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很是不耐煩地衝我說了道:“我問你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我有些不高興,但是我爸一臉怒氣地看著我。我沒有說話,他的臉色就愈發的難看了。我這樣子與他對峙了一會,然後我就說了道:“在牀下面撿的?!?
其他的我不想多說。
我爸聽見了我的話之後就問了我道:“牀下撿的?”
其實別說我爸不相信我說的話,要是不是我剛剛經歷過我也不會相信這錠銀子是在牀下面撿到的。畢竟老光棍家是什麼情況,我們心裡面都很清楚。如果我沒有在醫院裡面一呆就是一年多,我們家根本就不用賣房子賣田地,那光景可要比老光棍家好上不止多少倍。
但是就連我以前的家裡面都不能夠找得到這麼一錠銀子,所以我的話說了出來我爸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我沒有心情跟他解釋些什麼,於是我就很應付地跟他說了道:“是啊,在我牀底下撿到的。”
具體的我真的懶得說,我說完了後我看著我爸,我爸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不過我可沒有心情觀察我爸的一舉一動,我心裡面關心的就是老光棍的屍體有沒有找到,現在要趕快將老光棍的屍體找到,然後讓老光棍入土爲安。
在我們漢族的眼中,人一死,選個吉時讓死者入土爲安那纔是王道。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爸竟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一個勁地問了我道:“還有嗎?”
“什麼?”我有些不解,不過剛剛將這話脫口而出之後我就反應了過來,所以末了我補充了一句道:“你自個去找去?!崩瞎夤鲗ξ覀兗以觞N樣,不用我多說,大家都看在眼裡面的。我爸現在這副嘴臉,不免讓我失落、難堪和痛心。
果不其然我爸撂下那句話就朝著我的房間走了去,我不知道今天我爸是怎麼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在想,即使我們家窮瘋了,我爸這樣子做讓我有些難以理解。
等我爸走進了我房間裡面,打開了燈,撅著屁股頭伸進了我的牀下面去。那會兒我們農村裡面的牀板離地面很高的,整個人鑽進裡面去也沒有什麼問題,不過因爲光線照不進去,所以我爸一無所獲。
當我爸將頭給鑽了出來看見了我後,我爸便叫了我道:“疙瘩,去將電筒給拿過來一下?!?
“我不是來給你打下手的,我是來問你大伯的屍體找到了沒有?”我不是很高興地迴應了我爸說了道。
我爸聽了我這話也不是很高興,但是他正面迴應了我道:“沒有,誰知道那屍體跑哪裡去了呢!”
我爸說完我就轉身走掉了,我不想呆在這裡看著我爸搗鼓??墒俏覜]有走幾步,就聽見了我爸在我身後叫了道:“疙瘩,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面想的是什麼,不過我告訴你,要是沒有錢,你照樣找不到你大伯的屍體?!?
我想想也是,於是我愣了一下,但是我是那種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所以我還是倔犟的朝著門外走。只是沒有走幾步,我爸的聲音就再次從我身後傳了過來,我爸說:“你以爲我找你牀底下還有沒有銀子是想花這些錢嗎?你以爲你大伯爲我們家付出的這些,我都覺得是應該的嗎?我之所以找牀底下還有沒有銀子是因爲我想,弄些錢讓人跟著我們去找你大伯,好讓你大伯早些安息。”
我聽了我爸的這話,忍不住轉過了頭去看了我爸一眼,看著我爸的那眼神,我覺得他說的沒錯,現在要是僅僅依靠我們一家四口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大伯的。不過我又好像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所以我跟我爸說:“也許我知道大伯的屍體現在在哪裡?!?
“你怎麼知道?”我爸問我道。
我說:“剛纔我去二胖子家裡面去去了。我看見二胖子的屍體了,跟大伯的屍體是一樣的,全身佈滿了血泡,沒死幾個小時就散發出惡臭。當我將大伯給我講過的故事聯繫到一起的時候,我便知道了是誰弄死了大伯跟二胖子。”
我在人前是叫老光棍大伯的,我爸聽我這麼一說,於是想都沒有想便追問了我道:“你想要說什麼?”
“我覺得要是現在大伯的屍體不見了的話,我想我們去大伯的那個鬼媳婦的墳墓四周找找,應該能夠找得到?!蔽沂沁@樣子想的,因爲我覺得不可能是人去偷盜老光棍的屍體,那麼臭就拋一邊不說了,老光棍身上又沒值錢的東西。
我的話說完了之後我爸便也點了點頭,然後也不去找手電筒了,走到了我面前說:“你大伯帶著你去過侖嶺浜他的鬼媳婦墳墓了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我跟我爸兩個人就走出了房間。
去到院子裡面,院子裡面人聲鼎沸,他們看見了我爸跟我出來就一窩蜂的圍堵了上來。村子裡面沒有主見的人都問我跟我爸說:“這可怎麼辦?”
有主見的人都在給我爸跟我出主意。昨天冷清了的院子,今天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今天也有人幫忙我們家去做飯招待客人了,也有人願意去給我們家買菜買肉了。看著院子裡面的熱鬧,我忽然想起了昨天的冷清。
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老光棍的屍體不翼而飛而牽動著大家的心,還是因爲我撿到了元寶有錢了,而讓冷漠的人情變得又活絡了起來。
我不知道,也不願意知道。反正我只知道人情無非就是這般涼薄,那個時候我的腦袋裡面甚至還有胡秦氏的影子一掃而過的身影。不過那種念頭很快就消失殆盡了。
我爸跟著院子裡面的人說了些什麼之後,我們村子裡面有四五個壯丁跟著我爸走出了我們家院子。我爸看見我杵在院子裡面沒動,於是有折回來叫了我道:“帶著我們去侖嶺浜看看吧!”
“嗯?!笨丛诶瞎夤鞯拿孀由?,我帶著他們去侖嶺浜。
一路上他們在吹著牛皮,不過都不是我感興趣的話題。去到了半路上不知道是誰扯的頭,居然說起了黃笑話來。我面部表情地聽著,對於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神秘東西,我想知道,但是他們沒說過久,我爸便輕咳了幾聲制止了他們再放肆地說下去。
到了侖嶺浜,大家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就被我帶著上山去了。
來到唐家媳婦的小土包(墳墓)面前,我們並沒有發現有老光棍的屍體。四下尋了一下,愣是什麼都沒有。
找了一會就到下午了,有人抱怨說是肚子太餓,但是我爸說這裡前不挨村後不挨店的,等到找著老光棍的屍身我們再下山去吃吧。
別人嘴裡面小聲地嘀咕了幾句,最後倒也沒有說出口來。
尋著尋著天就快要黑了,但是我們卻依然一無所獲。當我們朝著山下筋疲力竭地走下去的時候,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弄錯了,興許老光棍的屍體並不在這裡呢。
可是沒走幾步,我眼前一個身影,一掃而過,雖然僅僅只是恍惚之間,但是我卻感覺得到這就是老光棍口裡面說的“媳婦”。我那時候心裡面咯噔一下,想著,今晚上估計慘了。
當時人有著六七個漢子,我心裡面雖然害怕,倒也不至於十分懼怕,這麼多漢子們的陽氣可是夠旺,心裡面雖不是很害怕,但是我腿腳哆嗦啊。我只是不斷的暗示自己,那個女的我並沒有見過,是不是老光棍的“媳婦”也不得而知。就硬著頭皮朝著山下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