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徴寒安靜的坐在結實厚重的紅木椅上,輕輕的翻閱眼前這本厚重的記事冊。時而蹙眉,時而欣喜,當翻至最後一頁了,沉吟了許久,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徵寒哥哥,看出什麼問題了麼?”左悠然看他神色多變,猜測此事定有古怪。
白徴寒放下手中冊子,緩緩道來:“前面倒是無任何異樣,而且照冊子所記載,皇后娘娘脈搏沉穩有力,依我看來,皇后娘娘身體非常健康,並非身子薄弱之人,按照常理,不該會出現最後大出血的狀況。”
“按照這裡最後的記載,皇后娘娘臨盆前,依然一切正常,並無任何異樣之處,脈搏、舌苔、面相皆是健康之色,可是到這裡……”白徴寒指著記事冊最後之處:“皇后娘娘自服了這副催產湯劑以後,便開始出現出血、臉色蒼白、脈象漸弱的跡象,由此可見,這劑催產湯藥是有問題的,可是我仔細研究過這劑湯藥,只是普通的催產藥劑,藥性比較溫和,並無用任何烈性熱性大補用藥,無任何異樣之處,可皇后娘娘竟然血崩而死,確實有古怪之處。”
連白徴寒都這麼說來,左悠然更加肯定,一定有人在湯藥裡面做了手腳!
“怎麼?你在懷疑這當中有問題?”白徴寒一看她的神色便知。
左悠然點點頭:“徵寒哥哥,你也發現如此明顯的問題,那當中是必然有古怪了,只是時間太久。太多事情已經無法追溯了。”
一邊說著,左悠然一邊遞了一張宣紙給白徴寒,問道:“徵寒哥哥,我翻查過醫書。可是這幾味藥會導致血崩?”
白徴寒接過宣紙,細細一看,一邊點頭一邊道:“確實是。雖然時間已久。只是這些藥材其餘幾味也就罷了,有幾味如人蔘、鹿茸還算貴重,難道太醫院沒有記錄?一般的記錄冊至少保存五十年,如今不過二十餘年而已,若要追查,應當是還能追查得到的。”
左悠然低頭:“我倒是不知所有領取的藥物皆有記錄,況且中間私相授受無需記錄的事情應該也不少。不過既然徵寒哥哥這麼一說。我還是會去查一查的。”
又道:“徵寒哥哥,此事須保密,切勿泄露給任何一人知曉。”
白徴寒點點頭:“悠然你放心,徵寒知道該如何去做。”
慕容凌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聽兩人的對話,待兩人說完。忽然發話:“徵寒,你幫悠然把把脈,看看她身體是否有不適之處。”
“不適?”白徴寒聞言,左手捏著衣袖,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輕柔落至左悠然手腕的寸關尺三處,屏息凝神,細心感受指下脈象。過了一會,才鬆開手道:“左悠然的脈象似乎有些虛緩紊亂,可是之前生了一場大病?憂思繁重。五臟六腑皆虛,要好好保重身子纔是。”
慕容凌緊握她冰涼的小手,眉目中不乏擔憂之色:“可否調理好?”
白徴寒微微一笑:“自是可以。不過可否告知我之前是因了何事才導致大病?竟然致使五臟六腑虧虛成這般模樣?看悠然的樣子,倒不像是受了什麼損傷,也不似是風寒,臉色有些淤青。怎麼倒像是中毒的癥狀?”
左悠然心中微微詫異,沒料到白徴寒的醫術竟然如此精湛,連中毒一事也才能猜測得出。正欲說什麼,卻覺手中一緊,慕容凌臉色微沉道:“她體內是否仍有餘毒未清?”
白徴寒驚訝道:“果然是中毒?悠然臉色仍有淤青之色,應當還有少量餘毒,待我開個方子幫她疏通胃腸,排除餘毒。過幾日再開個補氣補血的方子。”
說完,白徴寒便鋪好宣紙,細細寫下君臣佐使,藥方,劑量等等,待白徴寒寫好,慕容凌便順手遞給水月讓水月去抓藥。
左悠然待白徴寒寫好,低聲道:“徵寒哥哥,我中毒一事,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免得他們爲我擔心。” шшш★ ttkan★ ¢Ο
白徴寒怔了怔,看著她素淨的臉蛋帶著些許認真請求的表情,那模樣竟是惹人憐惜的很。擡手想要拂開她額前劉海,卻覺失禮,只輕輕落於她肩頭:“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只是,你也需好好照顧自己纔是。”
左悠然輕應了一聲,一旁的慕容凌卻已道:“本宮會好好照顧她的。”氣場不容忽視。
待送走了白徴寒,慕容凌臉上有幾分古怪,左悠然瞧著奇怪,問道:“怎麼了?在想皇后娘娘的事情?”
慕容凌沉默片刻道:“沒想到白徴寒對你也有意。”方纔他怎麼沒留意到白徴寒的小動作?若他不在的話,只怕白徴寒的手已是拂上她的額頭了。
左悠然撲哧一笑:“殿下,您多心了。我與徵寒哥哥共過患難,乃是患難之交,我們倆感情本就親厚。他對我娘有救命之恩,我曾幾次幫他解決難題,他待我如親妹,我待他如兄長,非尋常能比,卻非男女之情。若說徵寒哥哥不是真心喜歡泳兒,又怎麼可能願意娶她?又怎麼會不接受皇上平妻的安排?又……又怎麼可以癡傻了呢……”
慕容凌抿脣道:“好吧,算是本宮多心了。就算是你們感情交好,本宮也不喜歡別的男人與你交往過密,更不喜歡你們之間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他的表情雖然嚴肅,左悠然卻壯著膽子輕輕捏了他的臉蛋道:“好個霸道的男人!”
見他有些不悅,又道:“不過我喜歡你的霸道。”慕容凌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又聽得宮女來報:“殿下,娘娘,瑤良媛求見。”
慕容凌皺著眉道:“她來幹什麼?不見。跟她說,以後不準過來打擾太子妃。”
左悠然按住他,吩咐道:“讓她進來吧。”轉頭道:“且看她想怎樣。”
瑤良媛進來福了福身道:“參加殿下,參加娘娘。”
慕容凌輕輕睥了她一眼道:“如今你們是越發不將本宮的話記在心上了。本宮記得早在本宮與太子妃大婚第二日,便警告過你們不許來打擾太子妃的清靜,你是沒長記性,還是壓根沒將本宮放在眼裡?”
語氣雖是平淡,卻明顯嗅到一絲不悅。
瑤良媛趕緊下跪道:“殿下恕罪!臣妾只不過是關心太子妃娘娘身體狀況,纔來看望一番,臣妾沒別的意思!”
慕容凌卻是不看她,眼神只落在左悠然身上。
左悠然微嗔了他一眼,只道:“快起來吧。我的身子也沒什麼大礙,瑤良媛有心了。”
“太子妃你也看過了,她身子沒事,你可以退下了。”明顯的嫌棄語氣。
瑤良媛身子微抖,卻只得告退:“那臣妾就不打擾殿下和娘娘了。”
待瑤良媛走後,左悠然纔開口:“看來,瑤良媛果然有邀功討賞的嫌疑。”下毒之事,可能與她有關麼?
慕容凌冷哼了一聲:“都是不安分的人。太子妃無需理會她們。”
“只是……”左悠然有些猶豫:“她們皆是朝臣之女,殿下如此對待她們,真的沒問題麼?”
“他們身爲臣子,理應爲本宮效力。怪只怪左丞相的女兒魅惑了本宮,令本宮對她朝思暮想,眼中容不下別的女人。”
“真是好不正經。”左悠然笑著道。
慕容凌看了看門外的天色,道:“本宮還有些政務要辦,晚上再來陪你。”
“嗯。你去吧。”
慕容凌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吩咐璇芝好生照顧著左悠然,便轉身離開。
待慕容凌離開,左悠然又喚了水月過來,讓她去查二十年前關於人蔘、鹿茸等藥材的領取記錄。
她便不信,抓不住任何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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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有何動靜?”
“回娘娘的話,她最近潛心醫術,特別是與懷孕有關的醫藥知識,日夜鑽研,大概是之前那意良娣有喜了,她也迫不及待想要一個孩兒鎖住太子的心吧。”
“太子不是夜夜皆去她的宮裡頭麼?”
“是的。”
“哼,雖然長的是可人,卻也不至於專寵至此。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麼狐媚之術。太子這般冷情的人也被她的迷得團團轉……”太子也就罷了,原本便是她的夫君,可是她的荀兒,竟然也著了她的道!莫非這女人真的懂什麼媚術?
“太子妃聰慧可人,對待下人也極好。”
座椅上的人瞇了瞇眼睛:“你這是幫她說話麼?”
心中一驚,趕緊跪下:“奴婢不敢。”
“你替我繼續好好監視著她,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來報。最好,能探知她那日見到李貴妃與太后到底說了什麼。”
“娘娘,太子妃警惕性極高,除了她的貼身丫鬟,她便只信任水月一人。可是水月是太子殿下的人,此事恐怕不易……”
“若是容易,要你來做什麼!你不過去了幾月,竟敢拌本宮的嘴?!”
“奴婢不敢!奴婢謹遵娘娘吩咐。”
“退下吧。”
“是。”
戰戰兢兢的告退,她才鬆了口氣。若她是水月該有多好,能獲得太子妃的信任。事實她對太子妃並不討厭,反倒覺得是個明主,至少,比霍貴妃好伺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