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語道破秦艽故弄玄虛,依據有很多。
首先是那個和秦北陵相像的屍體,雖然水分還很充足,但血液處於一種暗紅色。一個剛剛被殺死的人的血液應該是鮮紅色,在空氣中氧化一定時間之後才能轉化爲暗紅。
其次,秦艽的失蹤值得人懷疑。兇手大可以混入遊客中直接逃遁,脅迫秦艽這一點,本身就不合常理。
最後,“張浩”的反應也有些差強人意。作爲一個茅山弟子,見到師父被刺,首先應該表現一下驚慌失措,然後再研究怎麼辦。而“張浩”則鎮定得出奇。
至於面具人的屍體一節,則除了我、李風、秦北陵、秦艽以及有限的兩個茅山弟子之外,其他人均不知情。而面具人的屍體又在那兩個弟子面前公然被埋了起來,他們自然不會懷疑這使用的就是那具已經入土的屍體。
這樣一來就可以斷定,秦北陵是詐死,而替死鬼就是面具人。
我問道:“秦師叔這麼做的用意是想幹什麼?難道是想躲起來逗我們玩?!?
秦艽還戴著張浩的面具,回答說:“那是因爲我爸發現茅山內部有奸細?!?
“奸細???”我和李風大吃一驚。
雖然茅山人多龐雜,但富家子弟居多。這些人大概不會爲了利益背叛茅山。但是——如果幕後主使是“刑天”可就另當別論了。
按照藍陵的話說,“刑天”組織是覆蓋全世界,可以匹敵一個國家的黑暗組織。
從敵人嘴裡聽到的話大多都很可靠。
秦艽繼續說:“作爲茅山歷代相傳的密卷《陰陽秘術》就存放在茅山的一個密室內,這些年來一直被歷代祖師所守護。而我爸在查看那處存放密卷的機關時候,發現有人進入的痕跡,不過卻沒有被破獲,第二重的機關還在。如果‘刑天’要做什麼不利的事情,《陰陽秘術》無疑會提供很大的力量?!?
李風皺眉問道:“那隻不過是一本書而已,道家典籍又不是隻有一本。真的會有那麼大的作用?”
秦艽肯定地說:“當然!我們都知道宇宙是由混沌萌發爲太極,之後纔有陰陽,而一陰一陽則可以演化成無數的道法?!蛾庩柮匦g》就是這樣一本從根本上揭示陰陽、乾坤、天地的書。茅山的開山祖師知道厲害,這本書落到好人手裡,可以救世,可是一旦落於壞人手裡,那將是一場大浩劫。所以纔將它封存到了密室,除非掌教,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這個秘密?!?
我接口說:“所以秦師叔在見到有人衝入密室之後,認爲密室已經不保險,所以想將密卷轉移到安全的地方。而他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這才上演了一出絕妙的戲劇。”
秦艽笑嘻嘻地點頭說:“沒錯,就是這樣。本來想再騙你這小子一會兒的,沒想到被你看破了?!?
我說:“那現在這個局勢怎麼辦?我們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秦艽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爱斎灰?,而且還要找出誰是兇手!”她突然壓低了聲音,在我們耳邊附語起來。
片刻後,知道計劃的我們從後邊走了出來。我裝作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另外兩個人也是臉色沉重,這樣很像爲秦北陵默哀。
“張浩”立刻詢問各個弟子茅山主峰的情況,是否勘察到可疑的人。而我和李風則一邊裝作在“秦北陵”屍體周圍查找線索,一邊注意身邊人的神態。
蕭山不用說了,白川的臉上也是死氣沉沉。兩個人不斷地對視,似乎隱藏著什麼心事。
看這兩個人的樣子,就算他們不是茅山的奸細,也一定知道什麼東西。不妨按照計劃將這兩個人套進來。
這裡真正入門,算作秦北陵的親信弟子的人有蕭山、白川、張浩,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六七個秦北陵教過的徒弟。剩餘的人就算是內室弟子,也大多是記名弟子,得過秦北陵的指點而已。張浩是被秦北陵打暈藏了起來,所以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記名弟子,無論是武功和道術都不可能很高,絕對無法突破那藏著《陰陽秘術》的機關。
當然,鄭北山也不能排除嫌疑,他是最近纔回到茅山,而那機關也正是在最近才被破壞的。
儘管我早就知道事態很嚴重,但沒想到“刑天”居然能把勢力延展到茅山。而秦北陵一派掌教的身份,還要向我和李風求援,可見他對我們還是信任的。
接下來,爲了讓奸細露出尾巴,還要靠我的精湛演技。
“你們看!”我指著秦北陵手指部位的血跡大呼小叫,那些弟子果然被我吸引過來。
我裝模作樣地說:“秦師叔在死的時候應該會留下一些信息,他的手指邊上似乎寫的是什麼符號?!?
李風很配合地說:“不可能,如果秦師叔會留下信息,一定被兇手處理掉了。”
我說:“所以秦師叔纔不能直接指名道姓,而是留下了一個暗號。你看這處血跡,明顯是有用手指劃過的痕跡,這個彎曲的地方,不可能是血自然流淌下來的?!?
被我和李風這麼一唱一和,衆弟子都將信將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處“暗號”上。
“張浩”說:“我記得師父曾經和我提過他有重要的東西就藏在這起居室裡,可能兇手就是爲了那個才刺殺了師父。那麼這個暗號有沒有可能就是指那個重要的東西?”
我一排腦袋,恍然大悟的樣子。“沒錯,用一個符號表示一個人可能太牽強了,掌教師叔在臨死的時候還不忘保護這重要的東西,這精神可真是讓人感動??!”
“張浩”強憋住讓自己沒笑出來。迎合著說:“可是那是什麼東西呢?”
我又裝作端詳了一通,深沉地說:“這可能是一本書……”
“什麼書!”白川突然問道。
我和李風露出會心一笑。
白川被我的笑搞得發毛,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那邊的蕭山雖然沒看他,可是臉色已經更加難看。
我說:“你們看這個符號,像不像一個篆書的‘玄’字?各位快來找一找這裡有沒有帶‘玄’字的書?”
我當然不能直說有一本重要的書叫做《陰陽秘術》,萬一被這些弟子泄露出去,國家再派人來徵繳上去,那這世界說不定就毀了。有的東西,還是永遠矇在鼓裡的好。
而那個奸細則會自然而然地認爲那本書指的就是《陰陽秘術》,當然如果他冷靜下來,或許還會認爲是衝破機關的路線圖。而我更希望他認爲是後者。
“是不是這本《太玄經》?”“張浩”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