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的師傅，你都不瞭解嗎？”柳北看著秦川問道。
秦川搖頭，他發現對師傅左慈除開知道他在演義中的事蹟，其他的一概不知。
演義是小說，那些神乎其神的東西不可信，但是拋開演義，對左慈的描寫在正史上少之又少，只有寥寥數語罷了。
在山村中的十五年，老道左慈和秦川相依爲命，除開教習秦川一些防身的技巧外，便再也沒有和秦川有什麼實質性的交流，每天的交流都是些廢話。
比如今天中午吃什麼，你今天去哪兒玩了，這之類的廢話。秦川想要了解下師傅的過去，總是被左慈巧妙的避開。這是隻老狐貍，秦川從小就這樣覺得。
左慈在山村中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外出個十天或者半個月左右的，直到秦川十三四歲開始有了外出的能力，左慈才一直停留在山村中沒有外出。
秦川也猜測過左慈去外面幹嘛，猜不出個所以然，於是直接去問，得到的答覆是外出購買食物，如鹽之類的，左慈每次外出確實帶著一堆食材配料回來，或者一些物資，秦川也只得這樣認爲了。
現在這樣看來，左慈外出恐怕是在進行著什麼事情。
“我知道他善卦術，但也就那樣吧。”秦川說道。
柳北對秦川說道：“也就那樣？你知不知道天下間卜卦之術，無人能出其左右？”
秦川冷笑一下：“若是他卦術真的有這麼厲害，依你所言他與雲閒關係親近，那麼怎麼就算不到雲閒之死？”
柳北啞然，掙扎了半天道：“卦術哪有算盡一切的，身邊親近之人往往難以卦卜?！?
秦川對這樣想法嗤之以鼻，對柳北道：“他是道家之人吧？”
柳北搖頭，說道：“他修儒、道，實則是陰陽家中人，整個陰陽家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秦川道：“我是他的徒弟，我也算是陰陽家?！?
柳北看著秦川，對秦川道：“天真，名義上的徒弟算什麼徒弟，拜師儀式都不曾有。兩百年前諸子百家已有約定，哪家新收弟子，是需要請人在場作證觀禮的?！?
“行吧?！鼻卮ㄠ帕艘宦?。
柳北對秦川說道：“左道長主張各家摒棄派別之爭，他自己就做的很好，與各家關係都不錯，一身所學儘可教人，所以受到大家的尊崇，他曾經主張各家以己之長，教授一個弟子，讓其去匡扶天下，最後達到讓諸子百家重新出世的機會，只是百家沒有同意，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再加上當世儒家風頭正盛，無人是儒家對手，所以就沒人敢這樣做了。”
“左道長一生不曾收徒，名義上的也不曾有，只是不清楚爲何收了你。莫非他打算一個人實施他的那個計劃？只是你什麼不是百家之人，這又算怎麼回事?！绷辈唤獾恼f道。
秦川思索了一下，覺得左慈或許還真的是這個打算。
“不清楚，我出來後就一直沒有見到過他了。不知道他在何處?！鼻卮ㄕf道。
“他本來打算來柳家通知雲閒之事，應該是臨時有事，讓人代勞的?！绷闭f道。
柳北看了看天色，對秦川都：“我要走了。”
“那以後有機會再見吧。”秦川說道。
柳北點了點頭，對秦川說道：“有機會來太行山柳家看看，父親似乎對你有點感興趣?！?
秦川呵呵笑道：“那起碼要先等到我的大軍先到那裡。”
柳北轉身離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接下來的三日，秦川一直在這裡陪伴著柳雲閒。
三日過後，回到襄陽。
學院的事宜馬上就要提上日程了，劉備已經完全同意了秦川建造學院的計劃。
“你打算把學院建造在那裡？”和關平劉封兩人飲酒，關平好奇問道。
秦川說道：“當然是建造在城外的，城內哪有這麼大的地方?！?
“城外多農田，侵佔幾百畝農田不可取啊?！眲⒎庹f道。
秦川說道：“一起去城外看看吧。”
襄陽城是引入了漢水作爲護城河的，護城河是直接和漢水相連，襄陽城北是靠著漢水，而其他三面則都是被護城河環繞。
坐落在漢水邊，易守難攻，從襄陽城南門而出就是峴山了，這座山在襄陽城的西南方向，橫跨西、南，從襄陽城西門出還是南門出，都可以看到峴山。
峴山下都是農田，一望無際的田野，既然田野無法佔據，秦川打算將學院院址選在峴山下。
聽到秦川所言，關平對秦川道：“黃祖之亂，襄陽城內外戰死的士兵可都是葬在峴山的，你確定要把學院選址放在峴山？”
秦川對關平說道：“別說瞎話，所有戰死士兵的屍體都是埋在峴山的北部的，也就是襄陽城西門那邊的山頭。咱們把院址選在南面有什麼關係？”
劉封對秦川說道：“現在那邊山頭還沒人敢去，到了晚上可以聽到悽慘的哭聲，甚至還有鬼火飄蕩。十分的恐怖?！?
“冤魂難散啊?！标P平嘆道。
秦川說道：“什麼狗屁哭聲，定然是風吹之聲，還有鬼火，那只是人體骨骼裡一種叫做磷的物質，只要一遇到空氣就會自燃，不是鬼火。”
幾人出了城，劉封對於秦川的解釋，怎麼也想不通，最後對秦川說道：“咱們不妨夜間去看看？”
關平：“……算了?！?
秦川雖然不信這些東西，但是大晚上走到葬著一萬餘人的亂葬崗去，這是純屬找不痛快了。
“算了吧，大晚上在家睡覺舒適。”秦川說道。
“不行，兩位兄長一定要陪我去看看?！眲⒎庹f道。
關平怒道：“平時在大伯和伯母面前怎麼就沒見你這麼大的膽子？”
“鬼怪哪有父親和母親可怕？”劉封脫口而出。
秦川說道：“你要是再纏著我們要我們陪你去峴山北山，我就把你這說的告訴給主公和主母?！?
劉封絕口不提去峴山的事情了。
出了城，田地裡的百姓已經在忙碌了。
關平對秦川提議道：“若是選在峴山南部，不如直接選址在靠近峴山南面漢水之地。背靠山，前靠水，既有山水之險阻，風景也是上佳?！?
漢水襄陽這裡饒了一個彎，就好像是一個幾字朝東北方向放置著，不似河套平原是一個正正規規的幾字。
襄陽城在幾字這個一撇上面，秦川現在要去的地方則是這個幾字橫豎彎鉤這裡。
策馬來到漢水邊，在峴山山腳下有幾座莊園，劉封說道：“這裡是習家的地盤，那幾個莊園的都是習家的。”
秦川看了看這幾個莊園的地勢，對關平和劉封說道：“這個位置正好建造學院，而藏書館可以建造在臨江的這裡?！?
“習家恐怕不會同意?！眲⒎庹f道。
幾人來到一家莊園前，這裡都是用於飼養家畜附帶種植一些農作物，秦川單單看到養的的鴨子就有數千只了。
“不進去，咱們上峴山居高臨下看看?！鼻卮ǖ?。
上了峴山，站在峴山上，往下看去，一大片平坦地帶，峴山山腳下，則是比較平坦的山嶺，位置高於河灘，學院建造在這裡的話，可以免於被漢水所淹。後面是峴山，前方是漢水，西面則還是峴山，只有東面可以進入。
“好地方。”秦川讚道。
“那裡有個小湖泊，日後學院建造，可以將湖泊擴大。”秦川指著山下一個習家莊園後的山嶺間一口水潭說道。
劉封說道：“那口水潭叫做習家池，乃習鬱所建造，本是養魚池，後來變成了風景之地了，這十餘年倒是荒廢了，習家也沒有過來整治。”
“習家故地所在嗎？那要這塊地方可就難了。”關平道。
“無妨，這塊地方習公會忍痛割愛的。”
“咱們把藏書館建造在那個孤山頭吧?！鼻卮ǖ?。
西南方向的孤山，就坐落在漢水邊，北側山腳下是一條溪水，從峴山上流下，從孤山的東北側匯入漢水。
“就決定是這裡了?！鼻卮ㄗ罱K拍板道。
“那習家這幾個莊園就必須搬走了?！眲⒎獾?。
習家莊園這不是問題，秦川與關平劉封三人回城後，秦川當即就去拜訪了習家。
習家老太爺習濂接待的秦川，知道秦川的來意後，習濂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學院乃是荊州大事，習家沒有不配合的道理，那幾個莊園明日開始就會移走了。不過將軍的眼光真的是很好，那塊地方算是襄陽周邊頂好的一塊地方了，我之前還打算將習家遷移到那裡，只是耗資頗大，只能作罷?，F在將那裡作爲學院和藏書館之地，正是物盡其用了?！绷曞η卮ㄕf道。
“多謝太公願意送出這塊地?！鼻卮ǜ兄x道。
習濂擺手道：“此事不足掛齒。習家沒有什麼能幫助將軍的，聽聞將軍創建藏書館，要窮盡天下書籍進行珍藏，供天下士子觀看，我習家自先祖習鬱以來，近二百年，藏書頗豐，願意獻藏書二千卷，其中多有珍貴秘本。放在家中只會招惹蛇蟲鼠蟻，應當貢獻出來盡其所用?！?
秦川站起，朝著習濂深深的一躬，對習濂道：“秦川感謝習公相助。我亦代天下士子，以及後輩讀書人，感謝今日習公之慷慨?！?
習濂坦然受了秦川一拜，嘆了一口氣道：“若是習家子弟中有你這樣的年輕俊傑，哪怕只有將軍你的十分之一的能力，那我習家何至於還要我這樣一把老骨頭來撐著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