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也沒閒著,趁著課間操間隙跑到了一樓理綜辦公室。
他昨天就把生物試卷上交給了晴寶,她忙著監考改試卷,於是爆經驗推到了週二。
江年進辦公室,習慣性恭維道。
“老師,你今天好漂亮。”
晴寶從座位上擡頭,“昨天不漂亮?”
“啊?”江年頓時尬在了原地。
“咳咳,你過來吧。”晴寶戰術性喝水,彷彿扳回一城。
你很得意是吧!晴寶!
“老師,試卷看完了嗎?”江年朝著那個位於窗戶邊的工位走了過去,轉移話題道。
“批改完了,你搬張凳子坐吧。”
桌面鋪滿了試卷,卷面之上陽光搖曳碎金。
“好。”江年乖巧如蠟筆小新。
大課間結束。
第三節課預備鈴響起,茜寶拿著一張英語試卷從辦公室裡出門,準備上樓去三班上課。
“老師,等等我。”
茜寶聽見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由在樓梯上回頭。見江年從理綜辦公室出來,酸溜溜道。
“路過英語辦公室,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哈。”
江年剛追上去,聞言不由道。
“可我剛來的時候,老師你也不在辦公室。”
“啊?是嗎.”茜寶尬住了。
好好好,壞女人這麼玩是吧?
這要是自己今天路過沒順帶看一眼,指不定今天就要把這個愧疚果實給吃下去了!
“老師你有點.”江年毫不客氣的攻擊道。
“不說這個了,你科目一預約了嗎?”茜寶踏踏踏地上樓,強行轉移話題。
“約了,週四請假。”江年沒玩過茜寶,薑還是老的辣,注意力頓時就被轉移了。
“好巧耶,我正好也是約的週四考科目二。”老女人賣了個萌,耶耶耶眨眼睛。
赤石,愛栽贓的老女人,被學生表白了就老實了。
江年無語了,但還是客氣了一句。
“老師肯定穩過的。”
“我也這樣覺得,過不去你就完了。”茜寶踩著馬丁靴與棉長裙就上了樓梯。
江年連忙跟上,並搶先一步上四樓進入教室。
按照慣例,週一測試周二講試卷。因此,第三節英語課上更顯得平平無奇。
唯一的樂子莫過於,第三節課之後下課後。一羣男生從教室涌出,堆在走廊上曬太陽。
李華突然奇想,靈機一動問道。
“哎,你們不覺得管中窺豹這個詞很黃嗎?”
聞言,江年和馬國俊面面相覷。
“什麼吊?”
“掛小紅書了,下頭男。”
“不是,我只是學術討論。”李華辯解道,“沒有別的齷齪思想,你們就說黃不黃吧?”
三人在走廊欄桿那排排站,安靜了三秒。
江年轉頭,忽的來一句。
“如果我說.左右開弓呢?”
馬國俊有點難繃,“閉嘴吧,都他媽出現畫面了。”
“誒!你小子。”江年一指他,故意道,“看片都這麼不純愛是不是,拖出去喂狗!”
天高雲淡,陽光正暖。
李華蹦出一句,“來日方長,那麼方長是誰呢?還有,會不會有人叫久生情?”
三人陷入了思考。
中午放學。
“回家吃飯?”江年朝著正在收拾桌面的張檸枝問道。
“是呀。”張檸枝應了應,旋即又道,“我聽人說,西門教師公寓那邊有隻很可愛的貓貓。”
“貓在你們女生眼裡,不都是可愛的嗎?”江年有些無語。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那隻貓不一樣。”她湊近,大大的眼睛裡透著閃閃發光的嚮往。
“怎麼說?”江年汗顏。
“那隻貓揣手手的姿勢特別可愛,胖胖的,身上的毛也很乾淨。”張檸枝語氣柔軟。
“是嗎?你摸過嗎?”江年轉頭看她,就這麼注視著枝枝,後者肉眼可見紅了。
臉紅了。
她抿了抿嘴,眼睛看向別處,支支吾吾。
“我怕它抓我。”
“哈哈哈,枝公好龍。”江年樂了。
“纔不是,不和你說了!”張檸枝被戳中了痛點,有點急了,氣呼呼轉身離開了。
飯後。
江年從食堂出來,原本打算直接上樓。
不過在瞥了一眼西門之後,立刻朝著正在開放的小門走了過去。小門外面是一條小路,緊挨著籃球場。
頭頂是高大的梧桐樹,盡頭所指的方向即爲教師公寓。
路邊堆放著幾輛電動摩托車,款式比較新。看著時髦,實際上有點呂布配狗。
一看就是學生的車,主打一個能走、帥就行。
江年往前走,稀疏的陽光落在小道上。他打算偶遇一下貓老師,拍張照發給枝枝。
哥們不是葉公好龍,點她一下。
做這件事有什麼意義嗎?
沒意義,只是爲了坐實一個可以取笑張檸枝的梗而已。一提起貓,直接“枝公好龍”。
路邊有隻大黃狗在樹下繞圈,繞完一圈又去繞另一棵。沒看見貓,倒是看見老鼠從乾涸的水溝一閃而過。
這裡是食堂與教師公寓區域的中間區域,巷子外有個大垃圾箱,連老鼠都養得油光水亮。
陽光薰得江年有些困,他沿著小路一直往裡走。咔噠一聲,不小心踩碎了路邊的枯枝。
終於,他在一個不起眼的拐角處看到了貓。
那是一塊凸起的黃色石頭,一隻三花在那躺著。皮毛都很整潔,看著不像是流浪貓。
應是附近有人順手關照,長得好確實餓不死。
貓懶洋洋躺在那曬太陽,斜斜瞇著眼睛。一副真他喵無聊,生人莫挨老子的模樣。
江年遠遠看見了,心道哥們拍張照逗美少女而已。
放心吧,不舔你。
他掏出手機,準備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停下。只是剛擡腳,拐角上坡路上冒出一人。
李清容注意力都在貓上,手裡捏著一根貓條。看著有些緊張,身形看著有些僵硬。
看起來,她也怕被抓。
通常來說,智商越高的人越是幹不出把臉湊上去的行爲。抓不抓,全憑貓貓心情。
槍斃還是死刑,看抖音戰鬥強度。
“咳,你也在這啊?”江年提前出聲,也免得自己等會撞見什麼尷尬的場面。
譬如貓看了一眼李清容,轉頭就跳走。
“嗯?”李清容轉頭,刺目的眼光讓她迷糊了一會,看著臉上的清冷感褪了不少。
看清楚來人是江年之後,她整個人不由渾身一僵。
“你”
“我投降,什麼都沒看見。”江年主動道。
聞言,李清容頓時無話可說。只是看向江年的眼神有些幽怨,被他撞見了有點.
偏偏江年不覺得,自顧自走到了李清容邊上。
“你直接撕開貓條的包裝就好了,有人餵過它。貓習慣了,應該會主動過來。”
他對喂流浪貓這個抖音死刑起步,連累九族的話題沒興趣,只對人有興趣。
人喂貓,人壞,貓抓人,人壞。
什麼,你是鎮南人?
那算了,你不壞。
要是被網暴,想不開跳了,誰來維持彩禮經濟?
李清容蹲下身,撕開了貓條。手捏著貓條往前伸,捏著貓條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
江年不是手控,仍舊多看了幾眼。
有一說一,班長的手是真的漂亮。手背皮膚白皙細膩,手腕如霜雪,素指如玉蔥。
造物主也不是完全公平的,總會對有些人多一點偏愛。
“貓條哪買的?”江年問道。
她聞言。擡頭遲疑了一會道。
“在在稅務局外面那條街的寵物店買的。”
“稅務局啊,有點遠。”江年估摸著學校到稅務局的腳程,又問道,“你吃飯了嗎?”
李清容仍舊保持著引誘貓過來吃條的姿勢,三花也確實動了,慢慢悠悠朝著她走去。
兩人所在的掛角處,是一棟四層小樓。陽光落在一樓的白灰牆上,雪白的牆壁反射出光暈。
水泥路邊上,籃球場上遠遠幾個人在打球。
江年走到了她邊上,一起蹲下。
三花貓心無旁騖的舔食著貓條,舌頭一卷一卷,貓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短。
李清容笨拙的用兩隻手擠著貓條,垂眸片刻回答了那個問題。
“還沒.”
“學校邊上,有家三鮮粉挺不錯的。”江年又多問了一句,“你最近減肥嗎?”
李清容這纔有了反應,轉頭一臉認真的看他。
“我肥嗎?”
“很苗條,黃金比例了。”江年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即便是班長也會在意胖瘦這種話。
“三鮮粉是純葷的,怕你忌口。”
“你吃了嗎?”李清容依舊保持著喂貓的姿勢。
“吃了,看你吃唄。”江年並未使用高情商,直言道,“想和你多待一陣子。”
啪嗒,貓條落在了地上。
三花愣住了,小小的貓頭大大的疑惑。
它擡頭望了一眼李清容,見這個投喂的人類雌性眼神驚慌,臉以肉眼可見的變紅。
貓貓懵了,快把貓條撿起來啊!
不然我吃什麼!
抖音呢,快爲我發聲!
李清容回過神,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慌忙將貓條撿起,手忙腳亂繼續喂。
“.嗯。”
三花吃完,並未立即離開。
而是停留在原地,揣了揣手。如同接客的女僕,吃完之後待在原地支付報酬。
李清容腦子有點亂,呆呆的看著貓。
“它在等你摸。”江年提醒道。
“嗯,好。”李清容如夢初醒,伸手在三花身上摸了摸,緊張問道,“然後呢?”
聞言,江年不由樂了。
心道這還有什麼程序嗎?樂意就多摸一會,摸夠了就走唄,難不成還要給貓貸款?
三花貓彩禮貸。
他半開玩笑道,“然後摸摸我唄。”
話音落下,只見李清容猶豫了片刻之後。低頭看了一眼摸過貓的手,然後伸出了另一隻手。
沙沙。
班長伸手在江年蓬鬆的頭髮上摸了摸,然後把手收了回去。和摸貓一樣的程序,果然嚴謹。
江年愣住了,被班長摸大頭了。
某些時刻,確實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只記住了這一刻的觸覺,眼前少女的呼吸。
日頭越高,兩人就這樣睜著眼呆呆的對望著。
屬實是一個敢說,一個敢做。
直到江年站起身來,順手把李清容也拉了起來。光明正大的摸到了那隻手,觸感溫涼。
“走吧,吃東西去。”
“嗯。”李清容話很少。
對此,江年也早就習慣了。只當做她性格如此,不喜歡多說話,浪費力氣。
臨走前,他給三花拍了一張照。
兩人默不作聲,沿著水泥路往主街道的方向走。
在緊挨著食堂的巷子裡,兩輛酷炫的電摩托從穿進來,後座各自載著一個青年。
幾人臉有點紅,大概是吃飯喝了酒。騎車穿進來時,四人都在大聲嬉笑怒罵。
江年把李清容往邊上拉了拉,兩人又挨近了一些。
出了巷子口。
李清容跟在江年身後,走了大概兩百米左右。兩人在一家粉鋪面前停下,招牌很新。
xx三鮮粉。
“你吃蔥和香菜嗎?”江年問道。
李清容遲疑了一小會,最終搖頭。
“不吃。”
臨近午休,店裡也沒幾個人。
李清容在店門口洗手。
江年和老闆交代了一聲,又拿了兩瓶豆奶,順手付了錢,又拿了兩個小碗。
他雖然吃過飯了,但帶人來吃粉總不能真就幹看著。
三鮮粉加了一點點份量,隨便陪著班長吃點。
李清容就安靜的坐在桌前,沒玩手機也沒東張西望。目光與他對了一下,進而垂落。
她見江年拿了兩副碗筷,開口道。
“我吃的不多,你可以多吃一點。”
“是因爲還記著我問你那句話吧,在不在減肥?”江年把碗燙了,漱碗水倒垃圾桶裡。
“班長,你心眼是真小啊。”
聞言,李清容肉眼可見的不開心。
“我沒有。”
“不信,除非你正常吃。”江年擡頭看她,忍不住笑了笑,“我吃過了。”
李清容有些猶豫,她剛剛確實打算吃個半飽就算了。
“嗯。”
桌上再次陷入沉默,江年也開啓了節能模式。既然兩人不說話也不會尷尬,那就沒必要說。
“三鮮粉來了!”老闆端著盤子,放在了桌面上,“小料自取,要調口味可以隨時說哈。”
“行,老闆服務態度真好啊。”江年當面直球,“我同學推薦我來的,難怪生意這麼好。”
“還好,一般般了。”老闆有些不好意思,隨後又道,“哎,你們吃滷蛋嗎?”
“送的,不要錢。”
於是,桌上多了一個小盤子,裡面放著一顆滷蛋。
李清容低頭吃三鮮粉,沒有發出一點點聲音。喝湯也是拿勺子,小口小口的喝。
粉潤的脣,印上了一層淡淡的油光。
她不知道該開啓什麼話題,所以在被動的等待著江年開啓話題,如果他不開呢?
那就不開心,但是不會表現出來。
李清容雖然吃得慢,但感覺今天的胃口比平時好很多。又因爲顧忌他那句話,所以選擇了正常吃。
“班長,你朋友怎麼叫你來著?”
“名字。”她吃了一根粉條。
“哦,這樣啊。”江年低頭吃粉,叫名字有點尷尬,“那家裡人呢?”
李清容愣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小聲道。
“清清。”
“爲什麼不叫容容呢?”江年順勢問道,“或者叫容寶,清寶,不是更好聽嗎?”
李清容攥著筷子的手有些發抖,臉別向另一邊。抿著嘴,強行忍著巨大的羞意。
“不不知道。”
“好吧,我在想,我怎麼叫比較合適。”江年開始試探。
李清容間隔半天,才拋出一句。
“你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