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高御軒被這些忽如其來的事情搞得不勝其煩。
王鳳巧之死，那個叫何源的小廝成了最重要的線索，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將人給找回來，才能讓真相浮出水面。
但，臨安城這麼大，如果對方刻意躲了起來，要找人也絕非易事。
高御軒早上出門，一直到晚上纔回來。
沈歸雁則留在梧桐院裡帶孩子。
爲了避免他人起疑，高御軒還特地請了兩個有經驗的中年嬤嬤一起照顧孩子，在認兒子這個問題上，兩人已達成一致。
沈歸雁也同意了。
在她刻意恢復本來的面貌見人之前，還是先不要告訴孩子，她就是他的親孃，反正現在孩子還小，而且府里人多眼雜的，爲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小心爲妙。
全府上下，人心惶惶。
沈歸雁本來還在擔心，唯恐高御軒不在家的時候沈璐瑤會過來強行的抱走孩子，但沈璐瑤卻是出乎意料的安分，沒有任何動作。
入夜後，高御軒纔回了府。
沈歸雁爲他準備了晚膳，又哄孩子早早睡了覺。
看到他心煩意亂的樣子，她走到他身後去，擡手往他的肩膀上捏了捏，問道：“是不是累了？”
高御軒怔了一下。
“還好……”
他也擡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的迴應。
這一刻，歲月靜好。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們當初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時，似乎極少有過這樣和諧的時刻，把大多數的時間都用來爭吵鬧彆扭，現在的關係不清不楚的，就連在一起也是偷偷摸摸的，但這樣相處著，反而更像夫妻了。
她或許幫不上他的什麼忙。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然後，用自己的溫柔，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若是之前沒有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也許他們永遠都不會懂得，只要可以在一起，時刻都值得珍惜。
“還是沒找到何源嗎？”她問道。
高御軒點點頭，“他既然倉皇逃走，就必然料定我在發現王鳳巧的屍體後會找他的，肯定是躲起來了。”
連日的尋找，不僅讓人疲憊，也有幾分氣餒。
不過，他不願讓沈歸雁擔心，馬上又表現出自信滿滿的樣子來，“臨安就這麼大，我還不信他能就這麼消失了，遲早會找到的。”
“嗯，我相信你。”
“……”
他又怔了一下，回過頭來與她對視一眼，脣角揚起淺淺的笑。
“對了，今日可還好？豐兒乖不乖？有沒有鬧？”
“還好……”
沈歸雁也同樣用這兩個字來回應他，然後接著道：“小孩子嘛！他也就鬧幾天，習慣了就好了，在同一個院子裡，就連沈璐瑤都沒有趁你不在過來找茬兒。”
“算她識相。”
“她不是識相……”
“？”
“你不覺得，沈璐瑤在這個節骨眼上越表現得安分就越有問題嗎？這不像是她那樣的性子該有的行爲。”
高御軒想了想，覺得她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他這次回府後就發現了，沈璐瑤確實有些反常的行爲。
“你的意思
是……”
沈歸雁在他面前無需避諱，直接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王鳳巧的死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應該與何源脫不了干係，否則實在說不通何源爲何偏偏選在這時候失蹤不見。但你父親的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
“不知你注意到沒有，發現王鳳巧的屍體那晚，不僅是沈璐瑤，就連元霜的表現都很奇怪，巴不得將你父親的事情推到王鳳巧身上似的，王鳳巧本來沒有嫌疑，但她與人私通，從表面看來，她從沒有嫌疑變得嫌疑最大，可惜她現在已經是死無對證，何源又暫時沒有消息，增加了查找真相的難度，而且我擔心就算你找到了真相，也是被抹去了部分事實的真相。”
她的意思，高御軒已經明白了。
“你是在懷疑元霜？還是沈璐瑤？”
“都有可能。”
“……”
“其實，除了找到何源，獲取重要線索之外，想要兇手將狐貍尾巴露出來的話，我倒是有個法子。”
沈歸雁這兩日一直待在家中，卻時刻想著爲他分憂解難。
所以，她將從高世邦被襲再到王鳳巧之死這段時間的事情仔細的回想並分析了一遍，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相信元霜和沈璐瑤完全置身事外。
高御軒聽了她的話，臉上掠過欣喜。
“什麼法子？”
“至於誰是傷害你父親的人，不管你找任何人來盤查當時的情況，他們都有可能說謊，但我們都忽略了，你父親也許知道真相。”
“我父親？可他昏迷著……”
“大夫之前不是說他將會醒來嗎？”
“……你是說，將計就計？”
“沒錯！這些天，在你父親那邊守著的人都是你的心腹，你不讓任何人靠近，也就是說府裡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情況，那你不妨就散播消息出去，就說他的傷有好轉，而且很快會醒過來了……除非不是這府裡的人所爲，否則兇手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自己露出馬腳來。”
“……”
高御軒久久不語，在思考著她的這番話。
越想越有道理。
沒有真憑實據的話，就算是懷疑，也不能怎麼樣。
而且，沈璐瑤和元霜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顯得如此安分，根本就是太奇怪了。
但，這也是她們的聰明之處。
她們如今都安分守己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根本就找不出錯處來。
但是，若是高世邦醒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狐貍尾巴，該露的還是得露。
高御軒的臉上終於露出瞭如釋重負一般的笑容，抱著沈歸雁往她的額頭上親了親，咧著嘴笑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還是你想得周到。”
他們商議過後，第二天便將高世邦即將醒來的消息放了出去。
高御軒不僅差人沒日沒夜的找何源，還派人暗地裡盯著元霜和沈璐瑤，最後發現這些天幾乎足不出戶的兩個女人終於有了動作……
首先，沈璐瑤竟主動去了鳳鳴軒。
儘管只有一次。
並且，還是那日在花園裡心神不寧的散步，然後撿到了高悅欣遺落的小玩偶，以歸還的名義去的。
理由很充分。
也沒有絲
毫的破綻。
但是，沈璐瑤什麼時候變成這麼熱心腸的人了？
而且，她在鳳鳴軒竟待了許久才離開。
其次，元霜就在沈璐瑤去過鳳鳴軒之後，次日就離開高府回了孃家，她的孃家也在臨安，距離高府不遠，當天返回。
高御軒雖然不知道她們見面說了些什麼，也還沒有派人潛進元府去探聽到元霜此番回孃家的目的，但這二人的舉動全都證明了其中有貓膩。
真相，在漸漸的浮出水面……
高御軒耐心的等待著。
在此期間，劉嫣也幾度到梧桐院來找過他，卻總是被他派人攔下了，爲了以絕後患，高御軒終於狠下心來，讓下人去替劉嫣收拾東西，不能再讓她待再府裡。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露過面。
那日，難得他沒有親自出門。
午後，沈歸雁正在哄著兒子睡午覺，忽然就聽到下人匆匆前來稟告，大老遠就聽到了聲音……
“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
高御軒眼見兒子剛剛睡下，聽見這大呼小叫的，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他連忙出門去，又將門關上。
沈歸雁擔心有什麼事情發生，望了眼已經在牀上熟睡的兒子，也跟著走了出去，卻並沒有出門，而是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叫什麼？發生什麼事兒了？”
高御軒開口的時候，聲音中滿是不耐煩。
匆匆趕來的是府裡的一個小丫頭，高御軒看著面生，也不知道是哪個院裡的，只聽那丫頭焦慮的道：“大少爺，劉姑娘她……她她不肯出府去，還說你要是趕她出去，她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高府，現在正在鬧呢，攔都攔不住，你快過去看看吧！”
高御軒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兒。
他的眉頭擰得更緊，煩躁的吐出一口氣。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那丫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只能弱弱的應了一聲，然後退了下去。
高御軒返回屋內。
打開門，沈歸雁正好站在門邊。
兩人對視一眼，從她的眼神中就能知道她什麼都聽到了。
“娘子……”
高御軒下意識的開口，欲要解釋。
畢竟，劉嫣曾是他們之間不可言說的痛。
曾經那麼多的傷害和痛苦，都是因爲他們之間有個劉嫣。
這次回府後，他對劉嫣也算是下了狠心，說不見就是不見，並且爲了江這個麻煩解決掉，他甚至都已經不讓劉嫣待在高府，出現在他們能看到的地方了，沈歸雁知道他這麼做都是爲了她。
她也一直當作劉嫣不存在。
但是，有些該解決的事情，一味的逃避總不是辦法。
她深吸口氣，下定了決心一般，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她就已經率先對他說道：“你去看看吧！”
她表現得如此淡然的樣子，讓高御軒莫名的有些慌張。
“我……不去！愛鬧就讓她鬧吧！大不了她撞死了，我收屍。”
沈歸雁看到他略顯彆扭的側臉，心中那股壓抑的感覺少了一點點，她淡淡的笑道：“收什麼屍？可以好好解決的事情搞得這麼嚴重做什麼？你去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