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我要定了。”
蒼麟摟著我肩膀的那隻手非常的用力，力道重的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內心的堅決，是必須完成的目的。
但他沒有直接正面對否決妖王的話，是不是證明著妖王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他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一時間，有種熟悉的痛意漫上心頭，緊緊的攏住我的喉嚨，叫我一個字都發不出出來，唯有顫抖著眼，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愛戀。
“蒼麟，你其實一早就知道汪汌就是妖王對嗎？所以那時候纔會叫他去東海之濱，說是取東西驗證自己的猜測，那都是假的對嗎？你的目的是要殺他？爲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彎？”
蒼麟仍舊沉默不語。
“因爲東海之濱就是第二個封印地。封存的是我的妖力。而第二個封印的封印來源就是他的鬼力，他的鬼力散去第二封印就會開啓。他知道自己會鬼力消失還會魂魄一分爲二，所以當時叫我去東海之濱，就是想趁著我取回妖力的瞬間，拿回真正的忘川河神的魂識。”
“汪汌的魂識？”我顫抖，“汪汌真的死了嗎？”
“他沒死。”這次回答我的是蒼麟，他的聲音很冷，眼眸的對焦也從沒落在我的身上，警惕的盯著妖王的行動，“他從很久之前就開始陷入沉睡，軀體沉到忘川河深處。但妖王奪了他的軀體，假裝讓我以爲是汪汌回來了，還一併控制了汪汌的魂識，所以當初我纔沒有及時發現。但汪汌的魂識絕對不能有事，否則整條忘川河都會變幹，無數亡靈會從那裡跑出來，危害地府，危害人間。”
“喲，你這話說的倒有點像地府的王者了。但難道促成汪汌沉睡的源頭就不是你嗎？當初要不是汪汌出手抵擋，甜沁的孩子早就沒了，難道那就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妖王怒吼，無形的風在他腳邊席捲，吹散一頭的黑髮，吹來一身的怒火。
“這件事我承認，但如果再來一次，那時候我也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當時的情況，那個孩子必須死。”
我整個人因爲他的話雙腳發軟，雖然從別人嘴裡知道蒼麟曾經對我前世的孩子下
過毒手，但從他嘴裡聽到又是另一種滋味。
那不僅是痛，也不僅是傷，而是五味雜瓶，各種滋味難以言喻，充斥在心頭，擴散到全身。
讓眼淚奔潰，讓心瀕臨破潰。
“蒼麟，你……”
我盯著他，任由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流，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這麼盯著他，望著他滿身的黑暗，一直自認爲的瞭解，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騙局。
因爲我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清過他，沒有看清過自己願意付出生命去愛上的男人。
我張大眼睛，擡手擦去滿目的淚水，然後握住他摟緊我的手臂，一點點從我身上拉離。
那一刻，我看到他低眸的神色裡，黑暗波動的後面，閃過一絲的蒼白，卻最終被濃郁的黑暗佔據。
“甜沁，你要做什麼？”
我與他退開一米的距離，然後站定，左手握住右手的鳳凰鐲，望著他，無聲的笑了。
“你問我要做什麼？”我歪著頭看他，脣角的笑怎麼都止不住，包括眼中的淚，但我想看清他，所以不停地用手去抹著眼淚。
“我能夠做什麼呢？從頭到尾被你利用，還傻傻的告誡自己相信你，別給你添麻煩，殊不知這麼大的一個騙局，僅是爲了這樣一個結局。”
“我……”他開口，卻什麼也沒說，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你不需要說什麼，真的，因爲你說任何也阻擋不了我的決定。”
我搖搖頭，溫柔的望著他，“蒼麟，我一直以爲自己很幸運，能夠愛上你，能夠得到你的愛，所以我願意爲你付出一切，這一點在至今都不曾變過。你對我的承諾，我對你的誓言，每字每一句我都深記在心，卻不知道最終淪落的只有我自己。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沒用，因爲幫不上你的忙，所以想要變強，想要做到與你並肩而行。或許現在我真的做到了吧！我是真的可以爲你真正做點事了。”
我垂下右手，紅光乍現，鳳凰長劍錯落我手，鳳凰的尖叫闊別天際。
“甜沁，別做傻事！他不值得！”
“我知道不值得，但我
願意。我曾經說過若他負我，我必定會離開，也許就是現在了吧！”
我緊握鳳凰劍，轉頭望了眼妖王，“妖王，謝謝你爲我做了那麼多，也曾用另一層身份那樣的保護我。我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的幸運，在危難的時候總有人對我伸出援助之手。可就只有這一次，請別阻止我，好嗎？”
妖王紫眸輕顫，憤恨夾雜著隱忍，沒有絲毫的隱藏，在最終化爲了一抹無奈的苦澀和寂寞。
“最終，你的選擇都是他，對嗎？”
我擡頭望著水波紋的天空，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淡淡的說，“或許前世的我是這樣的吧！但今次……”我低頭，收緊長劍，堅定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這一次的選擇，我不爲他，不爲你，不爲自己，只爲我肚裡可憐的孩子，我的血肉。”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不讓顫抖宣誓了我的懦弱。
妖王皺緊了眉，卻沒有再說什麼，唯有緊握的雙拳，在夜色下隱隱顫抖。
我再次把視線聚集在蒼麟的身上，然後再度展露微笑。
“蒼麟，我只想問你兩個問題，請你務必實話實說好嗎？”
“好。”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濃重的沙啞，那一個字說的有些急切，也似乎只是我的錯覺。
“一，你做了這麼多真的只爲了得到初代的鬼力嗎？”
“是。”
他沒有撒謊，回答的也很快，這是一開始的目標，即便走到現在，也不會選擇改變。
男人的心，有時候堅硬如磐石，有時候也會柔情似水，只看擺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什麼。
我微笑，“第二個問題。這一世你找到我，在你堅硬軀體的深處，那顆跳動的心，究竟有沒有真的愛過我，哪怕只有一瞬的心動。”
蒼麟眼眸微怔，似乎是沒有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張開嘴，最終將所有的言語都咽回了肚裡，出來的只有簡單的回答。
“沒有。”
這一次，我沒有哭，臉上的肌肉舒展，是今天第一次，真的由心散發了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