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聽，眸色驀地黯淡下來。

趙清顏瞥見十七忽然不說話了，大抵能摸清他在想什麼。

十七幾次三番的刻意隱瞞，便也知曉他大概是不願別人知道他身上的病癥。他現(xiàn)下這幾日身子又不穩(wěn)定，必然是不能如前些時日那般隨意前去錦繡閣看望旭兒的了。

“等那墨雲(yún)尋人找到了那緩解之藥，便讓人帶旭兒過來玩兩天也不是不可。”

十七聞言，眼神一亮，頓了頓，還是略微有些遲疑道：

“這樣，可是會有些不妥當……”

那旭兒年紀雖小，卻也是個王爺。接來他這裡，未免有些不合適。

趙清顏方纔便也只是隨口一提，卻見十七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趙清顏睨著他，說，“本宮既有法子過來你這，自然也有辦法接旭兒過來。你這幾日便好生修養(yǎng)，等身子完全好了，自己回錦繡閣好好陪上旭兒幾天，他纔是最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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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趙清顏留下來照看十七，這幾日無論誰看卻都像是十七仔細伺候著趙清顏。

趙清顏便也是白天看畫，晚點的時候詢問每日帶話的小廝宮裡一整天發(fā)生了什麼事，偶爾以書信同慕容玉文聯(lián)絡(luò)。有又杏桃在旁陪同，日子過得與在錦繡閣時倒無太大不同。

若是一定要說有什麼，那便是趙清顏有一日醒得早，早膳之前在古宅中隨意閒逛遇到的一小段插曲。

那天，趙清顏沿路走著便又來到幾月之前，初遇墨泫的地方。

此時深秋季節(jié)，嶄新的閣樓周遭金黃落葉隨風(fēng)蕭然飄落。

正四下無人，趙清顏這次往前多走了幾步，耳邊卻突然聽見一陣怪異的嗚咽吟哦聲。頓了一下，循著聲音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曲折的廊廡背後一男一女不著寸縷，赤條條的身子擰纏成一團。

女子水眸迷離，臉朝向自己。見那女子滿臉潮紅，可不就是前幾日趙清顏一道從錦繡閣帶來的小丫鬟。

而那男子……

趙清顏細細瞇起了眸子，覺得男子的面相五官看上去有些熟悉。仔細回憶了半響兒，纔想起就是十七發(fā)病那天，這名男子似乎也在當場。

她隱約記得那個時候這男子穿了一襲白衫。

自己帶來的丫鬟同一陌生男子發(fā)生了這般茍合之事，趙清顏不免感到有些驚訝。

若是放在別人身上，這樣不知檢點的下人按照規(guī)矩，自是不能留下。

只這小丫鬟從前在錦繡閣作活時也算是個機靈的，這幾日也在古宅幫了不少的忙，想到此事若是傳出去這丫頭名聲就毀了，趙清顏倒是開始有些猶豫。

便是停頓了一會兒，趙清顏並未驚動他們，默不吭聲地打算轉(zhuǎn)身離開了。

但是，後來又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原本側(cè)著身的男人這個時候忽然轉(zhuǎn)過了頭，離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似笑非笑地盯住趙清顏。

趙清顏與那兩人之間，不過隔了矮矮的一小片灌木叢。一男一女私底下做著這檔子事，她也並未發(fā)出什麼聲響，趙清顏自然以爲這男人和丫鬟都不該發(fā)現(xiàn)了她。

這男子在原地沒動。一雙狹長的鳳眼卻是筆直地盯著趙清顏，一瞬不瞬。像是一早便發(fā)現(xiàn)了她就站在那處一般。

趙清顏愕然，下意識錯開了視線。

卻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趙清顏躲開目光的那一瞬，她似乎聽見了那男人低沉玩味兒的笑聲。

那日回屋用早膳時，趙清顏同十七提前了那名男子。

趙清顏自然沒有提及那男人同她府上丫鬟發(fā)生的事，只是問及男人爲何會出現(xiàn)在宅子裡，同他是什麼關(guān)係罷了。

十七聽見趙清顏提起那個男子的事，神色莫名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又在趙清顏的一再逼問下，這才透露那男子名叫樓嘯，同十七一樣，從前是弒殺盟的人。隱退之後雖也住在宅裡，樓嘯所處的閣樓位置偏遠，一般不會有人過去。

趙清顏一聽，當即皺起了眉。

“既你現(xiàn)已脫離了你口中的盟派，爲何還要留那裡的人住在你的宅邸？”

這個問題十七似乎又不願回答了，擰著眉糾結(jié)了半天卻也沒能擠出半句話來。

趙清顏近來也是摸清了十七的脾氣，他若是不願意說的事情大抵上是覺得知道了對她不好。最後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叮囑他，

“你若一定要留那人，你留下來便是。但切莫與那人有太多接觸，本宮見他並非什麼正經(jīng)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