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隻手，手本身的顏色很白，是那種幾近透明的白色，現在沾染了紅色的血，並沒有褪去原本的白，反而紅色的血如同覆蓋在上面，並沒有被完全吸收，又或者隨著慣性滾落下去。
血，很紅，也很濃，血色的腥味迎面撲來，並不陌生。陌生的是那隻手，哪裡來的手，我身後除了魂識都不在的幾隻鬼外，還有誰？
我想回頭去看一看，但身體僵直，連動也動不了，身邊的聲音也全部消失，安靜的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沒有聽到。
沒有心跳聲，我是要死了嗎？
“哈哈哈……”楊凌沙大笑的聲音打破了這層詭異的安靜，讓我知道我還是有聽覺的，我還沒有死。
“戲演的還不錯吧！”她眉目陰冷，得意的挑著眉，“那個人早就告訴過我，你的身邊有個很厲害的捉妖師，我現在這種模樣是絕對打不過的，想要取走你肚子裡的鬼胎還是要利用一些手段的。所以我就對楊凌沙的魂魄說，只要她助我得到你的鬼胎，我就會把青青還給她，所以我纔會在你常去的地方製造車禍，吸引你的注意，讓你們懷疑我，卻不曾懷疑她。”
她的話說的很直白，即便不回頭，我也知道自己身後是誰了，真正的楊凌沙，青青的生母。
我知道媽媽的愛自古就很偉大，爲了自己的孩子，即便粉身碎骨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媽媽還會忍受孩子的無理取鬧，在孩子不知道的背後默默的付出，卻從不奢望可以得到任何的回報。
因爲她們覺得理所應當，這是她們應該會自己的孩子付出的，就算踏上了一條再也回不去的路，只要孩子平安，只要健康成長，那麼她們也不會說一句後悔。
這些不是我突然油然心生的想法，而是身體裡的這隻手傳遞出來的感受。
讓我知道她這五年裡也曾默默的守護著青青，即便被人佔據了本該屬於她的地位，她也沒有怨恨，只希望看到青青的微笑，看到青青有時候會對著空無一人的黑暗，說一聲“媽媽，晚安。”
“對不起，我很想青青，所以抱歉。”
她沙啞難聽的嗓音在我身後緩緩響起，穿破我肚子的手正在回縮，然後會一併帶走我肚子裡屬於我的孩子。
“丫的，小爺不發威，你們都當我是病貓呀！好死不死的傷了她，小爺回去怎麼交代！看小爺不一併收拾掉你們！”
白炙已經生氣了，一句一個小爺，隨手關上了門，手中的法器已經閃現光輝，是準備一舉進攻。
但楊凌沙不會這樣的放過他，單手一揮，那幾個漂浮的女鬼齊齊朝著白炙涌去。雖然一看就不是白炙的對手，但不知爲何，白炙手中的法器在碰到她們之後就失去了光輝。
“你丫的，這些女的都是蕩女！我呸！”
蕩女，自然是形容那些不潔的女子，在普通人眼中自然不算什麼，但對於那些修仙修道的人來說，這些算是污濁的氣息，她們的血液會影響到他們的修煉。
白炙的法器都是一些厲害的玩意兒，本身的威力很大，即便被這些不潔的血液碰觸，也不會失去本身的威力，但若是楊凌沙要的只是拖延，那麼已經足夠了。
鬼魂楊凌沙的手縮回到我的身體裡，並沒有立刻出來，而是在裡面尋找，在找鬼胎。
我的身體僵直，身邊全是濃重的血腥味，但卻並未感覺到疼痛。看著肚子上的洞，我忽然笑了。
笑著面對楊凌沙，笑著給身後的鬼魂聽，笑著眼睛變得模糊。
“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們都是母親，都希望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可是我呢？我也是一個將要做母親的人呀！雖然說這個孩子來的突然了些，我還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去迎接他。但他到底是我的孩子，是我和蒼麟共同孕育的生命，豈能容你們這等放肆！”
最後一句話出口，我只覺得胸腔裡涌出一股過分的灼熱，朝著我的全身四肢擴散出去，驅散著滿身的冰冷。
同時，肚子上的破洞邊緣開始閃爍紅色的光亮，一閃一爍如燃燒的菸頭，慢慢的縮小了那個傷口。
“我不管你們有任何的理由，總之我的孩子，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的傷害。”
我只覺得意識有些模糊，這些話開始不受我的控制從嘴巴里說出去，身體裡的那股灼熱充斥著我，漸漸控制我的本能。
但我沒有去刻意的反抗，爲了保護我的孩子，我任由其肆意控制我的身體。
“既然你們不肯放過我，那就一併死吧！”
一個字，從我嘴裡發出，也是可以如蒼麟收拾對手那樣的冰寒刺骨的，彷彿曾幾何時的我也有這樣的威嚴，讓所有的人都害怕我，臣服我。
濃重的鬼氣充斥在這個房間的各個角落，冰涼刺骨。
“不，救命，不要……”
身後的鬼魂楊凌沙發出一聲悽慘的尖叫，我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魂魄被灼熱的火焰吞噬的情景。
楊凌沙本來還得意，現在卻臉色蒼白，她之所以能夠對付我們，佔據在有利地位，完全是挾持住了我，還有鬼魂的幫忙。
但現在鬼魂已死，那幾個女鬼也被白炙快速的收拾，可以說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何的辦法來得到我的鬼胎了。
“不，不會的，我的計劃不會出錯的，那個人告訴過我，只要鬼胎受創，他是不可能有能力來保護你的。爲什麼現在會這樣？爲什麼鬼胎根本沒有受創？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我感覺到自己右手自動擡了起來，手腕上的鳳凰鐲火光忽然大亮，慢慢包圍住整個鳳凰鐲表面，然後覆蓋我的右手。
忽而，手心裡有一個圓圓的東西，讓我本能的握住，紅光同時從我手背上朝前方延生出去，形成了一柄紅色長劍。
鳳凰的形體清晰的刻在劍身之上，即便被紅色火焰包圍，也無法掩蓋栩栩如生的火鳳。
我看到鳳凰鐲的變化，心底沒有覺得訝異，反而覺得似曾相識，就好像很久之前，我也這樣驅動過鳳凰鐲進行戰鬥。
然後有個聲音在耳邊歡快的說，“媽媽，我們一起永不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