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零的突破

豺狼人。

一種生活在艾法拉大陸上的底層類人魔物。

不同於發展歷程曲折，整個種族特性發生了翻天覆地般變化的綠皮地精，這些長相猙獰如同直立野犬的兇殘獸類，有著清晰可考的起源。

著名歷史學家“深淵窺視者”佐爾坦，曾經在他的著作《鬣狗王朝：未被記錄的豺狼人古代文明》中，詳細而全面地論證了豺狼人的來源。

據書中記載，豺狼人並非物質界內演變進化的自然生物，它們那骯髒而被邪惡與殺意填滿的血脈，來自“無底深淵”第422層的惡魔領主【嗜殺惡獸】“耶諾古”。

這位身高十四尺，以播種絕望與恐懼爲樂的強大存在，渴望將主物質界改造成祂的肉畜養殖場，並曾在遠古時期的艾法拉大陸上，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雖然最後被放逐回到了無底深淵，但祂在大陸肆虐流竄時，也留下了屠殺的惡種。

將一羣被其力量所征服，自願跟隨其腳步的鬣狗，改造成了現在的豺狼人，並在其離開物質界後逐漸繁衍壯大，成爲大陸上常見的底層魔物。

照常理來說，作爲繼承了惡魔領主血脈的深淵子嗣，豺狼人理應擁有更加強大的戰力與更高的智商。

但或許是它們的數量能夠在短時間內快速擴張的代價，這些直立鬣狗的實力，遠沒有想象中“惡魔之子”來的強大。

一般成年個體的平均挑戰等級，大概只有“1/2”。

相比之下，一隻隨處可見的綠皮地精，挑戰等級則是“1/4”。

強，但強的有限。

當然，放在現實世界，如果說單獨面對一隻普通哥布林，鄉間農婦還能夠藉著草叉輕鬆驅趕的話。

對於挑戰等級是其兩倍的豺狼人，普通人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了。

需要經驗豐富的獵人，亦或者裝備齊整的衛兵，才能夠安全處理。

在很久之前，哥布林們尚未獲得那仿若植菌蟲豸般誇張的繁衍能力，也還能夠讓自身意志壓過身體本能慾望的時候。

豺狼人，纔是艾法拉大陸上所有智慧生物最爲厭惡、痛恨的存在。

來自無底深淵最爲邪惡的惡魔血脈，讓這些犬獸天生就對包括自己同族在內的所有生靈充滿了惡意。

並不單是爲了填飽肚子，或者掠奪財富，在絕大部分時候，豺狼人攻擊其他生物，只是因爲它們的邪惡本能。

不論男女老幼，它們肆意屠殺著視野範圍內，所有弱於自身的智慧生物，燒燬糧倉、推倒建築、污染土地……

延續著它們神父的意志，彷彿生來就是爲了將物質界改造成孕育豺狼人繁育滋生的搖籃。

“邪惡混亂”的天性，幾乎來到了陣營九宮格圖的最邊角。

陰險狡詐而反覆多變，哪怕是最爲精明的人類商人，也少有與其交易。

畢竟誰又能保證，在收到貨物後，對方會不會只因爲你昨天沒有洗澡，身上散發的臭香味，而改變主意，把你當作今天的晚餐。

據某些酒館冒險者口中輾轉的傳聞所言，這些鬣狗的性格已經畸形到了，倘若長時間沒有敵人和目標，“過於安逸”，甚至可能都不需要什麼導火索，族羣內自己就會撕咬爭鬥起來。

薄霧森林廣袤無垠，空氣中濃度極高的魔法粒子，數不勝數的野獸與魔物在其中生存棲息。

豺狼人當然也有，只不過數量遠沒有哥布林那麼多，並不足以形成大規模的部落。

在其中討生活的冒險者，多年下來，也總遇到過幾只。

只不過大都沒有什麼威脅，就算有所傷亡，也只當作冒險途中的正常損失。

直到最近，一夥來自荒原的豺狼人部落，在其中精英個體的帶領下，襲擊了河谷鎮附近的幾個城鎮，甚至還因此登上了協會的懸賞任務板。

豺狼人才又在酒館裡有了些話題度。

當然，很快就又被“狩獵日”給壓了過去。

眼下，在任務途中接連遇到冒險者屍體，並根據屍體上的殘留痕跡，判斷出襲擊者正是豺狼人的綠血小隊。

即使覺得機率再小，他們也不得不將遭遇的正是這夥豺狼人的可能性考慮在內。

熟識朋友慘死眼前，生前還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留下的屍體目不忍睹。

艾德琳的臉上，卻並沒有如何悲傷的表情，甚至都沒有明顯情緒。

只是說話語速與動作更快了些。

在意識到隊伍可能需要面對的敵人之後，更是連喬治的屍體都沒來得及收整，任由其靜躺在原地。

便招呼著小隊衆人，抓緊時間離開。

只是情況不太湊巧，他們發現屍體之前，天色就已經逐漸暗淡，打算就近紮營。

再這麼一耽擱，本就不多的時間不禁顯得更加倉促。

薄霧森林裡的夜晚，危險程度幾乎是白晝時的幾倍。

趕夜路無疑就是找死。

因此，綠血小隊只來得及在儘可能遠離屍體發現處的前提下，找到一塊視野還算開闊的平地，安營過夜。

“呼……”

火星點燃纖絨，掌心白煙升騰。

阿比雙手捧著火種，全神貫注輕輕吹動空氣，讓手掌中煙氣更加濃郁的同時，小心翼翼地湊近前方地上早已準備好的柴堆。

仔細而謹慎地將已經亮起焰光的火種放入其中。

呼啦——

微小的火苗在搖曳中迅速漲升，繚繞洶涌，化作一大團橘紅色的火焰，將周圍的柴薪吞噬。

空氣中的昏沉被瞬間驅散，明亮的焰光裹挾著溫暖的熱氣，在營地內迅速蔓延擴散。

阿比頓時鬆了口氣。

連帶著心中因目睹屍體慘狀而產生的恐懼，也減弱了幾分。

身旁，圍繞著篝火，夏南早已將休息用的睡袋和毛毯鋪好，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艾德琳與伯格，則正在營地附近緊張佈置著警戒用的陷阱。

剛纔發現的豺狼人蹤跡，讓整個小隊都異常重視。

陷阱佈置的數量，幾乎是平常情況的兩倍。

因此也額外需要多耗些時間。

直到天色徹底暗下去，營火籠罩範圍之外一片漆黑。

兩人才一前一後，各自從營地左右方向趕回來。

圍坐在篝火旁。

沉默。

氛圍遠比來時冷卻許多。

至於原因……

白天時伯格對艾德琳的埋怨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自然是那些剛剛屠殺完一整個冒險者小隊，隨時有可能向他們發起突襲的兇殘豺狼人。

而此時距小隊脫離森林，還有將近三天的路程，這意味著他們至少要在薄霧森林裡熬過兩個危險的夜晚。

隱匿於幽邃黑暗深處，似有似無，好似下一秒就有可能到來的危險，讓艾德琳等人不得不時刻保持著專注與警惕。

壓力極大。

這也正是許多冒險者，哪怕整個任務途中一場額外的戰鬥都沒有發生，回到河谷鎮之後卻依舊感覺身心俱疲，要休整多日才勉強恢復的原因。

心神消耗太大了！

夏南甚至感覺，自己是整個隊伍裡精神最爲充沛的那個。

“或許是因爲之前獨狼當太久了，已經有點麻木，現在有隊友幫忙警戒，相比之下反倒更加省力？”

他心中如此想道。

氣氛依舊沉悶。

阿比似是想要稍微活躍一下，但作爲新人的他可能擔心難以把握尺度，只稍微說了幾句俏皮話，見衆人沒什麼反應，便又閉上了嘴巴。

夏南本身也不是這種性格，早已習慣一個人獨處，樂得清靜。

火焰輕曳，時間在凝固的空氣中悄然流逝。

幾十分鐘的時間，幾人烤著火，匆匆填飽肚子。

守夜早已安排好。

夏南和伯格值上半夜，剩下最危險的凌晨，則由艾德琳帶著阿比負責。

一整天下來，雖然沒有過戰鬥，但各類事情卻經歷了不少，隊內幾人都已疲憊。 晚飯過後，守後半夜的兩人便早早休息了。

一時間，火堆旁還睜著眼睛的，便只剩夏南和伯格。

夏南還是和往常一樣，找了根粗實的樹幹，背靠著盤腿而坐，斬首長劍橫架在膝蓋之上，用紗布擦拭著仔細保養。

另一邊的伯格，卻沒有了以往那副“老油子”般遊刃有餘的輕鬆姿態。

神情動作能看出明顯的不安。

長弓緊緊抱在懷中不放，雙腿焦慮顛動，目光時不時地望向營地周圍的漆黑樹叢。

就像是一個強迫癥患者，哪怕已經檢查過許多遍，仍擔心是不是有哪個陷阱沒有設置好，萬一豺狼人就趁著這處漏洞摸進來了又該怎麼辦？

站起身想要再過去檢查一遍，但幽暗中灌木草叢模糊的輪廓，又讓他望而卻步。

夏南瞥了對方一眼，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才又收回目光。

長夜慢慢，說是守夜，但也不可能就一直這麼直愣愣地盯著篝火大半個晚上。

總得找些事情做。

……

……

“砰，砰，砰。”

沉悶的腳步聲自頭頂響起，微弱的光從窖門縫隙中滲落，照亮著空氣中浮動的微塵。

縮在角落，顫抖著，一動也不敢動。

心臟劇烈跳動，甚至能夠聽到血液奔涌的轟鳴，卻又盡一切可能抑制住自己的呼吸。

腳步突然停下。

龐大的陰影將頭頂唯一的光源也遮擋，讓整個地窖都只剩一片漆黑。

屏息，濃濃的恐懼如陰影般在內心深處盤旋。

“啊！！！”

男人的怒吼聲突兀響起。

心裡卻沒有絲毫得救的慶幸，只有更加沉寂的絕望在其中瀰漫。

“別！不要！”

她無數次在心中吶喊道，卻如何也控制不了身體。

然後，便又是那道尖細好似嬰兒哀哭的呼嘯聲。

砰——

肉體碰撞的悶響。

男人的怒吼聲戛然而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她真正鼓著勇氣，推開窖門，探出腦袋向外望去的時候。

映入眼簾的，

便只剩下地上血肉模糊的身體。

以及門外，那如直立熊獸般，背部長有褐紅毛髮，在無數綠皮地精簇擁下，逐漸遠去的魁梧身影。

“噼啪！”

火星迸濺。

艾德琳猛然睜開雙眼。

大口喘息著，背後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溼。

一旁，夏南神色奇怪地望著她，腦中不由回想起方纔對方呼吸突然急促，嘴裡呢喃著聽不清內容詞彙的場景。

“做噩夢了？”

他心中感到意外，但也沒有多想。

算算時間也快到後半夜，醒了正好，也不用自己再去叫她。

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

只見他前方的草地上，正擺著一片邊緣泛黃的不起眼葉片。

似乎和林地中隨處可見的落葉沒有什麼區別。

但仔細觀察卻能發現，在這片落葉的兩端，正撒著些黝黑的土壤。

增加了重量。

使得即使有林間輕風吹過，葉片也不會跟著拂動。

夏南身體前傾，雙眼緊緊盯著前方地面上的葉片，全神貫注。

一秒、兩秒、三秒……

隱隱間，他似乎感受到了，那如水流般縈繞擴散在葉片周圍的無形波紋。

想象著有一隻無形的手掌，輕輕地，慢慢地，探入其中。

微微撥動。

“莎……”

空氣中傳來極其細微地，泥壤與葉面摩擦的輕響。

明明沒有任何接觸，也不存在明顯的氣流。

那枚葉片卻像是受到了某種看不見力量的託動。

仿若它從樹梢落下時那樣。

倒轉。

一點點，向上。

又忽地落下！

夏南頓時泄氣，原本前傾的身體向後，抵靠樹幹。

心中，卻隱約泛著喜悅。

“終於有點進度了！”

經過他這麼多天來鍥而不捨地訓練，來自野法師筆記上的【重力固壓】，終於有所進展。

雖然還只能夠勉強浮起葉片，但至少不再像以往那樣，練上一整天也看不到效果。

而這也證明，自己的練習方法，是有效的！

從葉片，到石子，再到樹枝……

照這麼練下去，遲早有一天，這項不需要魔網也能夠使用的“類法術”，能夠達到能在實戰中使用的程度。

甚至於，同自身融爲一體，以“戰技”或者“專長技能”的方式，顯現在屬性面板上。

終於實現了“零”的突破的【重力固壓】，讓他難免期待了起來。

而另一方面，也算是意外收穫。

在長時間集中注意力，調動精神力量的過程中。

夏南感覺自己的精神力，或者說對週遭事物的感知能力，也在無形中獲得了提升。

雖然尚且還未達到能夠改變自身面板屬性的程度，但相比之前……

“嗯？”

思緒忽地一頓。

在艾德琳與伯格疑惑的眼神中，他猛地起身，目光望向營地北面的密林。

而也就在他突兀起身地兩秒過後。

“叮嘭！！”

是陷阱被觸發的刺耳噪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