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侍女低頭看向腳尖。
驀地,她跪到地上道:“奴婢忘記了,請公子責罰。”
“呼”季東華長出口氣,在爲打不開銀棺而暗暗慶幸。
“沒事。”蕭桐展顏一笑,並扶起侍女道:“你下去吧,我再想辦法。”
“對不起公子。”侍女十指交織到背後,圓溜溜的大眼睛裡盛滿霧氣。
她走後,殿堂又回到像原先一樣寂靜。
蕭桐站在火把下,看著五光十色的銀棺愣神。
“東華,你覺不覺的那女孩有問題,就是才走的小侍女。”
“什麼有問題我說啊,不要開銀棺好不好?就算打開又能怎樣,還不是隻有屍體,難不成你要用銀棺涮火鍋。”季東華沒好氣地講。
“火鍋?”頓時,蕭桐衝季東華甩出響指,並道:“你真聰明,就用它來涮火鍋。”
“涮火鍋?”季東華徹底愣住。
就這樣,季東華去而復返整整折騰兩個來回。
匆匆將一個特大號木桶,以及一堆幹木柴,先後擺到蕭桐面前。
然後,他又按照蕭桐吩咐的,把乾柴引燃,還把木桶裝上水,架在柴火上面。
做好這一切後,季東華幾乎筋疲力盡,因爲每一次操辦這些東西,他都必須泛舟跑好幾個地方。
於是,他坐到地上耍賴道:“臭小子你究竟要做什麼?難道要煮棺材玩?”
“啪”蕭桐再次甩出響指,並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又猜對了,我就是要煮棺材。”
不久後,木桶內的水開始冒煙翻滾,季東華道:“不會燒漏吧?木頭的。”
“你漏它都不會漏,快幫我把銀棺投進去。”
蕭桐說完話後,跟對方合力擡起銀棺。
於是接下來,季東華生怕沸水濺到蕭桐,身先士卒把雙臂送進熱水。
忍著疼,將銀棺的一邊穩放到水底。
蕭桐見狀後啐道:“你瘋了?快把手抽出來”
季東華嘿嘿一笑,道:“沒事。”
“呼”一陣突然襲來的風,吹起他們的發,但互相袒護的兩個人,沒能注意到這陣詭異的風。
要知道,殿堂除了門,四面都是封閉的。
銀棺被完全放入沸水後,季東華適才抽出燙紅的手臂,迎著風揮起手,傻笑道:“沒事,吹吹風就好,還挺涼快呢。”
此時,蕭桐低頭看向他尖細的手掌,慚愧道:“別吹了,都燙傷了會出膿皰的,我去關門。”
他說完話後,舉步走向門口,不料擡頭看向門後才赫然發現到,門,根本沒有開。
風依舊在吹,燭火在隨著風的強度而左右亂顫,火苗看上去時刻都有熄滅的可能性。
這一刻,蕭桐停在原地,連連環顧著殿堂的每個角落,而銀棺,就默默的沉寂在沸水裡。
“你怎麼了?”季東華笑著問。
“怎麼會有風,這裡只有一扇門的。”
頓時,蕭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季東華的笑容僵到臉上。
漸漸,隨著風的越來強勢,季東華感到殿堂的溫度在急劇下降,但他明明就站在柴火旁,按照常理是不會感覺冷的。
蕭桐觀察著每個角落,但由於光線制約,有些地域他幾乎看不清。
“是誰在惡作劇,快出來,我絕不懲罰。”
蕭桐的聲音非常空曠,故此,季東華才發現到,原來這間殿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咕嚕”這時,木桶內浮起大大小小的氣泡。
氣泡在連成串地往上涌,而這陣源頭詭異的風,也在愈演愈烈,甚至吹的蕭桐無法穩住身形。
“糟了。”蕭桐蹙起眉,倉皇轉身對季東華揮手道:“走,咱出去。”
“哦。”
季東華跟在蕭桐身後,他們匆匆來到大門前,用力推開大門,使耀眼的陽光,瞬間照亮昏暗的殿堂。
剎那間,那陣詭異的風停了。
此時,站在殿堂內向外望去,外界依舊是百花爭豔,微風颯爽的人間仙境。
蕭桐一隻腳踏在門外,他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泊一會,後又回頭觀摩起在持續加熱的木桶,最終鎖緊眉頭道:“是那銀棺有毛病,咱先離開這,把門關好。”
“你說棺材裡的死者?”季東華跟上夥伴的步伐走向碼頭,問道。
這次蕭桐沒有回答,但他凝重的目光,已經昭示了事態的嚴重性。
蕭桐來到碼頭,在季東華的注目下朗聲道:“花衛何在”
突然,一陣冷風襲向季東華的後腦。
於是,在他倏地轉過頭後才發現到,身後不知何時以來,竟矗立著一名面容嬌好的少女。
對方穿著紅旗袍,很有現代韻味,尤其是懷抱的花竹傘,不論繚亂的色澤,甚至於質地,都與現代工藝非常接近。
“主子。”少女話音清冷,面無表情,但看向蕭桐的目光,卻是畢恭畢敬。
這時,蕭桐頭也不回地道:“傳下去,任何人不準接近偏殿。”
“是。”少女說完話後,很敵意的看了季東華一眼。
頓時,季東華看向蕭桐咽口水。
所以,當冷風再次吹起,季東華跟著就看向那名花衛,但人已不再原處,去了。
“天,你這花衛都是鬼吧?”季東華嘆道。
黃昏將至,蕭桐二人回到蓮影所在的正殿,而蓮影依舊坐在碼頭上出神。
蕭桐忘卻了晨時的不愉快,他來到蓮影身後坐好,攬過對方道:“又碰上怨靈了,而且比蘭花門的要棘手。”
蓮影沒想對方歸來後會是這幅表態,於是順水推舟擦乾淚痕,靠到蕭桐懷中道:“我就去查。”
季東華注意到蓮影的小動作,跟著識趣地走遠。
“不用。”蕭桐看向水面思考,用命令的語氣道:“這次不需你涉險,我已令花衛奉你爲主,我不在的時候,就好好休息吧。”
夜幕降臨,蕭桐在規模驚人的書房內翻閱古籍。
蓮影跪坐在金地磚上,手捧竹簡在看蕭桐忙活。
而季東華,就坐在碼頭上孤零零的垂釣,因爲紅手弟子,不像蘭花的野姑娘們那樣瘋,往往季東華的搭訕,每次都會被冷眼逼回。
蕭桐閒空間不夠大,趴到地上挑燈閱覽。
“歇會吧。”蓮影很心疼地說。
“咳”蕭桐肅清嗓子,看向蓮影不禁莞爾:“歇會?”
瞬間,蓮影變得面頰滾燙,口乾舌燥,雙目通紅地講:“知道嗎?你不該衝我笑。”
豁然間,蕭桐被飛撲上來的對方,嚇得瞪圓眼。
“嗨”季東華一個人唉聲嘆氣,他看向皓月在水中的倒影,忽然聯想起,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嬌妻小月。
“小月你想我嗎?”
“嗯”忽然,一聲長吟聽得季東華頭腦發熱,簡直酥到了心坎裡,他回頭看向角色顛倒的兩個人影,傻笑著:“這臭小子也有挨欺負的時候,這小聲音,挺動聽嘛。”
季東華說完話後,嘀咕著非禮勿視別過頭。
不料這一回頭後,卻看見一艘小船,在慢慢地向那座偏殿漂去,而船上恰好孤立一個纖纖魅影,
季東華看向死氣沉沉地偏殿,想起被投進沸水的銀棺,嘀咕道:“蕭桐不是吩咐了,不許別人去那裡嗎,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季東華水性極好,一挺身便悄無聲息地鑽入水中。
他遊得像魚一樣快,漸漸靠近小船下方,隨後瞪大眼向那個魅影望去。
是她?那個要求蕭桐去看棺槨的侍女。
蕭桐琢磨著侍女,靜悄悄地尾隨對方來到偏殿門口。
此刻,偏殿兩扇開合的鑲金大門,正有很濃的霧氣,在透過門板間的空隙向外散著。
季東華眼尖,在遠處就捕捉到這個細節。
於是接下來,當他看到侍女意圖推開大門時,不禁暗道:“花衛呢?她們怎麼沒保護偏殿,難道都去看蕭桐的好戲了?”
那名侍女卯足勁將大門弄開一道縫隙,後又像做賊那樣左右看了看,適才進入偏殿。
“哈”季東華輕笑著跑向偏殿大門,“好你個賣切糕的,露出狐貍尾巴了。”
他貼上大門,細細觀察在流竄的霧氣後,才從侍女弄開的縫隙鑽入偏殿。
此時,偏殿內已看不清金色地磚,完全被霧氣繚繞著。
這種景象,就像現代舞臺的霧氣效果那樣,如夢似幻。
而這些霧的根源,恰恰就源自於那個木桶。
柴火早已熄滅,但這些詭異的霧,始終在源源不斷地從木桶內涌出。
季東華躲在暗處,窺視著站到木桶前的侍女。
“姐姐,你不要鬧好不好?公子他不是壞人,和傳言的根本不一樣,他很愛笑,很可親,你就不要折騰他了,就讓他爲你做法事吧。”
侍女站在木桶前,像在自言自語那樣對木桶說著。
然而,這些話聽在季東華耳裡,震撼力簡直無法想象。
因爲季東華不曾想,那口死也撬不開的銀棺,它的所屬人,居然就是侍女的家屬。
“姐姐,你也不要嚇婉兒,婉兒很乖的,那姐姐也像婉兒一樣乖吧,就把銀棺開啓,讓公子給你好好看看。”
季東華聽到這後,別過頭私下裡講:“這丫頭絕對瘋了,蕭桐說過銀棺裡是怨靈,她怎麼傻成這樣。”
這時,侍女踮起腳,將上身探入木桶觀摩,並伸手蕩起水道:“姐姐,把霧散了吧,婉兒看不到你。”
“胡鬧”
豁然間,侍女被季東華嚇到,險些跌進水中。
季東華拉回她講:“你個小毛丫頭懂什麼?別在這亂叫快和我走。”
他說完話後蹙起眉,因爲侍女的小手特別涼,甚至冰肌刺骨。
侍女柳眉倒豎,甩開季東華叫道:“纔不我要幫公子開棺”
“開棺也天亮再說。”季東華沒理會對方的體溫,抓起侍女便大邁闊步。
“放開我”侍女掙扎的喊:“姐姐這個人要帶婉兒走”
季東華:“少羅嗦,你姐已經變鬼了,不會和你交流的。”
“譁”突然,水桶內濺起大片的水花
而原本在悶頭疾行的季東華,跟著駐足在原地,滿臉驚恐地回過頭
這時,侍女藉機再次掙脫,疾奔向木桶喊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