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不同屬性的光明沖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廣闊而美麗的天幕。其中有龍吟,鳳舞,虎嘯,龜靈,四種神物不斷地在夜空下徘徊旋轉,其間更有無數神秘的銘文從虛無中顯現,隱沒在流光溢彩的天幕中。
隨著陳穀雨的聲音響起,其中很不明顯的一個銘文忽然散發出輕微的光芒,但很快消失不見。下一刻,時光長河好像被強行阻斷了一般,整個空間的運行驀地停了下來。
孫長老保持著一副暴怒的神色,卻不得不一直保持下去,灰色的道袍在夜空中飄飛停滯,四象封魔印,封印時間,一秒!
一秒的時間對於問經第六頁的修煉者來說,想要完成一個小小的目的,實在是足夠了。
陳穀雨沒想去趁著這一秒時間去攻擊什麼,即便是孫長老放開道力讓他去攻擊估計都未必能完全破防,兩個人的差距還是太大。
陳穀雨看了看四周,他看到了那個渺小得在地面上一臉震驚的謝昇仙,但也只是停留了會兒,便不再管。他現在要做的,是趕緊離開這裡,離開孫長老的視線範圍,做那最後的掙扎與搏命。
一秒的時間嘀嗒而過,孫長老很快就恢復了意識,他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虛空,冷哼了一聲:“四象封魔印,不愧是裁決觀最噁心人的道術。可惜,你的實力太弱了,越級封印,也不是那麼有用的。”
他看了看方向,直接向著陳穀雨離開的地方而去,看樣子,是很有把握掌控陳穀雨的一舉一動。
陳穀雨飛快地在空中閃爍著,他知道面對論道之境的強者,就算有一秒時間的先決條件,他還是逃不了多久的,兩人的速度差距很大,就如之前那般,劉河清若是自己回止息觀,要趕上幾天的路,而若是動用了論道境的符籙,卻是可以在幾個時辰中回來。
所以陳穀雨壓根沒有什麼跑出去的想法,更何況這裡是止息觀,若是那孫長老真的不顧一切,叫出一堆論道境的長老弟子們,那真的是萬事休矣!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止息觀不敢動手,至少不敢光明正大的動手。陳穀雨回想起之前劉河清談起的止息觀的地理位置,終於找到了那個隱藏在一間大殿內的祭壇。
每個道觀中都有那麼一個祭壇,而它的作用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互通。畢竟道觀之間相距那麼遠,又同爲人間的領導者,平常的交流肯定是不可缺少的。因此,在幾位九玄至強者的合作下,憑藉著精通的空間法則,他們打通了紫曜天人間的空間亂流,在隱空中架設了這樣的幾個祭壇,分別安放在每個道觀中,
裁決觀中便有,陳穀雨用過,所以他確信止息觀中也有。
“來者何人?!”
夜幕中,有守護在殿外的弟子發出驚問。
陳穀雨不答,幾道雷霆閃過,便讓他們都暈了過去。他向著殿中前進,希望可以借裡面的祭壇向裁決觀發出求救,只要把這個信息發出去了,那麼止息觀
就不敢殺他,無論是有什麼原因,私自殺害一個天才弟子,那都是有可能引發道觀之間的聖戰的。
雖然之前孫長老說得很輕鬆,但那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陳穀雨死了便死無對證,任他們怎麼編寫,而裁決觀沒有證據也無法做什麼,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人間講究的就是規矩,即便是金字塔頂端的道觀們也有著他們互相監督的規矩,不可亂來。所以陳穀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件事公佈於天下,讓止息觀投鼠忌器。
他們是私仇,是要以大欺小!
陳穀雨飛快地衝入了殿中,下一刻,卻是整個人橫飛了出來,一口鮮血直接噴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厚重的殿門在緩緩打開,藉著月光的氤氳和星光的燦爛,一個身影逐漸顯現。那是一個身材魁梧身穿戰甲的男人,面色冷峻,渾身充斥著一股殺戮氣息,彷彿剛從戰場上回來。
他踏在殿前堅硬的石板上,微微用力,石板瞬間就裂成了七八塊,讓他皺了皺眉。
這時,隨著一陣急嘯的寒風聲,孫長老也趕到了這裡,他沒有去看倒在地上的陳穀雨,而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著鐵甲的男人,面色猛地一變。
“郭易,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
那個叫做郭易的男人擡起了頭,勉強笑了笑,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孫長老,好久不見了。”
“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自然是野馬觀主讓我回來的,那地方可不舒服!呵呵,對了,他說你可能會需要幫助。”
“我需要幫助?”孫長老的臉色變得很不好,但冷著臉沒說什麼。
郭易自顧自地說著:“野馬讓我來這萬里殿守著,說會出現一些意外情況,果然等到了某些螻蟻……還有,我已經用陣法封印了整個止息觀,沒有人能夠闖進來。”
“好了。”孫長老冷冷說道:“那就把眼前這隻螻蟻抓起來吧!”
“螻蟻?真是麻煩,抓這種螻蟻,不是髒了我的手……”郭易皺著眉,嘟囔了句,但還是走了上去,每一步的邁動,都伴隨著石板的碎裂,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
“果然,去了那個地方後遺癥很嚴重。”孫長老在旁邊冷冷看著。
“螻蟻,你自盡吧,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陳小友,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吧!”
“爲什麼?”
陳穀雨仍想不明白,止息觀爲何會突然對他下手,就算是因爲楊禮的事,像之前那般囚禁起來便是,爲什麼要甘願冒著與裁決觀爲敵的風險來殺死他。
孫長老冷酷地站在虛空中,言語冰冷:“因爲就在不久前,楊禮已經順利逃脫了我們的包圍,不知所蹤!”
陳穀雨皺了皺眉,就算是先生逃走了,也不至於讓止息觀不顧一切地來獵殺一個聖位吧,莫非是還有其他的隱情不成?
“難道……”
“好了,雜種,別問了,安心受死吧!”郭易已經靠近,近距離看去,那玄黑的盔甲上滿是未乾的血跡,在夜風中散發著濃濃的腥味,他滿臉猙獰,充斥著殺戮與暴虐。看上去倒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了,而是一個可怕的殺人機器。
“安心受死?沒有人可以輕易殺死我,想殺我,你會付出代價的!”
“哈哈,雜種,你在說什麼笑話,我讓你一隻手,你也別想碰到我!”
陳穀雨站了起來,但他的右手已經在剛纔的衝擊中斷了,絲毫用不上力氣,他看著逐步接近的男人,臉色漠然。在這種情況下,其實無論做什麼都沒有用了,面對將要到來的一切,也只有漠然。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論道之境的強者,之前面對一個論道已經手段盡出方纔勉強逃走,現在,在兩者的圍攻下,縱然是馬上讓他臻至問經巔峰,也可謂是十死無生。
但陳穀雨也不會去乞求什麼,既然逃無可逃,那麼索性就最後一戰,他堅信自己不弱於任何人,差的只是時間而已,身爲一個驕傲的天才,那就在戰鬥中死去,用盡一切去展現最後的風采。
少年的臉上露出了堅忍的神色,雖然右手已經無力,但不是還有左手嗎,他緩緩舉起,雷霆與光明在指尖匯聚躍動,在月光與星光下,流光溢彩,最後化作了最強的一條光河。其中雷蛇狂舞,火焰積冰,不斷地毀滅與新生,在幻化的能量中,光河直達天際,整個止息觀都因此而明亮。
這條遠強於之前的光河已經不單單是之前的道術了,而是一種術的極致,是用生命去釋放的命術。
他不畏懼死亡,沒有人可以去輕視他。
這是少年最後的驕傲!
命術不同於那些珍藏於各大道觀中的道術,需要極大的機緣與天賦,命術每個修煉者都可以釋放,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生命或與生命等同的東西罷了,比如問經之境的經書,比如論道之境的道源,將之獻祭,以壽命燃燒,那即是命術!
陳穀雨的體內,經書已經徹底消失,化作了零碎的能量全部匯入了頭頂那通天的光河中,用以養分,用以獻祭。
與此同時,在經書消失道力徹底乾涸的瞬間他的壽命也開始大幅度下降,雖然一個真正的修煉者壽命是遠超凡人的,但在此刻,陳穀雨還是感覺到了十分的疲憊,生命在流失,直到臉色蒼白,滿頭華髮。
光河翻滾,振盪,每一絲逸散出來的能量都足以讓人震撼。陳穀雨勉強站立,雙眼卻是格外的明亮。他的經書已經不再,而且不同於之前雲落面對唐皇時的碎經,只要有大毅力大機緣便可以重修回來,他的這個過程是不可逆轉的,就如那不斷消逝的壽命一般,失去了便失去了,不可重修,不可回覆,命術不可逆!
陳穀雨立在夜空中,以明月繁星爲最後的裝飾,輕聲念出:“我的一切!”
光河輕輕地斬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