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阿巴是啞巴發出來的聲音,你不是驢叫麼。”陸過的聲音驟然冷下。
“什麼驢叫,不許你侮辱我們驩頭!”企鵝不高興了。
“好,不承認是吧。”陸過說著拿起手機。
“你幹嘛?”企鵝忙道。
“報警啊,這麼大一隻企鵝在我家,有困難當然找警察,相信我,明日的頭條就是你了。”陸過解鎖。
企鵝忙著撲過來,陸過再輕巧一閃,企鵝直接砸在了地上,像灘巨大的肉餅。
“承認了?”陸過斜睨著他。
企鵝坐在地上擡起眼睛看著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起來竟可憐巴巴的。
但,沒有否認。
怪不得陸過總聞到陳亦深身上有種難以形容的海洋味,原來因爲他是企鵝啊!
“企鵝可以離開南極的嗎?你是怎麼過來的?游過來的還是爬過來的?”雖然陸過還是很恨陳亦深,但對這隻企鵝又著實好奇。
陳企鵝很哀怨。
“而且你怎麼這麼肥?網上的企鵝不都這麼大點麼?”陸過比了比書桌前的摺疊椅,“你怎麼這麼高這麼大這麼肥?”
“不許說我肥!”陳企鵝忍無可忍地撲騰翅膀,“我這不叫肥!我這是帝驩頭的標準身材,你看看,我還有八塊腹肌呢!”說著企鵝指著自己的肚子。
然而,只有白白的肥肚皮。
唔,忘了,他現在是原形……
“那你不好好在南極呆著,往B城跑什麼?這可是亞洲,不熱嗎?”
“熱啊,不熱我怎麼會現原形……”說到這個陳企鵝就鬱悶。
“那你回南極啊,呆在這不隨時會有危險麼,要是被人發現你是企鵝,還是隻成精的企鵝,還不得送去研究院啊。”陸過道。
“纔不,我修煉了五千年,好不容易可以踏上陸地,我纔不要離開。”
陸過本來在喝水壓驚,聞言差點把嘴裡的水全都噴出去,“你說你多大?”
“五千多歲啊。”陳企鵝淡定道。
陸過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妖精啊。”
“是精!不是妖精!妖和精是兩種生物!”企鵝憤憤道。
在陸人類的眼裡都一個樣。
他看過無數電視劇電影小說野記,聽說過狼妖狐妖蛇妖豺狼虎豹各種吧,頭一次聽說企鵝也能成精……
“你不懂,我們驩頭和其他生靈不一樣,我們沒有牙,即使幻了人形也維持不了多久,最多一天就會恢復原形,除非種上人類的活牙。”陳企鵝道:“我本來就是隻國籍驩頭,並且是全球唯一的一隻國籍驩頭!”
企鵝沒牙陸過是知道的,常識嘛。
企鵝說話的時候充滿了自豪感,“本來幾千年前,我大中華西北一帶有個小島,因爲特別偏僻而且很小,所以鮮爲人知,常年冰雪覆蓋,水底海鮮豐富,特適合我們驩頭居住,可是後來戰亂的時候那座小島被發現了,愚蠢的兩腳獸把我們當成奇珍異獸,抓起來給你們古代的國王食用賞玩,沒多久就滅族了,我因爲小有修行,是唯一活下來的一隻。”
“後來這事驚動了天庭的天神,我們驩頭的始祖神獸白墨殿下,他爲了保護我,就把我送去了南極,可是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回故土看一看,但是因爲沒有牙幻化不了人形,並且一旦受熱就會法力暫失。”
陸過聽懂了,這是隻國籍企鵝,爲避免戰亂移民了,想回祖國看看又沒牙,變不了人形。
“你想要牙那還不簡單,每年南極探險死多少人啊,搶他們的牙啊。”陸過問。
“那些是死牙,不行的,必須是活牙。”
陸人類表示聽不懂了,牙還有死的活的?難道牙也能成精?
陳企鵝給他解釋,“活牙就是當時從人類身上取下的牙齒,前提是此時的人類必須是活的,絕對不能死,如果死後再取的牙就是死牙,沒用的,活牙只有在取下的一個小時之內有生命,超出一個小時,種上也沒用。”
“這也不難啊,你反正是妖精,抓住一個活人拔下他的牙不就得了?”
陳企鵝都懶得跟他爭辯妖精的問題了,道:“你以爲我不想,那是因爲六族血盟。我們精類不能傷害凡人,讓凡人流血,否則輕則法力暫失,重則天打雷劈。”
“六族血盟?這又是什麼?”陸過有種探討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感覺。
提到這個陳企鵝就更生氣了,“那是因爲人類太聰明,女媧娘娘怕你們越來越聰明,打亂了三界的平衡,就收回了你們的法力,縮短了你們的壽命,因此總是有妖魔鬼怪想吃掉人類增長修爲,神仙沒辦法,只能出兵鎮壓,一打就是好幾千年。”
“後來有個神仙打累了不想打了,就提出簽訂六族血盟,即神、仙、妖、精、冥、靈此六族共同簽訂契約,誰敢傷害人類,就會受到女媧遺石的懲罰。女媧遺石,就是女媧煉石補青天剩下的石頭,三界內最高的法力存在,三界之內,只有魔族不受六族血盟的控制,可是一旦打傷人類墮落成魔,就會受到全六族的追殺。”
所以別看人類弱不禁風,實際上後臺最硬。
這些歷史可都是書上看不到的,陸過不禁有些興致。
“這六族血盟籤的真是不錯,要不是有這個,怕是我們人類都被吃光了吧,”陸過問道:“提出簽訂的神仙是誰啊?我抽空好好拜謝拜謝。”
陳亦深耷拉著眼睛瞪著他,“是猛豹族的始祖,遠古神獸白硯殿下。”
哦,熊貓啊,怪不得能成爲國寶呢,果然憂國憂民。
“所以這幾千年來,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可是在南極等到一顆牙齒太不容易了,要麼是死牙,要麼是人類受傷的斷牙,或者好不容易有一顆活牙,又都被別的驩頭搶走了。”陳企鵝長長地嘆了口氣,十分憂傷。
陸過睨他,“所以你之前老是忽悠我拔牙,就是因爲看上了我的牙?”
企鵝精忙不迭點頭,然後又盯著陸過的滿口白牙瞧。
“既然你已經有牙了,幹嘛還惦記我的?”說完陸過忙把嘴閉上,就是不給他看,反正他仗著這隻遊禽不敢過來搶。
企鵝嘆了口氣,道:“是,只要給我一顆活牙,我就能變幻出全套牙齒。可是小學弟啊,牙齒是有保質期的,只有十年,一旦超過十年就會脫落,我又會變回企鵝。我嘴裡的這顆沒多久就整十年了,所以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牙也越開越疼,只是隨便熱一熱,就足夠我現原形了。”
“可你現在已經可以幻成人形了,醫院每天有成千上萬個拔牙的,你去醫院隨便找不就得了,拔下來立馬種上,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小時。”陸過道。
“小學弟,如果一個人的牙齒沒病很健康,怎麼會去醫院拔牙呢?”企鵝反問。
也是,如果牙沒有壞,誰好端端的會去拔牙,哪怕是智齒。
陸過是學醫的,雖然不是專攻牙科,但也是有常識的。他知道去醫院拔智齒的大多都是因爲智齒有問題,那些難拔的,醫生會把牙齒切成幾瓣□□,支離破碎的沒法用;那些比較好的,很多病人會直接帶走當紀念。
可即使是這樣,即使很少,也保不齊會有一個兩個的,何至於這麼費勁。
“學弟,我們驩頭也是有愛美之心的,當然也想要顆白白淨淨整整齊齊的牙齒,”企鵝看出他的想法,道:“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若沒有遇上你之前,我原本是想著隨便去醫院找顆牙,換上湊合湊合得了。”
陸人類想,關我毛事?
企鵝看著陸過,眼神很是溫柔,鳥眼裡似乎含了很多東西。
“我現在嘴裡的這顆牙,就是你的。”陳企鵝突然道。
……開什麼玩笑,十年前誰認識你誰啊。
陳亦深道:“九年多以前,我趁著冬寒遊過太平洋,來到東海,正好遇到一起槍殺案。”
他沒有注意到,陸過白了臉色。
“那是一個晚上,特別冷,海面沒有結冰,天上也沒有星星,岸邊停了艘大船,岸邊還有很多人,兇神惡煞的,一看就不像好人。”企鵝陷入回憶中。
事實上,陷入回憶的不止是他。
“除此之外當時還有很多八、九歲的孩子,那些人把那些孩子都殺了,裝進麻袋裡拖到樹林的一個大坑裡埋掉,我到的時候太晚了,所有孩子都死了,只剩一個還留了口氣。”
“我隔著厚厚的土層,感覺到那個孩子從地底傳來微弱的呼吸,可我剛來到陸地上,身體實在透支,把那個孩子從坑裡挖出來後,我便再也撐不住了,只能先給他渡口靈氣,護住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