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正好,陽光明媚,巨大的轟鳴聲劃破天際,午後的陽光透過光潔明亮的玻璃灑進房間裡,飛機緩緩的落在機場。
厲長生看著從人羣中緩緩被推出來的那個人,心裡一熱,向那兩個人招了招手,“在這裡!”。
緩緩的,兩個人走到他的跟前。
還是老樣子,不過比起來他似乎更加的溫潤了,厲長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他這一次回來是偷偷的,沒有告訴蘇流年,“回家吧,我老婆煮了很多菜等著你們呢。”
“還沒領行李,先生可不可以幫我先看著凌生,我去拿行李。”,推著楚凌生的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微微的垂首,看了楚凌生一眼,臉頰粉紅,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乳白色的絨毛上似乎給她鍍染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那柳眉細細的笑起來似乎將所有的笑容都融進了那雙眸子裡,盈盈的宛若一汪泓水,秀麗的頭髮被簡單的綁起來,高高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俏皮的一跳一跳的。
厲長生愣然的收回了視線,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道訝異,“我去吧,女士不應該這麼勞累自己的。”
女孩子抿著嘴笑了笑,彎腰和楚凌生說了些什麼,他回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容,很溫暖的那種。
厲長生遠遠的看著兩個人,心頭劃過淡淡的暖意,現在是不是每個人都找到自己最終的幸福了呢……
從機場回來,厲長生把兩個人安排在了已經準備好的地方,凌生的腿不方便,需要住在一樓,就和他們在一個小區,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情也好照應一些。
把蘇若支開之後,厲長生拿出一支菸夾在食指和中指間,想了想還是點燃了,深深地吸了口煙,看著菸圈在空氣裡緩緩的飄散開來,他輕輕的說:“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的孩子保住了,只是恐怕會留下後遺癥。”
厲長生說這些的時候都覺得憋屈,三個人的愛情,他看著任何兩個人在一起,委屈了另外一個人都不好受,可是能怎麼辦呢……凌生他是自願放手的,誰也沒逼他。
“我還是不去看她了吧,反正……現在她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一個過往,我已經有了蘇若了,以後就不要打擾她的生活了,她生活的很好,這樣就好了。”
厲長生猛地掐滅了眼,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楚凌生平靜的讓他太過意外,甚至覺得有些做夢的感覺。
難道忘記一個人這麼容易嗎,當初的事情就都忘記了嗎?
“你自己決定吧,我不好說什麼。”
悶聲把菸頭扔在了菸灰缸裡,厲長生頭也不擡的說道,不能再問了,他已經給了所有人最好的結局,何必再去追根究底呢。
——
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蘇流年動了一下感覺到手上的束縛,忍不住緩緩的帶起了脣角,害怕驚醒他,她也不敢動了,身上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肚子微微的突了起來。
孩子最終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可她還是害怕醫生說的,孩子萬一有什麼不健全落下,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知道將來該怎麼面對她。
“還在擔心孩子?”
聽到聲音,蘇流年偏過頭看著他,“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凌天南看著她目光更加的柔和,抓著她的手心輕輕的捏了捏,“沒,我是自己醒來的。”他沒說謊,只是習慣了最近幾分鐘醒一次的節奏,其實他一直處在半睡半醒之間,只要她輕微的有動作,他會立刻感覺到。
她懷著蘇澈的時候他沒能陪在身邊,這個孩子他比任何時候都緊張,緊張到恨不得把她困在牀上,把她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唯恐有一個意外。
蘇流年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了淚水,瞇著眼睛說:“我有點餓了,有沒有吃的?”,最近她總是越來越餓,一個人吃的飯量甚至比一個男人都吃得多,體重增長的越來越快,而凌天南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瘦了下去。
凌天南把早就準備好的排骨湯盛了一碗,遞給她說:“我想明天接你出院,你覺得怎麼樣?”。
蘇流年喝了一口排骨湯,瞇了瞇眼睛,嘴角遐著笑意,“我沒關係,你決定就好。”
吃過東西,蘇流年很快又睡著了,她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到外面走走,可實在是太困了,眼皮怎麼也睜不開,努力了幾下,還是沉沉的睡去了。
凌天南削薄的脣勾出一個清淺的弧度,淡淡的笑意將他冷硬的五官都柔化了,看著她的睡顏許久,親暱的抓著她的手吻了吻,“貪睡蟲……”。
回到家裡的幾個月,蘇流年簡直成了老佛爺,凌天南整整僱傭了三個保姆來小心地伺候著,他在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唯恐她出什麼事情,他不在的時候,再三的叮囑三個保姆把她嚴加看護。
蘇流年無奈的挺著大肚子坐在沙發上看書,已經九個月多了,醫生說再過十天就是預產期,凌天南正在廚房裡看著保姆給她準備冰鎮蓮子羹,從廚房可客廳的隔斷處,剛好能看到他的側臉。
他的眉頭微微的皺著,黑沉沉的眸子專注的天然氣竈上的瓦罐,氤氳的蒸汽不斷的升騰著,將他的面容暈染的有些模糊,身上的襯衫袖口被他輕巧的挽起,露出一段肌膚,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他擡起頭看著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蘇流年心裡一軟,迴應了他一個笑容。
下一刻,下身驟然一痛,讓她整個人面容頓時扭曲了,捂著肚子蜷縮在沙發上,眼睛一熱,“凌天南……”,她好想要生了。
真的好痛……
叫了一聲,更加劇烈的疼痛如期而至,甚至沒有更多的力氣再叫第二聲,手指緊緊地抓著衣服想要緩解那一陣一陣涌來的疼痛,可無濟於事,整個人痛的面色都發白了。
模糊中她看到凌天南跌跌撞撞的向她跑來,“流年,你怎麼樣!?”,那樣驚慌失措的他,哪裡還有昔日的驕傲,眼睛一熱,更多的淚水涌了出來,“天南……好痛……”。
伸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領,力道大的讓他的襯衫都變了形,感覺到下身一股熱流像泄了閘似地涌出來,蘇流年痛苦的說:“我的羊水……破了……快叫醫生。”
這麼一說,慌亂的他纔想起來自己究竟該做什麼,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對兩個保姆低聲吼,“快打電話叫司機。”
幾乎是在片刻的時間裡,整棟宅子裡都沸騰了起來,蘇流年用力地抓著他的肩膀不停的尖叫著,痛到極致了,甚至咬牙切齒的對他說:“都怪你,讓我受這樣的罪。”,汗水細細密密的爬上她的額頭,一張小臉慘白的沒有任何的血色,他的心也隨著一抽一抽的疼痛,恨不得這一切都由自己來受著。
“不生了,我們不生了,再也不生了。”,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惹得一旁的兩個保姆暗暗的發笑。
女人生孩子都是要走一道鬼門關,可她們活這麼大,還沒見過先生這樣的。
孩子能是說不生就不生的?
蘇流年疼的好像身體都被生生地撕裂成兩瓣了,不停的在他懷裡扭動,手拼命的掐著他的手心,一隻手下來青青紫紫的讓人有些不忍目睹,他卻絲毫不在乎,只是不停的在她的耳邊低聲而焦躁的安撫著她。
“流年,再堅持一下,很快寶寶就能出來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期盼著這個孩子嗎?”
“她會長的和你一模一樣,小小的,和你一樣漂亮。”
“我會讓她成爲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的,孩子,不要鬧騰你媽媽。”
“我愛你,流年。”
……
醫院一到,凌天南把人從車上抱下來,對等待已久的一聲吼:“你們一定要救救她!”,明明是懇求的話,卻被他說的那麼強硬,簡直是在命令他們,不過他們也沒有多計較,生孩子這一科的家屬大多是瘋子。
蘇流年被直接推進了產房,他站在門外焦躁的聽著她一聲一聲的痛苦的叫聲,像一隻困獸一樣,來回的在門口踱步,那架勢似乎是要把醫院的地給踩平了。
聽到她忽然拔高了聲音叫他的名字,不顧旁人的阻攔,直接往產房裡衝,兩個護士想要阻攔,被他大力的推開,焦急的喊:“你這人,你進去會讓孕婦感染的!”。
一句話比她們用了多少力氣阻攔都有效,凌天南愣愣的看著她們,一雙漆黑的眸子瘋狂裡夾雜著一絲的茫然問:“我想進去陪她。”
這模樣讓兩個護士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最後還是給了他一身除菌服,讓他進了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