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練他們到哪裡了？”兵道府衙內，作爲李信暫時的大本營，他讓黃邛安撫好朔州之後，就招來郝老三問道。

“應該到了懷仁這邊了。”郝老三趕緊說道。

“走到現在纔到懷仁，不知道金沙灘可過了?！崩钚怕犃酥?，不屑的搖搖頭。說道：“姜瓖讓萬練領軍三萬，張鬥光、封汝宦爲副將，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只是現在姜瓖的大軍調動的並不夠，不知道草原上的局勢現在如何了？”

“主公放心，在草原上，那不就是徵北軍的天下嗎？楊嗣昌雖然厲害，但是他的敵人是主公，在草原上焉能取勝?！焙吕先龑钚诺故呛苡行判牡摹?

“但願如此吧！”李信端詳著桌面上的地圖，說道：“朔州我們是要離開的，這裡也不用駐守多少兵馬，北上就是山陰，山陰之後，金沙灘?！崩钚诺哪抗饴湓诮鹕碁┥?。他有個感覺，自己最終要在金沙灘這個地反與姜瓖一戰的。

金沙灘很有名。相傳是北宋時期的楊家將抗遼的古戰場，屬於山西朔州懷仁縣管轄。當年的楊家父子戰死此地，甚至還留下了楊業兵困兩狼山、碰死李陵碑前的傳說，但是不管怎樣，金沙灘這個地方當年確實是宋遼兩者相爭的主要戰場之一。地勢險要，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主公，滿天星倒是傳來消息說，燕子掌已經在黒峰山上舉起義旗，說我們背叛朝廷，天下應該共討之，已經率領大軍十萬前來征討我們?！焙吕先终f道：“雖然號稱是十萬人，但是精裝能作戰的不過四五萬人而已，現在已經向朔州方向殺來了?！?

“這些人不過是來給我添加兵力的，不必計較，你派人盯著他們就是了。”李信根本就不將什麼燕子掌之流的放在心上，既然是土匪，就算以前是軍人，現在這麼長時間過去，他就不相信這人還會像以前軍人一樣，有著很嚴明的軍紀，若是連這個都沒有，就算是人數再多，李信也不會放在心上。更何況，這些人是由各個山頭組成的，做不到統一指揮，本身就已經落了下成了，若是再加上滿天星等人作爲內應，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李信擊敗。

“雲中或者殺胡口方面可有消息？”李信轉身問道。李信這次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若是贏了，那就佔據了整個大同，王霸之業就有了盼頭，若是不行，恐怕只能縮回老巢，十數年不會南下。

“還沒有?！焙吕先s緊說道。

李信鬆了口氣，沒有消息也就等於是好消息。他相信石元直會幫助自己安排好這一切的。他在地圖上找了找，最後落在一邊的榆林上，冷笑道：“這個傢伙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等我上鉤他是不會出兵的?！?

實際上，李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望著地圖，尋找下一次進攻機會的時候，在榆林，一個矮胖的中年人，也同樣是在看著地圖，貴爲三邊總督的洪承疇，眉頭緊皺，他面對這幅地圖已經很長時間了，在他身邊，艾萬年等人紛紛就座，只是看著洪承疇的模樣，不敢打擾他，只是在一邊盯著地圖看，卻是看不出任何名堂來。

“姜讓出發了嗎？”洪承疇忽然擡頭起來問道。

“那老小子已經出發了，不過只是帶了五千人而已?！卑f年反映過來，趕緊說道。卻是引起了柳國鎮等人的不屑之聲，這些人是很不喜歡姜讓等人的。

“區區五千人馬就想奪取殺胡口，簡直是笑話?！焙槌挟犂湫Φ膿u搖頭，說道：“不過，讓這小子前去探路一下也是好的，我倒要看看，李信在自己的老巢之中是不是還留著軍隊?！?

“李信若是在老巢中留著軍隊，那恐怕得全民皆兵了?！绷鴩傦@然不相信李信在雲中還留有軍隊。

“軍門，不如我們率領大軍現在就打入雲中，至於殺胡口，讓姜讓奪去就行了?！眲⒊晒Υ舐曊f道。

“不能這麼做，若是這麼做，我們就必死無疑了?！焙槌挟爴u搖頭，說道：“你們最近沒有發現陝西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嗎？”

艾萬年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一起搖搖頭，那艾萬年說道：“末將慚愧倒是沒有看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亂民少了。這些亂民好像是一瞬間消失了一樣?！焙槌挟爴u搖頭說道。他雖然是三邊總督，但是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坐鎮陝西，剿滅陝西的亂匪，現在陝西的亂匪忽然少了，洪承疇反而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艾萬年笑呵呵的說道：“這不是皇上洪福齊天，我等也省卻了許多的力氣??！”

“陝西自從去年冬天到現在都沒有下雨，莊稼早就要荒蕪了，百姓也沒有多少吃的，按照道理，莫說是流民，就是亂民也多了不少，可是現在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洪承疇搖搖頭說道：“在我們陝西境內肯定有一股力量，在背後操縱了這一切，若是無進攻雲中，突然襲擊，攻陷雲中之後，馬上就回來，想來也不會發生什麼，可是一旦我們深陷雲中的泥潭，那就不大妙了。陝西必定會陷落，到時候，就算我們滅了雲中，倒黴的還是我們自己。所以我才讓姜讓前去探路?！?

“若是如此，將軍準備怎麼辦？”艾萬年緊張的問道。經過洪承疇這麼一說，他也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大對了。陝西現在實在是很平靜，平靜嚇人。

“若雲中還有兵馬，那我們就分兵一半，一人駐守陝西，一人進攻雲中。只要我們能給對方壓力就可以了?！焙槌挟犝f道：“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楊嗣昌和姜瓖二人。諸位以爲如何？”

“這個？”衆將相互望了一眼，最後朝洪承疇拱手說道：“一切聽軍門吩咐?！?

“好，好，諸位兄弟如此仗義，洪承疇在此多謝了?！焙槌挟犚姞钸B連點頭，最後嘆息道：“哎，並非是洪某人不想讓諸位將軍立功，而是害怕朝廷的那些人啊！朝廷的那些大臣本身對進攻李信是不願意的。若是我等能將李信消滅的乾乾靜靜那自然是好的，可是諸位，幾時見過我漢家軍隊征服過草原的，沒有，從來就沒有。消滅了雲中，李信的殘餘勢力可以往北走，李信躲個幾年，照樣能發展壯大，而我們不同了，滅了李信自然是功勞，可是丟了陝西，我們恐怕是要倒大黴了。而且，嘿嘿，李信能放心在外，留守老巢的人必定是極不反響之人，應付此人，可得小心翼翼?。　?

“按照軍門的意思，這次三路大軍圍剿李信是要失敗了？”艾萬年緊張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焙槌挟爴u搖頭說道：“李信此人神出鬼沒，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他的兵馬到底是怎麼佈置的。這就是讓我很緊張，很懷疑，李信在暗處應該還有一到兩處兵馬到現在位置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在沒有查到這幾處兵馬的詳細情況之前，我們都是應該小心翼翼。不能中了李信的算計。哼哼，都說李信率領一萬大軍南下，我看絕對沒有一萬人，否則李信的兵馬就沒的分了。只是姜瓖此人太過愚蠢而已?！?

“大人，李信已經攻破了朔州城?！本驮谶@個時候，探子闖了進來，臉上掩藏不住的是驚慌之色，這個朔州城可與其他的地方不大一樣，不是平魯城，朔州乃是重鎮。

探子的一句話一下子將洪承疇等人給驚醒了，艾萬年更是倒吸了一口氣，最後望著洪承疇說道：“大人，眼下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趕緊起兵，進攻雲中？”

“等等。”洪承疇想了想，面色凝重，說道：“大軍出動非同小可，李信攻下朔州，進可進攻大同，南下可以入侵太原，這可不是一個好地方?。〗嵾@次麻煩大了?！?

“大人，若是如此，我們就更要進攻雲中了，如此也能挽回一些損失?。　绷鴩偸曊f道。

“我也想出手，可是這個時候不能輕舉妄動?！焙槌挟犨€是搖搖頭，他當然希望自己能夠進軍草原，剿滅李信，但是他總是認爲自己這個時候出手，恐怕不是最佳的時候。

“報?！本驮谶@個時候，一個淒厲的聲音傳來，就見一個士兵闖了進來，神情驚慌，那人大聲說道：“大人，渭南區域、銅川等地亂民四起，聲勢浩大。亂民衝擊官府衙門，各地官府已經毫無抵抗之地了。”

“果然來了，果然來了。遼國公果然是不同凡響，一出手，就打亂了我們的佈局?！焙槌挟牽嘈α艘宦暎幌伦泳妥谝巫由希瑵M臉的苦澀。

“這是遼國公出手的？”衆人面色一緊，心中駭然，若真是如此，那李信圖謀是何等之大，居然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或許不是他，但是絕對是徵北軍的人?！焙槌挟犗胍膊幌刖驼f道。在這個時候，絕對是李信出手，其他的人不會有如此算計的。

“若是如此，我們恐怕就不能進軍草原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姜讓和楊嗣昌恐怕是攻不下雲中了。”艾萬年嘆息道。

“李信圖謀甚大，此人爲萬民所用，手段無所不用。若真是讓此人坐了天下，那就是我大明的禍端了?！焙槌挟犝酒鹕韥?，大聲說道：“不管怎麼樣，這次絕對不能讓李信得逞?！?

“還請軍門吩咐?！毙\將相互望了一眼，大聲說道。

“那好，本帥親率兩萬兵馬進攻雲中，其餘兵馬，諸位將軍，洪某就拜託諸位將軍，坐鎮山西，橫掃陝西境內的叛軍。”洪承疇大聲的說道。

“兩萬人是不是太少了點了?！卑f年想了想說道。

“若不如此，諸位將軍有把握擊敗叛軍嗎？不要忘記了，在你們的周圍不僅僅是有這些叛軍，更重要的還有高迎祥、李自成等人，這些人若是知道陝西打亂，必定會前來尋找諸位麻煩的?！焙槌挟犗肓讼胝f道。

衆人聞言一愣，也頓時感覺到事情的不對，陝西一向是亂軍之源，無論是高迎祥也好，或者是李自成也好，都是陝西人。明朝末年的亂軍民匪幾乎都是從陝西、山西和河南一帶出現的。一旦陝西再次出現叛亂，恐怕這些傢伙立刻就會反映過來，重新回到陝西，然後再次裹挾無數百姓，這些人就足以對陝西兵馬產生威脅。

草原上，楊嗣昌坐鎮大帳之中，楊嗣昌的大軍在得知李信離開平魯，進攻朔州的時候，楊嗣昌親自領大軍出征的，以小將曹變蛟爲前鋒，王鬥、黃得功大將隨軍而行，就是連楊嗣昌這個文官，也是腰懸寶劍，身披紙甲，隨軍而行。

只是楊嗣昌沒有想到的是，草原上作戰和中原作戰截然不同，中原村鎮極多，人口密集，但是草原百里無人煙這是正常的現象，更重要的是，入眼的根本不是綠色，而是黑色，一片的黑色，那宋獻策出了一個壞主意，就是焚燒了整個草原上的牧草，不但連沿途的牧民盡數撤走，就是連牧草都沒有留下。第一天，大軍前進了八十里，這已經是很長的一段距離了，可是楊嗣昌不得不命大軍停了下來。因爲自己所率領的是步兵，曹變蛟率領騎兵先行，雖然速度很快，可是步兵卻是跟不上。

“沿途我們並沒有看見任何的牧民，就是連牧草都是被他們燒的乾乾淨淨?！辈茏凃缘椭^將自己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黃得功也是滿臉漲的通紅。

“這個李信真是太可惡了?！睏钏貌∧樕弦彩锹冻鰬嵟?。原本他認爲大軍出征，只要帶上充足的糧食就行了，至於草料可以從草原上獲得，這些年，李信治理百姓有功，治下不少有肥沃的草場，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李信居然將從宣府到雲中的一口氣燒的乾乾淨淨。這下讓三軍戰馬沒有草料可以食用了。

“沒想到李信對敵人很殘忍，對自己也很殘忍?！蓖豸Y冷哼哼的說道：“如此看來，恐怕我們進攻雲中恐怕也不見得有多麼順利了。”

“不管怎樣，也要攻下雲中?！睏钏貌肓讼胝f道：“王鬥，後軍的糧草一定要準備妥當，宣府有點是糧草，就是耗費一定的時間轉運過來就是了。”

“末將一定會保證糧道安全?！蓖豸Y想也不想就說道：“張家口距離雲中並沒有多少距離，敵人想偷襲糧草沒這麼簡單。他若是來了，必將其盡數斬殺。”

“報。”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士兵闖了進來，只見他滿臉的菸灰，盔甲歪斜，神情中盡是驚慌之色。

“怎麼回事？”楊嗣昌望著來人，心中涌起一陣不妙的想法來。

“回大人，百車糧草盡數被燒燬，這些該死的徵北軍，連我們吃飯的時候，都敢偷襲?！蹦敲勘罅R道：“可憐千名弟兄連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對方擊破，糧草也被焚燒的乾乾淨淨?！?

“愚蠢，給我滾出去。”楊嗣昌一巴掌拍在幾案上，指著帳外大聲的怒吼道。他沒有發現到的是，自己的食指在顫抖，在他心中隱隱有一絲害怕來。從現在的營地到張家口，前後不過八十里的距離，騎兵很快就能殺到。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徵北軍居然還能殺到自己的眼皮底下，還能燒燬自己的糧草，這將會對北伐大軍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徵北軍實在是太猖狂了。一千人護送的糧隊，在我們眼皮底下也就這樣輕鬆的被消滅了，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秉S得功月忍不住說道。

“哼！他們越是如此囂張，就越是說明，自己害怕了?！睏钏貌龕汉莺莸恼f道：“這裡到雲中也不過十幾天的時間，還怕消滅不掉他們嗎？”

“將軍，末將以爲，不如派一部分人馬搜索這股遊蕩在外面的騎兵，一部分人馬繼續進攻雲中，不知道將軍以爲如何？”黃得功想了想說道。

“若是盡數出動騎兵的話，這樣一來，我們中軍恐怕就很難受到保護了。”楊嗣昌聽了之後臉色不大好看，掃了三人一眼。

三人一陣沉默，在草原上，茫茫無際，也只有騎兵才能縱橫左右，步兵就算是有再多，但是在草原上除掉佈下大陣之外，還真是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好的辦法?，F在楊嗣昌所率領的就是中軍，爲了應付李信手中的騎兵，楊嗣昌將所有的騎兵都組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強有力的拳頭。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敵人顯然已經發現了事情的不對，他們不針對中軍和前面的騎兵隊伍，就是針對後面的糧草。若是想保證糧草，首先就是要滅掉這股騎兵。能戰騎兵者，也只有騎兵了。騎兵一旦出擊，中軍就沒有防護，這就讓衆人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