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太太來說, 兒子寵愛秦婉,並不是什麼大事,左不過一個姨娘, 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但若是秦婉存著混淆侯府血脈的心思, 那便萬萬留不得了!
今日她一碗紅花下肚, 要是真有孩兒落下了, 那老太太也不會動秦婉。要是無事的話, 這個妾室便和她那寶貝女兒去莊子裡作伴罷!
楚恆也知血脈傳承是大事,一時間也收了聲,顧不上淚盈盈的秦婉, 只能看著婆子撬開她的下顎,將濃黑的湯藥給灌了進去。
被灌下湯藥之後, 秦婉渾身發寒, 她跟本沒有懷孕, 是怎麼也打不下孩子的,現下這般, 該當如何是好?老太太可不會放過自己。想到她方纔看著自己的眼神,其中蘊著殺意,秦婉又是一陣戰慄。
楚恆看著表妹我見猶憐的模樣,心立刻就軟了,直接衝上前, 將軟倒在地的秦婉拉進懷裡, 緊緊的抱住, 在其耳邊輕聲道。
“婉兒, 這個孩子沒有了, 我們還會有其他孩子的!”
楚恆話說的好聽,但語氣卻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秦婉感受著抱住自己的男人,想著唯一的出路也是在表哥身上了,要不然倚著老太太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欺騙了她,想必以後的日子就沒法子過了。
“表哥,婉兒錯了,是婉兒騙了你!”
秦婉一手輕撫著楚恆的側臉,眼淚彷彿不要錢一般,噼裡啪啦的往下掉,貝齒輕咬下脣,哭的梨花帶雨,想用這幅可憐人的模樣,來博取楚恆的同情。
當楚恆聽到秦婉的話時,也是一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心愛的表妹居然會在子嗣這方面撒下彌天大謊,難道她真的是打著混淆侯府血脈的主意嗎?
“婉兒,你怎麼能騙我?”
楚恆有些不敢相信,片刻之後,面上的神色猛然變得猙獰起來,一把推開秦婉,大吼著道。
“你怎麼能騙我!”
被自己心愛女人欺騙的滋味兒可不怎麼舒坦,秦婉看著有些癲狂的楚恆,心下發緊,她想要跟楚恆解釋。
“恆哥,不是我想要騙你,而是我生不出孩子啊,我怕我生不出孩子的事情被你知道,你就不會再寵愛我了,纔出此下策!”
秦婉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裡面充斥著深深的不甘與愛意。楚芙瑤沒在此處,早就被丫鬟帶著上藥去了,要是她在的話,一定會感慨,秦婉這演技可比她女兒林玉嬈要高明的多。
見秦婉這般聲淚俱下,楚恆又有些心軟,畢竟是他最心愛的女子,做出此舉也不過是因爲他,對此,楚恆還想再替秦婉向老太太求求情。
到了此時,老太太也不必等紅花的藥效發作了,畢竟秦婉自己都承認了事實。老太太可沒有楚恆那般心軟無知。這內宅女子,爲了爭寵,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今日秦婉的這一番鬼話,她那傻兒子心,但老太太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看著楚恆又有些心軟的模樣,老太太面色一寒,對著身旁的兩個婆子道。
“把婉姨娘打三十大板,然後發落到林玉嬈所在的莊子裡,讓她們母女團聚!”
聽到老太太的處置,楚恆瞪大眼,他雖說對秦婉心中有氣,但也知道,一個常年在後宅養尊處優的弱女子,要是三十大板一下去,那可真是沒命了!
楚恆對秦婉還是有幾分真心的,自然不忍看著心愛的女子就這般失了性命。
“母親,婉兒怎麼能受的住三十大板,還望母親高擡貴手,婉兒她真的知錯了!”
楚恆見老太太似鐵了心一般,一定要處置秦婉,當即也顧不得什麼面子,直接跪倒了老太太面前,給他心愛的妾室求一條生路。
老太太看楚恆如此糊塗,直接被氣了個仰倒,心下越發覺得秦婉這個禍害不能留,要不然經此一事,那賤蹄子指不定還記恨了自己,要是鼓動著恆兒不孝,可就完了。
思及此處,老太太也不顧楚恆的求情,看著兩個正佇立不動的婆子,不由更是氣怒,直接將茶盞甩在地上,道。
“還不快打!給我狠狠的打!”
永平侯府,楚恆雖說是家主,但說話真正有用的人,還是老太太。畢竟只要一定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別管楚恆是不是侯爺,就算他是當真聖人,也免不了爲人詬病。
秦婉被兩個婆子架著,給拖著往外走。她心智不妙,那三十大板可是萬萬受不得,求救的目光望著楚恆,不住的哭喊著。
“表哥兒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
聽到秦婉哭喊的聲音,楚恆更覺得心如刀絞,忙給老太太叩頭。偏偏此刻老太太鐵了心一般,也不顧自己的兒子,直接回到了後堂,索性眼不見爲淨。
最終,楚恆還是沒有阻止老太太的決定,秦婉被打了三十大板之後,又被送到城外的莊子裡,在路上,秦氏略施手段,讓本就因著傷口發著高燒的秦婉,楚恆派去伺候的下人用錯了一味藥,這婉姨娘便受不得風寒,在路上便去了。
婉姨娘去了的消息,聽在楚恆耳中,當真彷如晴天霹靂一般,讓楚恆急怒攻心,當即便昏了過去。
老太太聽說兒子昏迷不醒,心頭也是有些後悔,她怎麼也沒想到恆兒居然會對秦婉用情至深,現下居然氣急攻心。
“祖母,您回去歇著吧,別累著了,父親這兒由我和母親照看。”
楚芙瑤一邊給老太太輕輕揉按著額角,一邊輕聲說道。
老太太在楚恆牀頭守了不過半日,便覺得身子痠痛難忍,便也點了點頭,放心的回房去了。
在老太太心裡,楚芙瑤雖說被秦氏養的有些傲氣,但確實是個純孝至極的孩子,由她照顧楚恆,也應當出不了什麼岔子。
當房內只剩下秦氏母女與昏迷的楚恆之時,楚芙瑤再也藏不住眼中的冷意,看著秦氏道。
“母親,現下該當如何?”
聞言,秦氏微微一笑,這一勾脣角,當真是數不盡的風華。
“自然是好好侍奉你父親,他身子不好,不是嗎?”
說道‘身子不好’四個字時,秦氏眼中有幽光閃過。她自然是不預備讓楚恆身死的,畢竟芙姐兒現下十四,明年就要及笄,楚恆要是去了,恐怕孩子還要耽擱了花期,倒不如當他茍延殘喘,再多活上一陣子!
楚芙瑤自然是明白秦氏的意思,因著掌管中饋,她自然清楚,楚恆現下這間屋子裡,放了幾株夜來香。夜來香的香氣會讓人心緒煩躁,身子虛弱,楚恆現下本就是怒極攻心,外加夜來香的氣味兒,恐怕也是很難好轉了。
過來診治的大夫,早年受過秦氏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會多嘴。
這般將養一段時日,楚恆的身子不禁沒有好轉,反而生了病榻纏綿之勢,讓老太太憂心不已。
正在此時,顧衍的母親齊氏由媒婆兒領路,親自到永平侯府提親來了。
聽到齊氏親自上門,秦氏眸子一亮。芙姐兒既然覺得顧衍不錯,其母又親自上門提親,可見齊氏對這門婚事的重視。
且現下楚恆身子不好,秦氏日日伺候著也是厭煩至極,倒不若先把芙姐兒的婚姻大事給解決了,然後等芙姐兒有孕,再將楚恆給解決了,倒也不耽擱正事。
老太太因著楚恆的病癥,也是憂慮成疾,自是不能下牀待客。秦氏將齊氏迎進門內,對著媒婆兒也是有了絲笑意。
見她這幅模樣,齊氏心下也是有底,笑的秦氏是贊同這麼婚事的。
要說這楚芙瑤還未及笄,齊氏便帶著媒人上門了。也是因著聽說了楚恆身子越發不好,萬一去了的話,自己兒子看上的小娘子可要守孝三年,萬一再生了什麼變數,阿衍歇了成婚的心思,那便不妙了。
所以,齊氏這纔有些著急,找了媒人便上門提親。
現下永平侯府,楚恆與老太太都病著,能做主的自然是秦氏了。
“阿秦,我看你家芙姐兒當真是極好的,可否割愛給我做個兒媳?”
齊氏也不拐彎抹角,淡笑著,直接說明來意。
聞言,秦氏面上未露出什麼表情道。
“你家阿衍年少有爲,我看著也是歡喜的很,只是現下侯爺與婆婆都病著,我不好一個人做了決定,待到問明,再給阿齊答覆,可好?”
秦氏雖說沒有直接應了,但齊氏見狀,就明白了秦氏的心思,知曉她是同意這門親事的,之所以要問明永平侯與老太太,不過是走個過場,怕外人嚼舌根罷了。
“婚姻大事,自然是要侯爺與老夫人做主,我可等著阿秦給我好消息呢!”
齊氏倒也不急,與秦氏相視一笑,這才帶著沒派上什麼用場的媒人離開了永平侯府。
送走齊氏之後,秦氏便直接去了福壽堂,將齊氏上門提親的消息告知了老太太。
老太太此刻身子不爽利,聽得有人向芙姐兒提親,心下不悅,想著自己與恆兒都病成這般,秦氏還有心思想著芙姐兒的婚事,當真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