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跋涉又揹著外婆跑了很遠的路,一回到房間,芯玥衣服都沒脫就一頭栽倒在牀上,抱著卷軸呼呼大睡起來。赫連桑影也因爲催動靈力耗損太大而隱在卷裡休息。外婆進來將被子給她蓋好,又摸了摸芯玥的額頭,確認女孩很安穩,才顫巍巍的離開了房間。
門口的陰影裡站著一個人,老人一出來,他便伸手攔住她的去路。老人瞥了一眼那手,手指上赫然帶著術語符文的黃金指環。老人停下腳步,淡然的說:“如果非要那麼做,也請等我這個老婆子歸西了,否則,你休想動我的芯玥。”說完,眨眼間向孫女臥室門口施加了結界,而後緩慢的向樓下走去。
淺匆本以爲老人看得見自己自然會停下,可沒想到老人無動於衷的徑直走過,雪白的手臂尷尬的懸在空中。
攔不住老人,淺匆也沒有放棄,閃身再次跟上去,從身後拿了一壺熱酒,笑嘻嘻的纏著老人說:“黃老太君,您還是一如當年,不怒自威啊。如今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老怪物除了我,就剩您了,哈哈哈。”
黃老太沒好氣的瞪了淺匆一眼,從矮桌的竹筒裡抽出煙槍,瞇著眼睛輕輕吸了一口,然後又緩緩吐出縷縷白煙,悵然的回憶起來塵封的過往:“雄霸天下的大翡翠國兩世而亡,如今只剩下你我山蠻大祭司和你河屠大祭司兩個人,如果當初我們黃氏一族守住清貧,不去進宮給太子當宰相,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將相之爭,更不會天下大亂,朝野傾覆。
如今千年過去了,我早已看透一切生死,只有她這麼一個血脈,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血緣,她還是我山蠻大祭司的繼承者,如果你要是在她覺醒之前傷害她,我會讓你知道求死比活著還難!”
“嘿嘿嘿,黃老太君,你的孫女我哪敢有非分之想。”淺匆摩挲著手上的指環,玩世不恭的咧著嘴角,翠綠色的眼睛閃著頑皮的光芒,嘴上剛說著謙恭的話,腳下已經暗暗發力,對著黃老太君的腰間就是一腳,“不過在下還真想領教一下山蠻大祭司的五色之力,看看能不能接得住我的海納百川!”
說時遲那時快,千百條閃著銀光的如冰凌一樣的高壓水流向老人身上飛射而去。老人猛吸一口氣,將自己的面頰膨脹成巨大的氣囊,然後在水流眼看即將射入身體的瞬間迸發出去,如狂風濃霧一般,形成一面巨大的霧牆,將水箭細數氣化於霧中,慢慢消融。
淺匆一見自己的氣術被黃老太君壓制,自知是不能跟她硬碰硬,便打算先撤退從長計議。
“哼,黃老太君果然寶刀未老!這個算是我給您外孫女的見面禮,還請您老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在下告辭。”說著一個快步,離開了破舊的小樓,本來空空的桌上多了一個小盒子,裡面裝著一個小巧的攝像機。
黃老太君對於這個東西並不瞭解,外表看起來是個小手機,點側面的按鈕,屏幕上竟然出現了芯玥和兩個男人的畫面。
視頻裡,芯玥緊緊抱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大名鼎鼎驍勇善戰的常勝將軍赫連沾最小的兒子,也是翡翠國太子的第一殺手錦衣衛指揮使……赫連桑影。他周身殺氣四溢,滿眼血紅的兇殘樣子,看起來和被處死封印住靈魂的那刻一模一樣。那樣子即使過了千年,仍然讓人一眼就能辨認。
黃老太君的不禁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擔憂的望向樓上芯玥的房間。那裡,熟睡的少女懷裡,抱住的正是那個不知何時會突然暴虐的復仇惡靈。
早在剛剛回家的路上,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已經引起了赫連桑影的戒心。赫連桑影試圖再次確認老人是否能看見自己的靈體,所以用手臂攔住黃老太君的去路。可是不知是黃老太君過於自信,壓根沒把赫連桑影的試探放在眼裡,還是被孫女的軟磨硬泡的撒嬌給迷暈了頭腦,就那麼一瞬的分神,直接穿過了赫連桑影的手臂。
赫連桑影一驚,難道剛纔在外面說“男朋友的話是隨口講的胡話,事實上她根本看不見自己?”可是那時候他和芯玥都看見老人的眼睛看向了自己。這事情看起來越來越古怪異常,於是赫連桑影不甘心,眸色一沉,抽出玄鐵寶劍,寒光閃爍,直逼向老人的身後刺去。
赫連桑影的飛霜玄鐵劍只能刺傷和自己一樣的翡翠國靈體,正常的人是不會受其所傷。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不同緯度的生物不會互相觸碰一樣,除非空間通道被打開,不同時空的人在此處相遇。
黃老太君只覺得背後陰風乍起,急忙腳下一軟向右一晃,一個趔趄倒在芯玥的懷裡,這下不但躲過了赫連桑影這一冷劍,同時也讓芯玥慌了神,堅持著再次背起外婆,一步一步送到了家裡才肯讓外婆下地,自己卻累成死豬,倒頭就睡。
赫連桑影見老人身體仍然很虛弱,受不了風吹草動,也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過分,不是大丈夫所爲,而且靈力損耗太多也不可以頻頻使用飛霜玄鐵劍,就暫時放棄了試探芯玥外婆的想法,回到古卷調養生息。
第二天芯玥和赫連桑影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從被窩爬起來。小鼻子很快捕捉到空氣裡飄來的南瓜豆漿的香氣。
“哇~外婆~我好餓啊!”
“饞嘴的丫頭,就知道你好這口,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外婆,你怎麼準備了兩雙碗筷啊?”
“不就我們祖孫兩個吃飯嗎,你還想多吃多佔啊?”
“不啊,你昨晚不還說帶著我的男朋友一起來家裡做客的嗎?”
“我有說過嗎?”黃老太君搖搖頭,表示自己老糊塗了,頭也暈,眼也花,可能是把夢境和現實混爲一談了,“老啦老啦,做夢都像你能有個伴,成家生子,好啦,不提了,你只要健健康康,開開心心,比什麼都重要,快吃吧,一會兒涼了,對胃不好。”
芯玥騷了騷亂蓬蓬的柔軟捲髮,覺得外婆年歲大了,說了什麼也都不能太較真,於是還是把赫連桑影的事情吞在了肚子裡,低頭呼嚕嚕喝起自己最愛的南瓜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