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對質
抓捕到李宏偉之後,衆人立刻進行了補充調查,經調查,李宏偉本來是S市某律師事務所的一位律師,三個月前,他在代理一樁□□案時作僞證而被發現,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兩年,並且吊銷律
師執照。這件事對李宏偉的打擊非常大,他從此開始痛恨整個社會,最終決定用刨錛的形式來報復社會。衆人找到他曾經供職的長江律師事務所,查閱了當初他打官司時的庭審記錄,發現當初案件的審
判長和李宏偉律所的上司都是女性,大概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讓他對女性極度憎恨,所以才選擇女性作爲下手對象。重案組仔細地搜查了李宏偉的家,不僅又從陽臺找出另外一把錘子,還在他家中發
現了案發時李宏偉穿著的染有血跡的羽絨服。法證組檢查了這三把錘子,發現它們的錘頭與後三個死者頭部的傷痕完全吻合。其中一把帶有明顯的改裝痕跡,改造後的錘頭殺傷力明顯大大加強。而對李
宏偉羽絨服上的血跡化驗發現,那血液屬於第五位死者王廣薇。
鐵證如山。
面對如此確切的證據,李宏偉也明白狡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審訊室中,他不在意地一笑,說:“你們還想讓我說什麼?”
沈嚴將幾位女被害人的照片扔到桌面上:“這幾個人,都是你打死的麼?”
李宏偉拿眼睛往桌面一瞥:“是。”
“爲什麼到處殺人?”
“因爲我高興。”
“你高興?你就爲了自己高興,就到處殺人?你還有沒有人性?!”
李宏偉露出一個邪性的笑:“人性?這社會又他媽的有人性麼?!我辛辛苦苦拼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纔當上了律師,可就因爲犯了一個錯,這幫人就把我一擼到底!我工作沒了,以後都當不了律師,
誰他媽的管我死活了?!”
“什麼犯了個錯?你是作僞證!”方禮源忍不住斥責道:“你身爲一個律師知法犯法,買通被害人翻供,還怪別人說你?!”
“切,這年頭作僞證的律師多去了,那個律師敢說自己完全乾淨?要是當初我們律所幫我使使勁,我完全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結果那老孃們不但不幫我,還把我報了上去,吊銷了我的律師執照!根
本是不給我活路!我看到這幫賤女人就想殺人!我刨一個心情就好一點!”李宏偉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雙手握拳,眼中迸出血紅的光。
這時,沈嚴突然開口道:“那趙廣建呢,你又爲什麼要殺他?”
“誰?”
“趙廣建,你不會連你殺了誰都不記得了吧?”沈嚴將照片扔到李宏偉的面前。
李宏偉拿過照片看了看,眼神一動。他將照片扔回桌上,嘴角露出一個冷笑:“我還以爲你們警察有多麼了不起,原來也就是這麼回事兒。”
“你什麼意思?”
“我說你們跟我也差不多,都是得蒙就蒙。”李宏偉說完,嘲諷地一笑:“呵呵,也對,成王敗寇,從來不都是這樣麼,逮到一個,就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他一個人的腦袋上。沒關係,我被抓到,我認
栽。”
沈嚴皺起眉頭:“你是說趙廣建不是你殺的?”
“不,人是我殺的。”
方禮源一拍桌子:“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是。”李宏偉懶懶地拖了個長音。
沈嚴顯然對他說的話有些懷疑,於是問:“你爲什麼要殺他?”
“看著不順眼,就殺了。”
“你是在哪兒殺的他?”
“不記得了。”
“時間呢?”
“忘了。”
“你給我老實點!”沈嚴一拍桌子:“李宏偉我告訴你,我們警方抓的每個人都是有足夠的證據的!你刨錛殺人,這些你想抵賴都沒門。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把別人的案子安到你頭上,是你做的就是你做
的,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少給我扯這些沒用的!”
聽到這話,李宏偉再次露出一個不在意的笑:“既然你們這麼厲害,那就自己去查吧,”他看著沈嚴,一字一頓地說:“警.察.同.志……”
說完了這一句,李宏偉便徹底裝起了啞巴。沈嚴與方禮源再問他什麼他都不再回答。
從審訊室出來,沈嚴問方禮源:“你怎麼看?”
“我覺得他可能不是殺趙廣建的兇手。”方禮源說:“你注意到沒有,你給他看趙廣建照片的時候他似乎有點驚訝,感覺好像沒看過似的,而且聽他說話的意思,好像也是說我們故意把趙廣建的案子安
在他的頭上。”
沈嚴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看來趙廣建的案子,還需要再調查一下。”
兩人正在商量著,那邊,秦凱從辦公室中小跑著奔過來:“頭兒,局長電話,讓你現在過他辦公室去一趟。”
沈嚴知道局長一定是要詢問審訊的結果,於是他點點頭,立刻往局長辦公室走去。
沈嚴來到局長辦公室門口,意外地程晉鬆也在這裡。見到對方,兩人都是微微一怔。
程晉鬆對沈嚴點點頭:“李宏偉招供了麼?”
沈嚴壓下心頭那一點點不自在,點了點頭:“差不多了。”他頓了一下說:“王局也叫你過來了?”
“是啊,王局也心急著等結果呢吧。”說完,程晉鬆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吧,咱倆進去。”
沈嚴點點頭,敲響了局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
兩人推門進去。王局似乎剛掛斷電話,看到沈嚴和程晉鬆,立刻招手讓兩人進屋。待兩人一坐定,王局就看著沈嚴問道:“怎麼樣?李宏偉招供了沒有?”
沈嚴點點頭:“已經基本招供了,他說是因爲他被判刑並吊銷律師執照的事情而對社會產生不滿,然後開始報復社會的。我們讓被害人和目擊者看過李宏偉,他們也都確認了,就是這個人。”
王局點點頭,又看向程晉鬆:“你們那邊呢?”
“我們化驗了李宏偉家搜出來的三把錘子,跟後三起刨錛案中被害人身上的傷口完全吻合,”程晉鬆說:“錘子及衣服上的血跡也證實是被害人的。還有那些贓物,被害人的家屬也都辨認過,除了沒有
第一個死者錢鳳清和第三個死者趙廣建的東西之外,其他幾個被害人的東西都在裡面。”
程晉鬆最後的這句話更加重了沈嚴本就有的疑慮,於是他開口道:“王局,我有點兒懷疑,趙廣建不是李宏偉殺的。”
此言一出,王局和程晉鬆都有些意外。
“怎麼回事?”
“我們剛纔審問李宏偉的時候,他對殺害其他幾個被害人的事情都承認得很痛快,可是對於趙廣建那起,我發現他似乎並不知情,我聽他說話的意思,似乎是覺得我們故意把其他的案子往他腦袋上扣。
我懷疑,趙廣建的死可能是別的人做的。”
王局一邊聽一邊翻看著桌面上的卷宗,他看了一陣,擡眼看向程晉鬆:“晉鬆,你怎麼看?”
程晉鬆也在回想著案情,聽到王局問他,思考著說:“從我們這邊的檢驗結果來看,李宏偉家裡的三把錘子,確實沒有一把與趙廣建頭上的傷口吻合,不過李宏偉對錘子進行過改造,錘頭的形狀已經發
生了變化,我們無法確定原來的錘頭是何形狀。其實不光是趙廣建,最開始的兩個被害人錢鳳清和馮莉,殺害她們的兇器我們也沒找到。而贓物的話,在李宏偉家找不到兩個人的東西,一個是錢鳳清,
另一個就是趙廣建。所以我覺得沈隊的推測有可能,那個時候大家都知道出了個刨錛的犯人,也可能是有人藉著刨錛案故意行兇。”
王局聽完了兩人的說法,思考著點了點頭,他再次看向兩人:“趙廣建先不算,其它的一系列刨錛案的兇手是李宏偉,這個已經沒問題了對吧?”
“好,那我們就發佈公告,告訴老百姓,我們已經抓住了犯人。”王局說:“這個案子社會關注度太高,既然咱們抓住了兇手,就趕快把消息放出去,讓老百姓也可以安下心來,也斷了那些想渾水摸魚
的人的念頭。眼看著就快過年了,總要讓老百姓過個安心年。至於趙廣建的案子,”王局說著看向沈嚴:“如果你們感覺有問題就接著查,直到查明白爲止。”
“是!”兩人異口同聲。
說完了正事,王局嚴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段時間你們都夠辛苦了。”說著他看向沈嚴:“我聽說你昨兒個是在大馬路上把犯人給摁住的,差點兒被車撞到,嗯?”
沈嚴笑了笑:“沒有,沒那麼誇張,局長你別聽他們瞎說。”
“王局,您別光口頭表揚啊,沈嚴他們這麼辛苦,”程晉鬆湊了過去,賊笑兮兮地問:“怎麼樣?最少得是個集體三等功吧?個人能再給個不?”
王局瞪了程晉鬆一眼:“這些就不用你小子操心了,該有的都不會少你們!”
程晉鬆笑著衝沈嚴眨了眨眼。
沈嚴倒似乎並不在意什麼嘉獎,他開口說:“局長,爲了查這個案子,我們組那幾個人最近都累壞了。如果可以的話,過陣子能讓他們歇兩天麼?”
“行,你們儘快把案件材料整理好,然後就都回家去好好歇歇!”
沈嚴一聽頓時露出笑容:“謝謝王局!”
從局長辦公室退出來,程晉鬆和沈嚴一起往樓下走。這大概是兩人戳破窗戶紙後屈指可數的單獨相處,兩人竟都有些尷尬無言。程晉鬆看著一直低頭看路、從未看自己一眼的沈嚴,決定先開口。
“我聽秦凱說,你昨天在馬路上連著飛過兩輛汽車?……”
沈嚴一怔,繼而笑笑:“你別聽秦凱瞎說,沒那麼誇張。”
“抓賊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不是超人,真被車撞到不是鬧著玩的。”天知道昨天聽到秦凱在那兒繪聲繪色地描述沈嚴如電影特技般的英勇行爲時,程晉鬆是多麼的後怕。他沒有親見沈嚴飛車抓賊的
樣子,但他見過太多次車禍現場,高速行駛的車子可能給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他再清楚不過。更何況,昨天晚上還下著雪,如果沈嚴一個躲閃不及的話……
程晉鬆有點不敢往下去想。
沈嚴禮貌地笑笑:“行,下次我注意。”
看者沈嚴那禮貌而疏離的微笑,程晉鬆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衝動,他一把拉住沈嚴,痛苦地問:“沈嚴,咱們能不這樣說話麼?”
沈嚴被扯得腳步一頓,他看看程晉鬆抓住自己的手,繼而擡眼:“我們這麼說話不是很正常的麼?”
“什麼正常?!”程晉鬆激動地提高了音量。他剛想說些什麼,不想恰好此時有人從樓下走了上來,那人看到沈嚴和程晉鬆一臉嚴肅的樣子,可能以爲發生了什麼事,竟還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程晉鬆無奈地鬆開手——警局裡到處人來人往,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可他實在不想再和沈嚴這麼僵著了,於是他一咬牙,開口道:“沈隊,麻煩你跟我來一下。”
公式化的語調,也不待沈嚴回答,程晉鬆立刻向樓下走。
該來的還是來了——沈嚴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人都猜到了,破案之後,就該是兩人攤牌的時候了。現在,該來的終於要來了。本來想把兩人的對話打完,可是後面的字數太長,6000字都完不了,只好放到下章了。大家猜猜程晉鬆和沈嚴會怎麼說?兩人會表明心意進而確定關係麼?
至於答案,明天就會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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