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婦人能夠說出如此的話，顯然是有備而來，甚至對我瞭解頗深，這令我震驚的同時，也令我不得不提防起來。來著不善，善者不來，這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我下意識擡頭望向慕子彥，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阿彥。”我拉著慕子彥的手。

慕子彥反握著我，無聲給我安慰，然而對惡婆說話，聲音清冷冷的：“惡婆請本王夫婦參加，可有曾考慮過我本王夫人的安全？”

“事實上，如果夫人作爲聖女，相信兇惡村沒有人敢對夫人如何。”惡婆不緊不慢地說。

敢情在這等著我呢。

聖女，又是所謂的聖女，還真是笑話！

我不由冷笑出聲：“原來惡婆是在這裡等著我呢。我還真是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神之血脈？”

“這個不難。”惡婆道，“作爲給你換血的當事人，我想沒有誰會比我更清楚夫人現在的身體情況。”

我驀然抓緊了慕子彥的手：“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對嗎？就連我的臉，也是你動的手？”

“算是吧。”惡婆承認了。

“那你和莫臻是一夥的？！”我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

“一夥算不上，但是確實合作關係。當時的情況，夫人應該比我清楚，如果任由弱水侵蝕你的身體，到時候你就是一具白骨，甚至連靈魂也會被一步步侵蝕掉。”惡婆反問我，“這是夫人想要的結果嗎？”

我竟然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的確，我不希望自己變成一具白骨，也不希望自己的靈魂被弱水慢慢侵蝕掉，可是那一次換血給我帶來的影響同樣是存在的。慕子彥告訴我，因爲那一次，我忘記了他，差點和莫臻結婚，這幾乎是對慕子彥的背叛了。

惡婆似乎對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繼續說：“夫人本就是聖女的轉世，換血也是實至名歸，又有何不可？當年好友託我保存著唯一的神女血脈，我一直茍延殘喘，想盡各種辦法保留神女血脈，終於讓我等到了。”

“誰？”我脫口而出。

“忘了。”惡婆很淡定地回答。

我面色不由一沉。

“夫人，淮陵王，請吧。”惡婆開口，聲音沙啞之中似乎又多了些什麼。

說實話，在今天以前，我完全不知道惡婆這號人物的出現，而今天之後，我卻覺得惡婆這個人簡直太過可怕，甚至用“深不可測”形容都不爲過。一直以來我以爲我的神女血脈是一個秘密，真正算起來只有寥寥數人知道，可是現在告訴我，推動這一切的人就是面前這個惡婆，我要怎麼想？

一時之間，我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慕子彥抓著我的手捏了捏，也打斷了我混亂的思路。

“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腦海中，慕子彥的聲音出現了。

這八個字，頓時給我打了一劑鎮定劑，讓我瞬間安心下來。

“好。”我同樣回了一個字，內心慢慢平靜下來。

慕子彥牽著我的手慢慢朝前走，走到後面是泥濘小道，路很不好走，再加上我看不清，根本就是一腳一崴。如此，慕子彥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就用公主抱的方式。我臉一紅，明明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了，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些害羞。

這一走，似乎走了很遠，而期間小二和意義囡囡他們都沒有被我收緊手鐲之中，一路跟著我們前行。在我被慕子彥抱起來的時候，小二甚至還打趣出聲，笑我紅了臉。

可是惡婆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大，但是聽著聲音年紀應該也挺大了吧，走起路來卻虎虎生威一點也不含糊，甚至偶爾還開口說說話。慕子彥基本上不回話，我也偶爾接個兩句話，反倒是小二和對方聊了起來。

我在腦海裡問慕子彥，也將這個兇惡村和惡婆瞭解了個大概。就像慕子彥曾經說的，陰間很大，不僅僅只是奈何橋，酆都城，枉死城這些我們熟知的地方，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而兇惡村算是陰間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

在兇惡村，幾乎所有的鬼都是兇神惡煞的主，越是十惡不赦的鬼越是有地位，鬼吃鬼，鬼吃人的事就像是吃飯喝水那樣簡單，隨處可見流血鬥毆，混亂得很。但是，它卻有一個傳奇，那就是惡婆。67.356

惡婆作爲兇惡村的管事，哪怕是再兇狠的惡鬼都會尊敬她的存在。從來沒有惡鬼挑戰過她的權威，又或者說會有那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主，但是下場也顯而易見，那些原本敵對的惡鬼反而出奇的團結對付那個挑戰惡婆權威的鬼。換一種說法，惡婆就像是兇惡村的神，也是那些惡鬼的信仰。你若是敢挑釁他們的神，那就關乎到了他們的信仰問題。

我不明白惡婆是如何做到的這一點，哪怕是掌管地府的十殿閻羅都沒有這樣的本事能夠讓這麼一羣窮兇極惡之徒臣服，可偏偏惡婆做到了。在地府，惡婆就像一個獨特的存在，不論是十殿閻羅，還是五方鬼帝在她面前都是客客氣氣的。這也讓我明白了，慕子彥之前的態度爲何會如此客氣。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慕子彥都是一路抱著我，雖然我提出過下來走，但是慕子彥並沒有理會我，在他懷裡呆著我幾乎都快睡著了，然後就感覺到慕子彥突然停了下來。

“前面就是兇惡村了，淮陵王，夫人，兇惡村的惡名你們應該是知道的。”惡婆出聲。

惡婆這句話，話裡有話，我不覺擰眉：“什麼意思？”

“很簡單，想要不變成食物，就有把他們變成食物的本事。”惡婆嘶啞的聲音緩慢出現，“只要夫人答應做聖女，兇惡村的村民們，包括老身都會對聖女唯命是從。”

只要做聖女，就你能得到兇惡村的惡鬼們唯命是從？

我聽見了身後倒吸冷氣的聲音，那是我的小鬼們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