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明順著上官解放的聲音望去,看見祝天來跟在電視上經常出現的市委書記李蕭山,也正對自己微笑著。
上官解放說:“張子明,這是省委祝秘書長,祝秘書長可能要問你一些有關書法方面的知識,你要好好回答,不要吃毛求疵。”
顯然,上官解放根本不知道張子明跟祝天來早就認識,更不知道張子明是那個佰金版書法協會的第一副主席。當時肖老爺子直接點名叫張子明擔任協會主席的,就憑肖老爺子這一句話,張子明在官場的比重已經跟他這個省委秘書長不相仲伯了。
祝天來伸出手來,說:“子明我可是一直在學習你的技法,受益匪淺啊。”
如果說祝天來喜歡張子明的書法,是偶然,可是現在卡卡難道祝天來跟張子明的親熱的樣子,不僅是李蕭山和上官解放,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市府秘書長曾光心裡在後悔不已,早知道這個很不起眼的張子明能受到祝天來的賞識,我就不會那樣了。可是誰知道呢?是不是劉長安知道了,沒跟自己說?都怪劉長安。
還有何文秋。
現在他不敢站在前面,他躲在一根水泥柱子後面,面如死灰。他看著 祝天來跟張子明的親熱勁,暗想到:看來這就是張子明故意設下的一個局,就是想叫我出醜的,可是,這好像又不合常理。難道僅僅是祝天來喜歡張子明的書法?
可是那叫書法嗎?那不過就是跟雞爪子一樣在地上走了幾個腳印,祝天來還當成寶貝了。
張子明想不到能在這裡遇見祝天來,在九龍村果園,只不過是點頭而已,想不到祝天來這樣客氣。
張子明忙道:“秘書長太客氣了,我比秘書長差遠了。”
祝天來再也沒來剛纔的威嚴,他笑哈哈對張子明道:“子明,你過來。”
張子明跟著他來到了大廳的中心桌子邊。
祝天來拿出剛纔疊好的那半張碎紙,重新鋪平,說:“子明,你這幾個字,對我很有感悟啊。”
張子明這次看清,竟然是自
己一氣之下隨手胡寫的“小肚雞腸”。張子明忙說:“不敢當,不敢當。秘書長要是喜歡,我可以專門寫一幅,送給秘書長。”
站在一邊的李蕭山和上官解放緊繃的臉上,聽到張子明說這句話,終於放放鬆下來,心裡想到:看來張子明這小子,也不是二愣子,這些人情世故也懂的。
祝天來說:“子明,實不相瞞,我也是很想求一副的,你既然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曾光見狀連忙把宣紙和筆墨擺好,他笑著對張子明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他的眼光很想與張子明完成一個對接,可是張子明卻看著雪白的宣紙,可是思考寫什麼。
曾光雖然失望,可是還是獨自笑了笑,又站在了一邊。
此時整個大廳幾十號人都圍了過來。
那張桌子有兩個乒乓球案子那麼大。張子明站在桌子的中間位置。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起毛筆,對在一邊的祝天來說:“秘書長,我就送你,五蘊皆空,奮發有位這八個字吧。”
“好,好。”
五蘊皆空是《心經》裡的一句,意思是排斥一切雜念,是出世的,奮發有爲的含義,就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只見張子明這次還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毛筆,那隻狼毫筆在張子明的手裡不過是跟一隻從路邊撿起的樹枝一般的隨意。
張子明的腰身一直挺立著,他一隻手拿筆,一隻手背在了身後,略一沉思,“五蘊皆空,奮發有爲”這幾個字,從筆尖流出。
祝天來一直站在張子明的左邊,此時他的眼光順著張子明的筆尖遊走,寫完這幾個字不過短短幾分鐘,可是看完張子明寫好的這幾個字,祝天來的鼻子尖上竟然冒出汗來了。
大廳裡也是靜的出奇。
市委書記李蕭山對國畫有些研究,字也能寫,可是要是深入,也不太懂。不過看到剛纔張子明的氣度,似乎是大有作爲的樣子,可是寫出的這幾個字,李蕭山卻不敢茍同。跟蝌蚪一樣的,亂七八糟。
同樣在犯嘀咕的還有上官解放,他是博士畢業
,在省裡呆了幾年,然後到了文殊市代市長,去年通過選舉,纔是市長。
對於張子明的這幾個字,他實在不好評價,歪歪扭扭不說,還真是不成章法,怪不得何文秋這樣評價。這個張子明是不是太狂傲了?實在搞不懂祝天來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作品?
“好了。”張子明把筆放好的同時,說了一聲。
祝天來這纔回過神來,擦了擦鼻尖上的汗,說:“好舒服,好舒服啊。”
此話一出,大廳裡終於不再平靜。
上官解放終於按耐不住,他說道:“祝秘書長,恕我寡聞,這幾個字是什麼字體啊?我實在不知道。”
祝天來微微笑道:“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只要是有氣勢,就算好字,管什麼章法。”
“可是……”上官解放在大學時專門研究過中國書法史,光論文就寫了三篇,要說是哪一門派,
什麼字體,甚至是石鼓文,篆刻之類,也有過研究,上官解放是最有發言權的,現在上官解放還是全國毛筆書法協會的主要骨幹。要說張子明的這種字體,上官解放實在不敢恭維。
何文秋也忍耐不住,他從後面站了出來,說:“書法是一門藝術,所以源遠流長,是因爲門派分得清楚,後人能繼承下來,發揚光大,這也是書畫界一些前輩的共識。可是總不能隨便畫畫就能當成大師吧?那樣就是糟蹋書法這門藝術了。再說到最基本的,寫字時要坐正身子,拿好毛筆,這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何文秋說的不卑不亢。
祝天來說:“你們這些人啊,我就是喜歡,這是個人感覺,與是不是大師可沒關係。”
張子明從他們的話裡聽出了火藥味,他忙說:“各位領導,我也就是能寫這樣的,也跟正統的門派沾不上邊,我也不是賣弄什麼,就是祝秘書長喜歡,我才寫了這幾個字,不足之處請各位領導批評。”
“批評什麼?子明你不要說了。”祝天來看著墨跡已幹,心平氣和緩緩把宣紙捲起,“是他們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