態度對待他,看到醫生想把自己的兒子綁起來就在一旁心疼的直讓醫生住手,結果鬧了個人仰馬翻,這鎮定劑還是在他被綁著的狀態下注射進去的。
“凌太太,這樣下去不行的,物理治療永遠無法讓他真正的康復,我想您還是讓家裡人多陪陪少爺吧。”臨走前,徐醫生有些慨嘆的說。
這句話周靜欣聽了不下十遍了,她知道這些是真的,可她就是不信邪,她還就不信自己和兒子三十多年的親情還比不上蘇流年短短半年的勾引,她想讓兒子留在家裡照顧他,總有一天他會康復的。
天南從小都是那麼優秀的存在,怎麼會被小小的癔癥打倒。
鬧騰了一天的凌家終於恢復了平靜,晚飯的時候楚凌生看著只剩了三個人的飯桌,沒了胃口。不過他還需要問清楚一個問題,只得耐心的等著所有人吃完了飯,飯後跟著周靜欣進了書房,楚凌生開門見山,“今天流年去哪裡了?”。
周靜欣聞言擡頭看著他,面色有些難堪,“流年?叫的可真親熱,你和蘇流年之前就認識?”。如果認識,那兩個人合起來,她兒子還有活路嗎?
說不定,這癔癥就是這兩個狗男女一起搞的鬼,她和木榮兩家往上數也沒看到哪一代有精神疾病的,再者說天南從小到大也沒見他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這癔癥看來十有八九是兩個人搞的鬼。
楚凌生自然不知道她心裡的那點小九九,隨便應了一聲,“和她之前有點交集,現在可以請嬸嬸告訴我人在哪裡了嗎?”,楚凌生耐著性子再次問了一次。
周靜欣心裡一沉,就這麼認定了兩個人肯定揹著人有什麼不了的的勾當,繃著一張臉說:“走了。”扔下兩個冷冰冰的字便推開門走了出去,到了門外,捂著自己急促喘息的胸口,恨恨的咬著牙齒。
楚凌生怎麼也沒想到蘇流年是走了,不是說會一直陪著凌天南嗎,怎麼忽然就走了?心裡隱隱的有些慌亂,在書房裡走來走去,轉的頭都暈了纔拿起手機,在上面按了十位數之後又一個一個的刪掉。
他現在有什麼理由去問她呢,離開一定有她自己的裡頭,自己再去問有什麼意義呢。
將手中的手機放在桌子上,楚凌生心裡箇中滋味涌上心頭。只是一次的錯過,他便再沒了滋味踏進她的生命裡,以後他只能看著她和別人戀愛,結婚,生子,直到老去……
只要想到這一切都不再和他有任何的關係,心裡有個地方就在噬咬般的疼痛,像有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抓著一樣,讓他無法擺脫。
半夜,凌天南醒來再次鬧騰了一番,拼命的砸著門像是要發泄著什麼東西,整個凌家都被吵鬧的睡不著,周靜欣淚眼婆娑的看著兒子拼命的用頭撞牆,心裡在滴著血,越是心疼兒子,就越發的恨蘇流年。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這樣的痛苦,她遲早會百倍千倍的還給這個禍害!手指甲死死地扣在了手裡才能忍下落淚的衝動,四個人上前將凌天南困在了牀上,又是一針打了進去,凌天南撲騰了幾下安靜的躺在了牀上。
所有人退下去之後,周靜欣坐在牀邊很久很久,看著凌天南的睡顏,伸手一寸一寸的撫摸著,聲音冰冷的宛如來自地獄的聲音,“兒子,放心,我不會讓那兩個狗男女逍遙自在的,你放心……”。
——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蘇流年和蘇世錦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手術總共用了36個小時才結束,這個漫長的過程幾乎將他們的心血全部耗光。
中間許飛來過一次,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蘇流年幾乎是忍不住的想要質問他們,是不是早就準備了讓她嫁給許翔,好讓他們的利益能夠得到滿足。
只是想起母親的話,所有的怒火都被硬生生的壓在了心底,冷著一張臉沒有理會許飛。
蘇世錦雖然有些疑惑爲什麼流年會忽然對許飛冷淡,不過這點疑惑也被擔憂妻子的安慰所代替。而許飛更是以爲她太過關心母親的安危纔會這樣,到外面給兩個人買了飯菜陪到了半夜纔回去。
“醫生,情況怎麼樣了?”,蘇世錦緊緊地抓住最先出來的醫生,力道大的讓熬了36個小時的醫生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衣領從他手裡解脫出來,醫生面無表情的說:“手術成功了,不過病人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先轉入重癥監護室。”
蘇世錦渾身都在顫抖著,這樣的喜悅幾乎將他所有的理智都衝的乾乾淨淨的,狂喜的抓住蘇流年的手,高聲道:“流年,聽到了嗎?你媽媽沒事,沒事,她沒事了。”
淚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蘇流年擡眼看了他一眼,心裡那麼些怒氣也消散了,或許只是母親聽錯了吧,父親怎麼會那樣對自己呢……他爲母親這樣的擔驚受怕,怎麼會忍心這樣的對自己。
這一眼,她才注意到爸爸這幾天似乎老了很多,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很多歲,眼角的皺紋也多了,“爸爸,先看媽媽吧,不哭,已經成功了,別哭了。”
自己勸慰著蘇世錦不哭,她自己卻落淚不斷。
36個小時的擔心,兩個人連閉著眼睛都是噩夢,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醫院裡,再也閉不上眼睛。
郭明蘭終於轉危爲安了,蘇流年趴在病房裡的另一張小沙發上就睡著了,半夜被驚醒,睜大眼睛看著透著月光的玻璃,胸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不斷的撞擊著,伸手覆蓋在上面,半晌剩下的只有心跳動的聲音。
剛纔她在夢裡聽到了凌天南在叫她,聲音飄渺的讓她抓不到,她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想要找到他,最後卻發現自己掉入了深淵裡……
渾身都是冷汗,她甚至懷疑這個夢是不是在意喻著什麼,難道凌天南出事了?心裡不停地有個聲音隱隱的告訴她,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已是夜深人靜,蘇流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郭明蘭,拿著手機偷偷地溜到了門外。
醫院走廊靜悄悄的,只剩下她空洞的腳步聲,電話那邊長久的忙音後被接通了。
“喂,您好,請問是哪位?”
“我是蘇流年,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