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我爸爸的事。”季旭開口，一句話讓季昊天臉上的笑容凝固。季昊天面無表情看了他幾秒，坐姿端正，背挺的直直的“如果你說的是當年算卦的事，那你不用再開口了。”
“不，當然不止這一點。”季旭搖頭，看著季昊天的目光帶著關切“爺爺，您身體最近還好吧？”
“你是擔心我扛不住？”季昊天挑了挑眉。
季旭笑了笑，看向李明生“李先生，把事情的經過告訴爺爺吧。”
季昊天的視線隨之移到了李明生身上，眼神犀利。
“是這樣的，季老，上次我和您說的事，具體細節方面有所保留。”李明生斟酌著用詞，緩緩開口。
季昊天瞭然，他當然知道，對於李明生上次的話，他持半信半疑態度。
“我隱瞞了最爲重要的一點，當時我攔著季總的父母，是受人指使的。”
季昊天聞言，身體一僵，臉色凝重了起來，他沉聲開口，盯著李明生的視線如即將撲向獵物的猛虎“你可知道，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當然知道。”李明生毫不畏懼的對季昊天對視“季老，當時指使我的人，是白梓涵。因爲是我接的第一筆生意，再加上我記憶力好，所以這麼多年一直沒忘。”
“我見到季總的第一眼，就覺得面熟，後來又在季總的辦公室見到白梓涵，我心裡漸漸起了懷疑。您也知道，幹我這一行的，見過太多的豪門恩怨，當是純粹是我的職業病犯了。”
“但是沒想到，我還真的查出來一些隱秘的東西。”
李明生說道這裡停了下來，給季昊天留下緩衝的時間。
季昊天多聰明的人吶，在李明生說出白梓涵這三個字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真相。
但在心理上，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梓涵，殺了希行？”
他無比艱難的問出了這一句。
季旭默默打開了錄音筆，初聽他也不敢置信，但這就是事實。商業能力並不十分出衆的白梓涵，成功的殺害了季希行和張凡沒暴露，並且瞞了他和季昊天這麼多年。
若不是李明生，或許他和季昊天到死都不知道這事。他們爺倆像是傻瓜一樣，顧念著季白兩家三代人的交情，不管白梓涵或白彤做了什麼，都會留一線。
小小的錄音筆裡，白梓涵有些瘋狂的聲音被放了出來，夾雜著李明生所模仿的季希行的聲音，越聽，季昊天的臉色越青。
白梓涵的那些話，像是子彈一樣，一顆一顆的落在他心上，打的他呼吸不暢，臉色發白。
“季希行，老子不怕你，是你先對不起老子的，你以爲這樣就嚇著我？有本事你來，你殺了我！”
“你就是個僞君子，是個徹底的人渣！你搶你兄弟的女人，拋棄陳嵐。陳嵐可是捐了一個腎給你，你是怎麼對她的？現在還來指責我，你這樣的人渣僞君子，就應該早點下地獄！”
……
“老子懶得和你費口舌，殺了你，是老子這輩子做的最英明的決定，老子現在就在這裡，有本事你過來找老子報仇！”
……
“我恨不得把你剁成碎塊喂狗！”
“就應該我搶走了小凡，你就要殺我？”“季希行”一副至今不敢相信的模樣，似乎對此事非常想不通。
“這難道還不夠？你自己把張凡看的比命還重，現在卻用這種表情對著我，我呸！噁心！”白梓涵呵呵冷笑“我也把張凡看的比我的命還重，你搶走她就是要我的命，我爲什麼不能殺你？”
……
……
錄音播放完畢，季昊天老淚縱橫，他比季旭預料的要堅強，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暈過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事他做的不地道，遭報應了吧，遭報應了吧，他傻啊……”
說道最後，季昊天哽咽不能言，並劇烈咳嗽了起來，季旭忙起身，站到他身邊小心拍著他的背“爺爺，您別傷心了，都過去了。”
不傷心？
季昊天眼淚流的更兇，怎麼可能不傷心，他就季希行這麼一個兒子，而且從小聰明，頂著天才的光環長大，一直是他的驕傲。
可季希行在男女關係犯了蠢，不僅拋棄深愛著他的似水，還去搶白梓涵的女朋友。這事做的不地道，當初他沒少給白老爺子賠不是。
他也一直不同意張凡進季家，可經不住季希行的苦苦哀求，他心軟，最終答應兩人的婚事。
可如果知道事情的發展會是這個樣子，那他當初就算是殺了張凡也絕對不會讓她和季希行結婚，怪他，怪他不該心軟。
“你這個父親，他傻，他太傻了，他太傻了……”
季昊天翻來覆去重複著這一句，慘白的臉色因爲激動而漲的通紅，鼻涕也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樣子頗爲狼狽。
李明生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給了季旭，季旭動作輕柔的爲季昊天逝去眼淚和鼻涕，心底也是異常酸楚。
一方面是爲了季希行，一方面是爲了季昊天，這個模樣的季昊天，老態畢露，再沒有以往的霸道強勢高冷。
他真的感受到了殘酷的現實：季昊天，真的老了。
時間最爲無情，讓美人白了頭，讓英雄彎了腰。
“爺爺，爸爸他若在天有靈，一定不願看到您這樣。”季旭聲音沉痛的勸道，也有些哽咽。
“他不孝，他一點都不孝，我沒他這個兒子，他就是個討債的，他個混蛋，白梓涵罵的一點都沒錯，他就是個混蛋！”
季昊天咬牙惡狠狠的罵道，季希行孝順？真孝順就不會幹出這樣的蠢事。
爲了一個女人丟了自己的小命，而且還害的自己老父親和兒子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季希行孝順個屁！
“爸爸也不知道白梓涵會這麼狠。”季旭只能這麼勸，子不言父過“普通人之間，就算是出現這種事，頂多一輩子不來往，怎麼著也不害對方的性命的。”
“白梓涵。”季昊天把這個名字翻來覆去念叨了幾遍，通紅的雙眼綻放出嗜血的光，他雖然季希行罵的厲害，但從內心裡來說還是疼愛這個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