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緋緋啊,你看我現在長大了,是不是好看了?”緋緋笑顏如花的看著華昭,華昭一時愣神,筆墨低落到自己白衫上都不自知,她確實變好看了,似乎比月宮無潔的嫦娥仙子還要空靈。
緋緋跪坐在他身邊說:“師傅,一千年了,你都不想我嗎,都不去看我,也不給我送飯吃,難不成師傅想餓死我?”緋緋感到自己著實的委屈。
華昭不知說什麼好,只憋出一句埋怨:“爲師還認爲你拋棄了師傅,獨自離開了呢。”
“原來是師傅不知道我在閉關修煉啊!那太好了。”緋緋恍然大悟的說。
緋緋還像以往一樣纏著華昭,讓他講她不在的這一千年裡清璃山發生了什麼奇妙的事情,即使只有緋緋一個人高興,華昭也會不時含笑接話。
在緋緋回來的這段時間,清璃山還是像往常一樣恢復了生機,活力四射。無憂無慮在她身上有了最好的表現,好到忘記了以後得更多,以至於多年以後,再回想起來,耳邊的鈴聲如她般悅耳。
好景不長,華昭的天劫就要到了,仙人修行倒一定地步,都會經歷天界,這是六界輪迴的必須,有些過了天界脫胎換骨,有些也只能做絲遊魂。
這幾天,清璃山一直陰天,有時連下三天三夜的雨不停,響雷不斷,烏雲壓下轟隆隆的,把緋緋從牀上嚇了下來,哆哆嗦嗦的抹尋著路徑,找到華昭的住處。誰知,華昭這邊的雷聲更大,並且一聲接著一聲,連續不斷。
緋緋害怕的進了華昭的寢室,小聲的說:“師傅,緋緋怕。”這憐人的神情著實讓人心疼。可是華昭的情況比她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比她更差。
只見華昭的手一直捂著胸口,面如土灰,額憂傷的青筋暴露,顯得十分煎熬。他見緋緋進來,便極力控制自己的聲線說:“快走,快離開這裡,離開清璃山。”
緋緋呆住,不曾想師傅爲什麼要趕她走,她不依,要爬向他身邊,可是就在此時,一聲巨響,震得緋緋耳朵暫時聾了,嚇得她又加快腳步爬向華昭,鑽進他的懷中,口口聲聲的的說:“師傅,別不要緋緋,緋緋怕。”說著就痛苦起來。
華昭看著懷裡的緋緋,心想:關鍵時刻,這擾人的傢伙竟然癡纏,真是找死。
緋緋驚呆了,是的,他聽得到華昭內心的話,她竟然聽見了,原來自己是那麼的噁心,是那麼的煩。她一時竟然忘記外邊的情況,頭呆呆的仰頭看著華昭,華昭的眼睛卻一直目睹的外邊的天空。
緋緋又覺得很委屈,又不相信的問華昭:“師傅當真要趕緋緋走?”
華昭連想都不想的就點頭答是。
緋緋眼裡空洞,外面的場景著實的反映出她的內心。當機立斷,緋緋一時間爆發出來說:“既然師傅這麼不願意讓緋緋呆在這裡,那麼,緋緋也不用在這浪費時間陪伴師傅了,從此我們師徒二人就不復相見吧!”
呵呵,多麼可笑,向來都是師傅棄徒弟,到華昭這裡怎地就變成了徒弟棄師傅了。
緋緋不管外面情況怎樣,飛身出了清璃山,許是神獸的緣故,這雷不僅不劈緋緋,而且還處處躲著緋緋,緋緋也沒覺得什麼,就是出了清璃山,外面的世界竟是萬里無雲一片晴。緋緋心裡陰鬱,那裡看的到這些,就算看到了,也不以爲然。
緋緋沒有地方可去,就想起了有千年沒有再見到王母,一來是想和王母敘敘舊,而來也找個地方住下。
王母娘娘多年不見緋緋,竟然幻化出人形來,水滴滴的十分嬌人。王母如慈母般的撫摸緋緋的臉頰說:”“緋緋多久沒來看過本宮,本宮以爲你把本宮給忘記了呢。今兒來到這,可要多住些時日在走纔是。”
緋緋一聽一時感動流出了眼淚,嗚嗚的說:“王母娘娘真好。”
王母一聽這話不對勁問道:“怎麼,你師傅待你不好?”
緋緋不想讓他人貶低自己的師傅,儘管她覺得師傅對她有些刻薄,但還是不希望他人說自己的師傅,聽到王母這麼一問,她就含糊的對付了過去,又問到:“王母娘娘,緋緋餓了,緋緋想吃東西了。”
王母一聽,笑瞇瞇的吩咐仙女上好吃的,緋緋邊吃邊和王母嘮嗑,聽王母訴說她當初絕情的離開自己,自己是多麼的傷心,緋緋心想:早知道就不離開了。可是又一想,師傅除了冷言冷語,其他都還好,最起碼讓我學會了自立。
就這樣,緋緋一直用別人和師傅相比,師傅處處不如別人,但都被緋緋一一補上空缺,把不好的當作好的來說。
後來一日,她在仙界溜達,無意中聽到兩個散仙的談話。
“你可知道,清璃山
上的華昭仙人?”
“知道知道,聽聞他遇了天劫,這能躲過便是好,躲不過那就是命。”
“不過,他都過去了可就飛身成了上仙了啊。”
“什麼上仙不上仙的,就憑他的作爲,縱使當上了上仙,也是虛的。”
“我聽說他的這個劫難時間還挺長,一連數月清璃山都是陰雨不斷,雷聲陣陣,響徹天地。”
“那就但願他能躲過吧。”
緋緋聽著他們二人的話,心中一緊,說:“清璃山,華昭,師傅!”然後她便想也不想,速速下凡去尋師傅。
緋緋到了清璃山,看著清璃山的牲畜,植被沒有一絲生氣,全部都是焦黑,天雷渡劫傷的不只是本體,她的雙腿顫抖,害怕的往裡面走去,走到最後腿抖的邁不開步子,只得一步一爬的上了山,爬到了華昭的寢室,這裡面更是焦黑一片,有的地方還有黑煙涌出。
緋緋癡狂的縱身奔向裡面找尋著華昭,口中呼喊著華昭:“師傅,師傅,師傅你在哪?”
可是沒有人應她,連鳥聲也沒有,空曠的宮殿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在徘徊。
緋緋翻動桌案,翻動鬆散的門,翻動地上的灰燼,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發現了華昭,眼角的淤青怎麼也遮不住,慘白的臉頰嘴角還流出殷紅的血…連她都沒有想過華昭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師父你不要離開我。
緋緋欣喜的抱著華昭,又一下子哭了出來,“師傅,那你醒醒啊,緋緋怕。”
可是華昭終是不醒,緋緋把他放做好後,竟動用自己的虛空之力來救華昭,要知道就一個人就已經很累了,現在要救一個快斷氣的散仙,這虛空之力源源不斷的輸出絲毫不見華昭醒來,眼看緋緋的靈力用盡幾乎接近昏厥狀態,她還是強迫自己支撐住。
華昭醒來的那一刻,緋緋興奮的不得了,但是剛露出笑顏的她就又立馬朝後面倒去。華昭此時感到靈力十足,轉身扶住了緋緋,就像當初似的,用手拖住她一樣,是那樣的溫柔,手的溫度也一如往常的那樣冰冷。
緋緋現有的靈力支撐不住她幻化成人形,於是又變成神獸模樣,安靜的躺在華昭的手裡。華昭見她這樣,心中竟有一絲的觸動,萬年冰心竟然融化了一點,而且還會繼續蔓延。
華昭捧著緋緋走回屋中,他每走一步,周邊就會恢復原樣。他把緋緋靜放到牀榻上,用靈力助她,爲她療傷。
華昭把清璃山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四處生機勃勃,鳥語花香,美不勝收。可是緋緋還是沒有醒來,安靜的就像她閉關的時候那樣,縱使外面多麼的繪聲繪色,而裡面依舊是氣死沉沉,此時的華昭像緋緋閉關時候的那樣,其實是十分想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四年她在自己身邊喳喳亂語。
也許是上天看到了他的祈求,睜了眼,吹了一陣風,緋緋醒了過來。她看見了華昭,欣喜的都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動作表達心情。
緋緋猛撲到華昭的身上,當即就是嚎啕大哭。這次華昭竟然沒有嫌棄,任由她哭天抹淚,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甩在自己身上。
緋緋哭累了,擡頭看了看華昭說:“師父,你幸虧沒死,不然徒兒就吃不到你做的沒有味道的青菜了。”華昭臉色一暗,以爲她會說什麼煽情的話來,這一開口就想讓人噴血啊!
華昭也不能表現出來,耐著性子問:“你想吃?那爲師現在就去給你做。”
華昭起身要走,但是緋緋抱著他腿不放,華昭不解只聽她說:“我要和師父一起去,萬一師父跑了怎麼辦?”
華昭的額頭上多了三條黑線,那傢伙立馬爬上了他的肩頭。華昭便帶著她走到廚房,一路上緋緋的嘴巴拉巴拉說個不停,緋緋問:“師父你現在是上仙了吧,好漂亮,金光閃閃的。”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如果當時她沒有及時出現,那麼她見到的就會是一具屍體,如果她沒有用自己的虛空之力,恐怕連屍體都不見了。
然而這一切,都是華昭沒有和她說的。華昭的心漸漸的變了,他很慶幸當初是自己接住了緋緋,更慶幸的是自己沒有拋棄緋緋,緋緋的強大是自己無法預料到了。
所以,他決定要好好的利用緋緋得到更多,只要對緋緋好,他就不怕她不聽他的。此時他的心已經慢慢變黑。
緋緋恢復徹底後,華昭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他竟然想要成爲九重天的主宰,一隻神獸足以讓他圓滿願望。
他開始騙緋緋,緋緋還傻傻的一直相信華昭讓自己做的事都是好的,都是普度衆生的。可是真相永遠是始料未及的。此是後話。
後來,華昭竟然讓緋緋到九重
天上去找鷹重太子,竟然讓她去用美人計去誘騙鷹重太子。
緋緋不解,華昭便騙她說:“鷹重太子總是到下界捉很多美女到天界,你這次誘惑成功鷹重太子,藉機查詢那些女子被關的下落,咱們好救她們回家,你也算功德圓滿了。”
緋緋聽他說的神乎其神,竟真真的信了去。
她傻傻的去了九重天,普通的仙家是看不到這裡有一層玄門,但是緋緋看得到,又因爲她是神獸所以很輕鬆的就穿過這到牆,而這一切都被華昭看了去,是的,他是用她來探路的,但是兩個人的眼世界卻大相徑庭。
緋緋來到鷹重太子的寢宮,這裡比清璃山大上好幾倍,但比清璃山寂寞的多,而且空無一人,連只鳥都沒有,陪侍的人都低著頭不敢正眼看著。
緋緋竟一次次穿過各種門的阻礙,終於見到了鷹重太子。鷹重太子俊朗無比,但渾身都透露著寂寞之色,
鷹重知曉有人來了,便說:“是誰,快出來現身,本宮知道有人,不對,有獸。”
緋緋一聽打了一機靈,心道:這人好厲害啊!於是便緩緩地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來到他身邊。
鷹重看著她帶著欣慰說道:“緋緋神獸,果然不同於其他神獸。”他讚賞的說著,但他後面的話讓緋緋很是生氣,“雖然厲害,但是智商卻有點…弱。”然後又想了想又說:“再或許,連弱都達不到。”
緋緋大怒,質問他,她是怎麼弱了?
鷹重莞爾一笑,揮手就出來一面鏡子,鏡中呈現的是屋外的景象,緋緋看見華昭摸索著看不見的門一次次撞擊一次次的起身重來。
緋緋心疼起身要走,但是被鷹重攔下,說:“你以爲他是在擔心你嗎?”緋緋一楞,點了點頭,又聽他道:“罷了,我讓你看看之前的事情。”
然後,鷹重手一揮,鏡中呈現的都是華昭讓緋緋做的是,當緋緋知道華昭的內心的時候,自己的心就像撕裂了般的疼痛,自己竟然從未懷疑過師父,師父竟然拿自己當作毒手去陷害忠良。
一時之間竟無法承認,無法接受。
後來,緋緋不想讓師父在錯下去,與鷹重太子商議,提早制止華昭反叛,緋緋從九重天出來,感覺到師父躲藏的位置,但她並不想去揭發,她也不知道如何去揭發,揭發後又怎樣去面對師父,她就這樣徘徊在矛盾的邊緣,回想著以往,回想著從前。
又逢蟠桃盛宴,緋緋赴宴,想起之前華昭大戰羣雄,不禁潸然淚下。
那時場面十分壯觀,華昭從一襲白衣變成了黑衣,原本如玉的氣質變得鬼魅,已經落入魔道了,青絲妖嬈萬千,襯著深邃的眼眸落入無盡的空洞,他的旁邊沒有緋緋,有的只是那把長劍,寒氣逼人。
他將劍只想對面的仙羣,狂妄的道:“沒有緋緋神獸,你們一樣是我的手下敗將!這天下不光是你們的!”
那一戰驚了天地,泣了鬼神,天河染紅了血霧染紅了,一個人的力量怎麼會做到顛覆呢,華昭你好傻,是不是那些名利對你來說特別的重要。
而全程緋緋只是無情的在觀戰,眼角落下的淚珠凝結在虛空之中,都過去了吧,再回頭也沒有意義了。都有自己的選擇吧。
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捨棄師父,沒有同他並肩作戰,而那次,她不能,也不可以,沒有人可以違背自己的良心做那些蠢事,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竟讓師父變得如此不堪,她恍若見到最初的華昭,是那樣的美好。
最後天界便無華昭此人……
更沒有人再敢提起這段往事,我想是因爲緋緋的存在吧,她真的不該去承擔這些事情,王母不止一次的表示緋緋你還可以在天界,再自己身邊,但是緋緋笑笑說天界不適合她,自己寧願選擇在虛空世界了沉睡也不想再沾染了。
眼前的三生酒沉澱著全部的夢吧,再也看不見了,緋緋擡頭再喝了一杯三生酒後,眼前感情已經褪去,身於六界外,哪裡能體會這些癡情,不懂還是不懂,帶著一絲不捨長大了很多。
師父,不過黃粱一夢罷了,若問我是否在重來一次,我會答:絕不……
“前世的債,我會用後生來補償,等著我,再你一次,讓你真的不用長大就依在我懷裡,看著日暮看著星空,看著這些眼前的美好,於你沒有糾纏,緋緋,你給自己起名單字月,是不是看到月亮會想到清璃山……會不會還能想到我,對不起不能給你溫暖,對不起讓你的付出沒有得到應得的,等著師父,再愛你……”
世人皆唱桃之夭夭,見你才知灼灼其華。緋月也好,林夭夭也罷,三生酒過後都會變成夢。
(大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