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同意?蕭策眸色一沉,覺得到懷中的人慢慢的直起身子,垂下眼就能夠看見微帶了幾分怯怯表情的薛靈兒。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這腦子裡想了什麼鬼主意還不能明白的告訴我?”
薛靈兒咬了咬下脣,還沒有開口,就聽見外面驟然起了一陣喧譁聲,然後院子裡面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一個巨浪狠狠的拍在了薛靈兒和蕭策所在的屋子前。
“怎麼了?”薛靈兒吃驚的看向窗外,手不自覺的緊緊抓住蕭策的衣襟。
“外面似乎很亂?!笔挷吆谜韵镜目粗`兒,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指貼在自己的胸口。
若是她以爲(wèi)能夠趁亂逃離開自己的身邊,那她就想錯了。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危險,發(fā)生什麼樣的狀況,他蕭策都不會丟下薛靈兒,也不會讓薛靈兒處於他一臂距離的外面。
無法迴護的危險,蕭策從來不會讓薛靈兒靠近。
“可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薛靈兒不解的看著蕭策。“按照神醫(yī)的脾氣,她怎麼會允許外面亂成這個樣子?”
“說起來,能讓雪山醫(yī)莊如此喧譁,你恐怕還是第一個人?!笔挷邚娜莸目粗`兒,心裡已經(jīng)察覺到事情不對。
即便這局是薛靈兒設(shè)下的,她需要對自己裝傻也絕對不會裝得如此真實。她能夠看透他笑意之下對人的疏離,他又豈是看不出她慌亂之下的鎮(zhèn)定?
可是,完全沒有,薛靈兒的第一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明明害怕,明明驚慌卻不容自己流露出來。
“你以爲(wèi)這是我的主意?”薛靈兒瞪著眼睛看蕭策。
蕭策一笑而已,已經(jīng)在薛靈兒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把攬住薛靈兒,出手劈開房門的瞬間抓了一旁衣架上的披風(fēng)。
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麼回事,薛靈兒已經(jīng)被蕭策用披風(fēng)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站在外面。醫(yī)莊的另一面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此時也分辨不清是誰的聲音在喊“走水了”,所有的人不管是醫(yī)莊上的僕役,病人的隨從還是病人本身,只要能活動的都在積極的想要衝過去救火。畢竟這關(guān)係到了太多人的性命,自己的,心愛之人的,亦或是能夠讓自己飛黃騰達的主子的。
洛影夢就站在不遠處自己的屋子前面,目光陰沉的盯著地面不說話。直到察覺到蕭策和薛靈兒走近,才擡起頭來,一瞬間目光中的還來不及退去的殺意讓薛靈兒愣了一下。
“影夢,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在我雪山醫(yī)莊上鬧事,想要對我的病人下手?!甭逵皦舨畸y不淡的說了一句,眼神落在薛靈兒身上。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與她絕對脫不了干係。
“你在懷疑什麼?”憑著蕭策對洛影夢的瞭解,她這眼神代表什麼,蕭策一清二楚。
“你的失蹤?!甭逵皦舻穆曇舯涞萌缤厣系难?
“神醫(yī),我只能告訴你,我與你這醫(yī)莊中的任何一個人都無冤無仇。況且,雪山醫(yī)莊是江湖上多少人的仰仗,我薛靈兒便是想動手殺了誰,也絕不會選擇
火燒連營這種得罪很多人的方法?!毖`兒從蕭策的懷中掙脫出來,筆直的站在洛影夢的面前與她對視。她一身的凜然無畏倒讓洛影夢有幾分佩服。
蕭策站在一旁不說話,許久才幽幽的問:“是從什麼地方開始蔓延的?”
“天工的住處。”洛影夢收了一身的咄咄逼人淡然回答?!八晕业谝粋€懷疑的人就是薛靈兒?!?
薛靈兒聞言凝眉,與蕭策對視了一眼,開口道:“看來是要殺天工滅口。墨白之前一直伏在暗處,就是要等那個人再度出手。”
“墨白?”洛影夢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名字。她救治的江湖人太多,也聽過太多人說起江湖上的是是非非,高手如雲(yún)。而墨白顯然是近些年經(jīng)常被提及的。
“你沒有猜錯,他原本是天羅地網(wǎng)的護法。”蕭策接口道。
“我倒是聽說過這個人。不過,我想以他的身手也未必能夠生擒。天工那樣小心翼翼的人都驟然遭遇暗算,竟無半分還手之力。那個人的實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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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生擒,甚至不需要出手?!毖`兒輕輕一笑,帶足了自信與志在必得。
蕭策點頭:“的確,只要他一直跟著那個人,就一定能夠找出幕後主謀。靈兒,你這計謀倒是高明得很?!?
聽見蕭策的讚賞,薛靈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薛靈兒的計謀,卻是墨白出手?看來,倒是她小看了這位玉陵的郡主。
“你與夜刃是什麼關(guān)係?”洛影夢隱隱覺得薛靈兒來頭不簡單,與夜刃的關(guān)係也一定非比尋常。
猶豫了一下,薛靈兒看了看蕭策。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洛影夢自己另外一重身份。畢竟在江湖上,知道夜刃首領(lǐng)的人很多,知道壺中乾坤薛公子的人也很多,可將這兩個人與薛靈兒聯(lián)繫在一起的人少之又少。
“她的母親月晴梅本是夜刃首領(lǐng),算是……女承母業(yè)?!笔挷咔昧饲帽亲?,輕聲笑道。
洛影夢恍然一笑道:“難怪?!?
“嗯?”
“你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惶恐表情,面對詰責(zé)也沒有半分怯懦。不錯,是夜刃的作風(fēng)?!甭逵皦纛H帶了幾分讚賞的說道。
薛靈兒禮貌的回了一個微笑,還沒有開口,只見木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一屁股坐在臺階上。
“快起來?!甭逵皦舳挷徽f一把將木子拎了起來?!案阏f多少回了,地上涼,這天寒地凍的,你這小命要是不要了?”
“哎呀,你就讓我歇一歇吧。”木子哭喪著臉。“這大半夜的爬起來,又在風(fēng)裡凍了那麼久。”
“那邊現(xiàn)在怎麼樣?”洛影夢將木子的手握在手心裡面,輕輕的搓著。她做得很自然,也很用心。
“我沒事了已經(jīng)?!蹦咀蛹泵σ咽謴穆逵皦舻氖盅e抽回來,可偏偏洛影夢就是不放開。
薛靈兒在一旁微微笑著,伸手從自己身上取下披風(fēng)遞在洛影夢面前。
“我聽蕭策說過,你的身體不宜受寒。”
聞言,蕭策才注意到洛影夢身上只穿了隨身的
衣服,並沒有披向來在冬天不離身的大氅。竟是一顆心都在薛靈兒身上,注意力絲毫沒有分給其他人。
“你還是個病人?!甭逵皦魜K沒有伸手去接的打算,放開木子的手,對她道:“去把我的大氅拿來,我們?nèi)ヌ旃つ茄e看看?!?
薛靈兒見她不領(lǐng)情便也就不強求,轉(zhuǎn)手將披風(fēng)披在身上,側(cè)了頭對蕭策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蕭策頷首,與她並肩沿著石路慢慢的走在夜色裡。
“你的辦法是什麼?”蕭策忽然開口淡笑著問。
“什麼?”薛靈兒偏頭,莫名其妙的問。
蕭策失笑,這丫頭對被人都是一副精明能幹,絕不吃虧,八面玲瓏的樣子,唯獨到了他面前,便是整天迷糊,一問一搖頭的模樣。倒還真是有他在身邊,這丫頭就萬事不操心了。
見蕭策含笑盯著自己,薛靈兒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抿嘴笑了一下?lián)u頭。
“怎麼?”
“說出來就不靈了?!?
“即便不說出來,也不會靈的?!笔挷哓?fù)了手,氣定神閒的說道?!办`兒,你真的覺得你有辦法讓我放手?”
“爲(wèi)什麼沒有?蕭策,總有你在乎的東西高於我在你身邊。”薛靈兒說的很自信,連蕭策都不得不慎重起來。
他怔怔的看著薛靈兒,腦子裡一遍一遍的想著以她對自己的瞭解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可是一無所獲,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能有什麼會讓他放開薛靈兒。
“猜不到?”薛靈兒得意的看著蕭策。
蕭策擡手敲了敲鼻子,一把攬過薛靈兒,俯下頭在她耳畔輕聲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
薛靈兒的臉忽然紅了起來,輕輕垂下頭笑著。
“還是連你都不知道?”蕭策瞇了眼睛笑問。
“我自然知道?!毖`兒偏過頭,兩個人鼻息相對,甚至能借著遠遠的燈光看清對方眼中的自己。
“是什麼?”蕭策的手臂收緊,帶了幾分威脅和不安。他怎麼可能允許有這樣的因素存在?
薛靈兒猶豫了很久,輕聲道:“我的性命。蕭策,我知道,你將我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蕭策的手猛然用力,幾乎不受控制的將薛靈兒緊緊壓在自己的懷中。她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在蕭策眼中,薛靈兒的性命當(dāng)真高過所有。捫心自問,若她真的以性命作爲(wèi)要挾,蕭策是不可能不放手讓她離開的。
“所以你看,我知道如何讓你放手。”
“那麼,寧願不要了性命也要離開我嗎?”蕭策擰著眉頭嘆氣。“靈兒,除了離開我,難道你沒有想過其他的辦法去解決問題?”
“我想過?!毖`兒委屈的回答?!翱墒?,想不到。你和我父兄我哪個都不想放棄,可又覺得不選擇就會兩個都失去。”
“所以,寧願不要命?”蕭策心疼的撫著薛靈兒的後背。
薛靈兒安心的趴在蕭策懷中,好一會兒才靜靜的道:“放棄了你,難道不是在不要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