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春情比那秋香膽子大些,聽了上面將軍語氣帶了不快,竟也不怕。反倒是擡起那水蕩媚眸,暗自送起了脈脈秋波。
“將軍莫要生氣,奴家和奴家妹子,只是瞧見昨日大喜,今早特意過來跟姐姐問安,姐姐初來乍到,想必府中一切還不熟悉,日後妹妹們也好互相照應(yīng)著一些……”
說著,春情似有如無地將曼妙的身子悄悄往前傾俯,薄薄的紗衣開叉低,露出底下玫紅裹胸。這麼一下傾的動作,胸前那本就洶涌的兩團(tuán),呼之欲出,隱隱似乎還能聞到一股勾人的脂粉香。
站在前廳的,原本就有幾名方纔自門外趕進(jìn)來的帶刀侍衛(wèi)。如今見了這等香豔一幕,一個個竟是有了些口乾舌燥的感覺,紅著一張張大黑臉,垂下頭去不敢再看。
那美人分明是作給將軍看的,但那十七冷眼望著這麼一幕,面上竟是毫無波瀾,甚至冷笑了一聲:
“你這等的人物,竟也敢同我府上夫人自稱姐妹。是何人給你的膽子?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擾了夫人休息、滿嘴胡言!還愣著做甚?還不趕緊拖走!”
十七說出這句話時,嗓音裡透著凌厲的寒意。瞥向地上那兩名美人的目光,更是如刀如霜,絲毫沒了方纔同公主說話時的一絲絲濃情蜜意。
她們二人可是聖上親賜給驃騎將軍的美人兒,便是將軍不喜歡她們做自己的侍妾,怎的就被他稱作是下賤的婢子了呢。
可即便是春情和秋香心裡委屈,卻還是識得臉色的。見那將軍眉目森冷,說出來的話更是不見情面,兩個養(yǎng)在閨中的柔弱女子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不敢出聲了。
而一旁站著的侍衛(wèi)見了這架勢,也不敢多言了,互視了幾眼之後,便伸手準(zhǔn)備拖人。
豈料,便在這個時候,從方纔開始就一直未有作聲的那位,昨夜成了將軍夫人的平陽公主,忽然不疾不徐地淡淡出了聲:
“且慢。”
手已經(jīng)堪堪碰到美人袖角的侍衛(wèi)愣住,就連站在趙清顏身側(cè)的十七也微微怔了下。
十七蹙眉,垂下頭不解地望向她。“平陽?”
他黑漆的眸子盯著趙清顏好看的側(cè)臉,小聲喚她,嗓音裡已然是沒了方纔的半分冷意。
趙清顏竟是頭也沒回,瞇著一雙眸子,視線落在那兩個猶自顫顫發(fā)抖的美人身上,脣畔甚至掛了一絲笑,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可那十七瞧見趙清顏的這副模樣,心裡卻是莫名開始有點(diǎn)慌張,想也沒想就著急地向她解釋起來:
“她們是皇上當(dāng)初賜下的。我原本以爲(wèi)早已被打發(fā)走了,我也不曉爲(wèi)何還在。這兩人我見也未曾見過一面,更別提碰了。平陽,你若是瞧著不喜,我立刻把她們趕出府去,省得惹你心煩。”
趙清顏這才轉(zhuǎn)過頭來,淡淡掃了十七一眼。見這男人滿臉緊張,她搖了搖頭,卻是笑了。
“你這是在急什麼,本宮沒覺得心煩,也沒讓你趕她們走呢。”
跪趴在地上,原本心灰意冷的春情秋香聽了這話,便宛若重獲了希望,眼眸驟亮,擡起頭滿臉希冀地盯住那個,現(xiàn)下瞧上去極是溫婉大方的平陽公主。
而那十七,心底的緊張未減半分,甚至還多了幾分困惑。故而只得蹙著濃眉,一言不發(fā)地望著她。
趙清顏將目光再次落向春情秋香身上,將她們二人從頭到腳地仔細(xì)打量了一番。竟是帶著幾分讚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著說道:
“皇帝親自挑選的果真都是一等一的嬌人兒,就這面相和身段,本宮瞧見了都喜歡得緊。恰巧將軍府上也沒有旁的人,將這兩個可人兒留下陪著本宮一道兒伺候?qū)④姡挂参磭L不可。”
這話一落下,跪在地上的春情秋香,歡喜得差點(diǎn)直接朝著趙清顏磕頭謝恩了。反觀那十七,則是當(dāng)場震住,有些難以置信。
若他記得不錯,趙清顏從前還沒被他娶進(jìn)門的時候,便容不得他身邊有其他女人的。如今他們已是夫妻關(guān)係,她反倒是不在意這些了麼?
瞧著趙清顏那一副雲(yún)淡風(fēng)輕的模樣,若是放在旁的男人身上,許是覺得其溫柔體貼,可那十七心中卻是無半點(diǎn)寬慰,反倒是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發(fā)慌。
可是十七到底也不可能收了這兩個狐媚的人留在自己身邊,他沉默地站了許久,連周圍的那羣下人都以爲(wèi)這兩個美人今日便算是要留下了。
十七卻抿了抿薄脣,冷冷掃了一眼眉梢都帶著喜色的那兩個美人,黑著臉吩咐,“既然夫人讓你們留下,我便也不趕你們。你們就去後院,跟著那羣粗使丫鬟一道替府里人洗洗衣物吧。”
聽了這句,春情和秋香絕色的臉龐霎時間又失了顏色,她們二人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裡會洗什麼衣物?
於是姐妹倆面露慌張,急切而乞求地,將希望重新放回剛剛替自己說話的平陽公主身上。
卻見剛剛一直含笑望著她們的公主,此時卻是忽然執(zhí)起茶盞,神色淡淡,頭也不擡地品著香茗,竟是連個眼角風(fēng)也沒賞給她們。
送走了春情和秋香。十七雖說對於方纔趙清顏的表現(xiàn),依舊有些煩悶。
但瞧見趙清顏眉目見有些疲乏,心底終究還是捨不得,故而還是將自己的那點(diǎn)情緒拋去腦後,攬著她的腰,便帶著她回房休息了。
寢房內(nèi),窗櫺上還貼著大紅的喜字。
薰?fàn)t內(nèi)嫋嫋升起股股淡香。十七是個大男人,一人在的時候自然不會點(diǎn)香。但因爲(wèi)趙清顏喜歡,故而喜房裡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佈置的。
此時她已經(jīng)褪了外衫,卸下身上佩戴的各式髮釵首飾。只著素色單衣坐在榻邊,見她手執(zhí)桃木梳篦,正一下下地,順著那一頭柔順垂肩的如雲(yún)烏髮。
她就坐在他們二人的喜牀上,她自昨日開始便已經(jīng)是他過了門的妻子了。
可是十七站在她幾步之外,抿緊薄脣,安靜地瞧著她,卻覺得什麼也看不透。她現(xiàn)已是他的人了,甚至爲(wèi)他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是他至今還是一點(diǎn)也摸不透這個女人的心思。
趙清顏似乎察覺到了十七的目光,她擡頭,見這男人自回了房之後便是沉默不語,心思頗重的模樣。她看著他,挑了挑眉。
“怎的了?”
他劍眉緊蹙,薄脣張了合,合了張。攥緊袖下雙拳站了許久,最後終是忍不住,吞吐地開口問道:“平陽,你都……不介意的嗎?”
趙清顏聞言又挑了下眉,臉上仍舊是淡淡的,瞧上去竟像是沒聽懂的模樣。
十七深吸了一口氣,索性直言道破:“今日那兩個美人,你當(dāng)真想要留下在我身邊服侍?你現(xiàn)今已是我的將軍夫人,你當(dāng)真一點(diǎn)也不介懷嗎?”
說罷,十七便仔細(xì)觀察起趙清顏的臉色,想從中找著一絲半點(diǎn)不歡喜的情緒。
可是他什麼也沒找到,趙清顏眸光平靜地望著他,聽他說罷,甚至輕聲笑了下。
“本宮爲(wèi)何要介懷?”她美眸流轉(zhuǎn),卻是淡笑著道:“那兩人原本是皇帝特意賞賜給你,在你跟前伺候。如今這麼一見,模樣卻是可人,你若是喜歡,留著便是,若你分配她們?nèi)プ瞿谴质寡诀咧皇菭?wèi)了顧著本宮的情面,那麼大可不必。”
十七眸光一黯,聽了這句,卻是閉上嘴,不再言語。
他悶悶嗯了一聲,低垂下頭,面上那一股失落趙清顏想要刻意忽略都不行。
趙清顏瞧著他這副模樣,不免嗤笑出聲。她搖了搖頭,想著不去逗他了,於是斜斜睨了他一眼,纖白玉指指了下身旁空出來的位置,懶聲吩咐道:“本宮有些乏了,過來讓本宮靠一會兒。”
十七的面色還是不好。可是聽了趙清顏的這一句,還是一言不發(fā)地?cái)E步上前。
依她所言,他緊抿著薄脣自邊坐下。伸手將她抱住,從後緊緊貼在自己胸口。
趙清顏側(cè)過身來,整個人柔軟地偎依在十七寬闊的胸膛,感受到自己細(xì)膩面頰下的,是那一片火熱的堅(jiān)毅健壯。
她斂起眸子,脣邊溢出一絲嘆息。
趙清顏緩緩擡起一隻玉臂,白膩的指腹沿著他厚實(shí)的胸膛一路往上,來到男人緊繃著的,棱角分明的剛毅下顎,憐惜地?fù)崦_^了半晌兒,她語調(diào)柔和地低聲道:“怎的,生本宮氣了?”
十七聽了趙清顏這一句,摟住她的強(qiáng)壯的雙臂,微微收緊,卻依舊沉著一張臉,並不言語。
趙清顏無奈搖頭,指尖軟軟按住他緊抿作一線削薄的鋒利脣片,輕聲嗔道:“本宮體恤你後宅無人,你又是個生猛的。許你添幾個美人,你倒是怪起本宮來了?”
十七他垂下頭去,瞧見懷中女子眸如水波,似嬌似怪地睨著他。她此時柔軟溫馴地靠在自己的胸前,雙腮微紅,彷彿胭脂染就。
十七的眸色變得深濃,他一把抓住她軟若無骨的纖細(xì)玉手,粗啞地低聲說道:“你明知道的,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竟還這般氣我,你可是故意的……”
說著,彷彿是懲罰一般。他張嘴猝不及防地一口咬住她的指,滿意地聽見她吃痛的低聲一呼。
趙清顏猛地收回自己的手,見那細(xì)白的玉指上果真起了一泛著紅的牙印,她蹙起黛眉,怪責(zé)地瞪向他,“你怎的這般粗魯。”
十七聞言低笑,他湊近她的耳邊,鼻息的熱氣噴薄在她細(xì)嫩的側(cè)臉,壓低了嗓音半威脅地說道:“就是粗魯又能如何?你若是往後再說這般的話,我還這樣粗魯?shù)卮恪!?
趙清顏見他這副怨憤記仇的模樣,不免失笑。她又搖了下頭,啓脣幽幽地道:“本宮自然也是捨不得把你讓出去的。”
聽完這句,十七挑了下眉。
趙清顏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本宮今日既嫁給了你,你便是本宮的駙馬,本宮的夫君。又怎會不想便這麼佔(zhàn)著你一輩子。只這三妻四妾的事兒,原本還出在你的身上。你若是喜歡,本宮再攔也攔不住。你若是不喜,本宮又何必同那些個無足輕重的人斤斤計(jì)較,失了身份……”
十七聽了這個,徒然明瞭。眸光一亮,他又氣又喜地悶聲道:“原來你方纔根本就是在試探於我!”
他聽懂了趙清顏話中的意思。她表面冷峭,看上去雲(yún)淡風(fēng)輕毫不在意的模樣。實(shí)際上是等著看他的態(tài)度來著吧?想到此處,方纔的那一些忐忑煩躁頓時煙消雲(yún)散。他愈發(fā)收緊了圈抱住她的手臂,下巴抵住她的頭頂,霸道而強(qiáng)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