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點多，天已經全黑了。鐵頭家就在一樓，吳達和黑子老遠就看到鐵頭家亮著燈光。兩人熟門熟路的走到門口後，黑子邊敲門，邊喊：“鐵頭，鐵頭……”。停了一下，黑子又喊：“查水錶了。”

“等下，馬上。”屋裡傳來鐵頭的聲音。

一會兒的功夫，門打開了。鐵頭穿著長褲大背心站在門口，還是幾年沒變過的圓寸髮型，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拖動臉上的肌肉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們倆。”說著，就把兩人往屋裡讓。

吳達第一眼看到鐵頭，心裡就是一驚，鐵頭身上的氣竟然透出一些紫黑色。紫黑色氣一般只能在幾種人身上見到，第一種是走大背運的，破財是必然的，惹官司，出意外事故，或猝死都很正常；第二種是快死之人，比如說老人或重病之人，身上出了紫黑氣，那真是離死不遠了；第三種就是被鬼纏到一定程度，纔有可能出現紫黑之氣。鐵頭身上的氣雖然只是透出一些紫黑色，但至少也在走大背運。

鐵頭邊往屋裡走，邊說：“達子，對不住了，難得你回來。我家裡是真有事，實在走不開。” wωw● ttk an● ℃O

吳達還沒接話，跟在鐵頭後面的黑子說：“有啥事，能比咱哥三個聚更重要。你這不是在家閒著嘛。”

走在最後的吳達，剛關好防盜門，插嘴道：“黑子，我看鐵頭是真有事。”

黑子和吳達都是熟客，來到客廳，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沙發上。鐵頭剛坐下，又站了起來，說：“我給你們倒杯水去。”

鐵頭家茶幾上堆滿了東西，還有一盒吃過的方便麪擺在那裡，幾件髒衣服隨手扔在衣發上，地上也是黑黑的，一看就是好久沒打掃了。鐵頭的媳婦很賢惠，還勤快，吳達之前來過幾次鐵頭家，都是打掃的一塵不染。

看到這情況，吳達第一感覺就是，鐵頭和媳婦鬧矛盾，媳婦回孃家了。

這時屋裡傳出幾聲女人的呻吟聲，聽聲音屋裡的人應該是生病了，並且還病的不輕。另外，這幾聲呻吟聽起來還不大正常，給人種怪怪的感覺。

聽到這幾聲呻吟，鐵頭臉上的苦笑也不見了，又坐了回去，水也不倒了，說：“我媳婦生病了，需要人照顧，我都好幾天不出攤了。”

“弟妹生病了去醫院啊。我車就在樓下，咱們馬上去。”黑子皺起眉頭，看著鐵頭沒動，接著又說：“你是不是沒錢治，和我說啊，幾萬塊的看病錢還是有的。”

鐵頭呆呆得看著屋裡的一個角落，低聲說：“不是錢的事。”

“那是什麼事？”黑子有些著急了。

吳達接道：“黑子，你少說兩句，先聽鐵頭說。”

黑子是個急性子，說話急，辦事也急。鐵頭正好相反，做事慢慢騰騰，話也少。所以黑子、鐵頭兩人說話辦事經常不在一個拍子上。吳達就像是兩人的調和劑，一般都是中間的和事佬。

黑子張了張嘴，不再說話。從身上摸出盒紅將軍煙，先遞給鐵頭一支，又遞了支給吳達，自己叼了根在嘴裡後，在身上摸，半天也沒摸到打火機。吳達從茶幾上拿起就擺在黑子面前的火機，先給黑子點上，然後點上自己的。鐵頭坐的遠，吳達將火機扔到鐵頭手裡，讓他自己點。

鐵頭皺著眉頭，點著煙，看著黑子說：“我老婆生病一個多月了，能去的醫院，我都去了。連精神病醫院，我都帶著我老婆去過了，也沒查出啥毛病來。”

吸了口煙，鐵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接著說道：“有老人說是撞邪了，我還帶著我老婆去找過幾個仙家。說啥得都有，有的也管點用。看過了，回來就好點了，但用不了幾天，還得犯病。”

吳達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鐵頭，記憶中的鐵頭，大都是那一臉憨憨的，好像還帶點傻的笑著。但千萬不要以爲鐵頭是真傻，三個人中鐵頭的鬼注意不比吳達、黑子少。許多人就是相信了鐵頭的傻笑，以爲鐵頭好欺負，最後反而被鐵頭坑了。現在的鐵頭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眉頭緊緊皺著，一臉的痛苦，吳達看了都覺地糾結。

黑子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說道：“我聽過同事說過，莒縣好像有個神老媽媽，挺靈的。要不我去找我同事要個地址，咱們明天去找她看看？”

鐵頭點點頭，說：“好。去試試。”看鐵頭的表情應該沒抱太大希望，明顯是急病亂投醫。

仙家、神老媽媽都是山東的土話，都是指能看邪病的人，與東北的出馬仙，跳大繩的指得差不多是一類人。國內還有地方稱呼爲神婆、神漢，官方一些的叫法就是陰陽先生。

小海至從進屋後，就一直盯著鐵頭家的臥室，現在彷彿已經按捺不住，在吳達的肩上躍躍欲試，想撲到屋裡去。

吳達皺著眉頭，問道：“鐵頭，嫂子的病是什麼癥狀？”

鐵頭看了眼吳達，說：“一開始，就是精神不太好，老是睡覺。到了後來，經常說這裡痛，哪裡痛的，但去醫院又檢查不出什麼毛病。現在有時候會有些神志不清，上次拿起菜刀就想砍自己，要不是我攔得快，沒準就真砍自己脖子上了。我現在根本不敢離開她，基本上是24小時在家守著，晚上睡覺都不敢睡太死。”

“方便讓我看一下嗎？”吳達看著臥室的門，問道。

鐵頭看了看吳達，又和黑子對視了一點，都不大明白吳達想看什麼。不過鐵頭還是回道：“沒啥方不方便的，我媳婦你又不是沒見過。”

說著，鐵頭站起身，推開了臥室的門，自己先走了進去。

吳達起身跟在鐵頭後面。臥室比客廳更亂，桌上擺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放著一大堆藥。正對著門的牆上還用紅繩掛著把桃木劍，不知道是鐵頭從哪搞來的。

鐵頭的媳婦早沒了吳達前幾次見的賢惠樣，正閉著眼仰躺在牀上，披頭散髮，臉色發黑，表情還有些扭曲，不時得低聲哼哼幾聲。鐵頭媳婦身上蓋了一半被子，還好鐵頭媳婦還穿著睡衣，免去了吳達的尷尬。

鐵頭媳婦的氣場十分黯淡，基本上純黑色。此外，吳達一眼就看到，鐵頭媳婦身上還趴著一個只有上半截身子的白衣女鬼，正用胳膊勒鐵頭媳婦脖子。看到吳達進屋，這個女鬼擡頭盯著吳達，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透出絲絲殘暴，慘白的驗上掛著陰森的冷笑。

吳達這一年多的時間，厲鬼、殭屍、妖怪什麼都見過了，雙眼盯著這個女鬼，毫不畏懼。很快，這個女鬼看到了吳達肩上的小海，身子縮了縮，但還是沒有放手。

吳達皺著眉頭，看了眼站在邊上的鐵頭，說：“鐵頭，你先出去一下。”

吳達從小到大與鐵頭、黑子相處，大都是笑嘻嘻的，說難聽點就是有點嬉皮笑臉，一本正經的時候很少。鐵頭看著這個與平時大不一樣的吳達，雖不知道吳達要做什麼，但還是點點頭，說：“好。”

黑子這時也跟了進來，靠在門框上，看著好似變了個人似的吳達，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鐵頭繞過吳達，推著還在發愣的黑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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