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外面的天慢慢黑了下來,夜幕籠罩鎮(zhèn)南縣。
兩人拐進一家煙火氣很足的瓦罐湯店,門口冒著熱氣。
裡面燈光明亮,十幾張桌椅,堂食的人很多。
“要吃點什麼?”老闆娘擡頭,看向面前的小情侶,“店裡在搞活動,消費超過三十送小吃。”
本地的瓦罐湯店賣什麼,好不好喝全看老闆手藝。有的店煲湯像刷鍋水,有的則鮮美無比。
這家店開了十來年,牆都燻黑了。內(nèi)部打掃卻十分乾淨(jìng),遠(yuǎn)遠(yuǎn)看能看到玻璃後面的廚房構(gòu)造。
這家店賣炒菜和瓦罐湯,兼賣粉面。
江年看了一眼牆上貼的的菜單,轉(zhuǎn)頭低聲詢問了張檸枝的意見。
“你吃什麼?”
張檸枝看了一眼牆上的菜單,略顯猶豫。
“都可以。”
江年瞥了她一眼,頗爲(wèi)無奈。
“那我問問老闆娘,有沒有枝枝這道菜。”
張檸枝聞言,輕輕推了他一把。
“你怎麼這麼討厭!”
“遺傳吧,我媽也是這樣。”江年肆無忌憚的往李紅梅頭上扣黑鍋,母慈子孝,李紅梅頭號黑粉。
“不過她也就對我這樣,更喜歡小姑娘。”
聞言,張檸枝默默鬆了一口氣。還以爲(wèi)江年他媽媽是那種不好相處的人,但轉(zhuǎn)念一想或許恰恰相反。
畢竟能一直忍受江年的人,估計脾氣好得不得了。
如果自己生了一個江年這樣的兒子呢?
嘶~害怕。
老闆娘就這樣拿著紙筆,微笑看著情侶鬥嘴。
看著像是大客戶,一單頂兩單了。
事實也是如此,兩人點了兩個比較貴的炒菜,外加兩個湯。加起來直接超過六十,男生付的錢。
飯是免費的,送了一個拍黃瓜,以及一小盤花生米。
落座後,江年問道。
“來這裡吃過嗎?”
張檸枝搖頭,慢條斯理道。
“要麼在家吃飯,要麼吃校門口的黃瓜絲拌麪或者.”
江年愣住了,想起了自己上次週日放假。在校門口給李清容買的滷肉捲餅和奶茶,頓時繃不住了。
“你媽不讓你吃?”
“倒也不是,就是很少在外面吃。”張檸枝老實道,“因爲(wèi)放學(xué)時間很短,回家也方便。”
“哦,這樣。”江年明白了。
首先得有一套離學(xué)校近的房子,其次家裡得有人做飯。而且飯菜比外面賣的更好,自然不會在外面吃。
江年離家倒是挺近的,不過回家要自己做飯。父母都要工作,掙錢給他攢點彩禮碎片。
一家三口.不對,加上對門的徐淺淺。兩家五口人都在外面午休,工作日白天家裡基本沒人。
店裡人聲嘈雜,兩人在角落桌子小聲聊天。
張檸枝看著外面的絢爛的街景,來來往往的車流,過路的學(xué)生,突然開始小聲說起了家裡的事情。
“爸媽前天吵架了,因爲(wèi).”
炒菜和瓦罐湯都被端了上來,江年一邊細(xì)細(xì)的聽著她說話,一邊掰開一次性筷子,遞給她。
同時用熱茶把勺子燙了一下,用紙抹乾淨(jìng),隨後再次用熱茶澆淋,進而又燙了一次,這才放進她碗裡。
“先吃吧,會冷。”
“噢。”
張檸枝低頭喝湯,或許是怕胖,很少夾菜,飯也只吃一點。
或許是覺得江年是個不錯的傾聽者,吃了一會又開口。說了一些父母的事情,又說了一些自己的煩惱。
“唉,不知道以後怎麼辦。”
枝枝父母的矛盾只是“矛盾”,並不影響家庭穩(wěn)定。
在江年看來,除了生離死別外都不算大事。所以也沒叭叭叭的開導(dǎo),隨便找了一個萬金油說辭。
“上大學(xué)唄。”江年停下筷子,看了她一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上大學(xué)就自由了。”
“好吧。”張檸枝將心裡話說出來,煩惱便消散了大半。
兩人走出店門,外面四處都是燈火。解決完肚子的問題,現(xiàn)在只剩下一件事。
那就是去校門口邊上那家快遞店拿快遞。
於是,兩人又開始往回走。
張檸枝心裡是把這次約飯當(dāng)成約會的,所以在湯店裡一直試圖多說一些話,儘量把流程“圓滿”。
如今,原本緊張的心情,已經(jīng)慢慢消失。
夜風(fēng)拂面,她忽然笑了下。
忽的,在路過一個精品店時,江年停了下來。
“進去看看。”
“啊?”
張檸枝老老實實跟了進去,還沒看兩眼,一個髮圈遞到了她面前。沒給她,只是在她頭髮那比劃了一下。
似乎是在看效果,而後才遞給她。
“喜歡這個顏色嗎?”
張檸枝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嗯。”
江年聞言,就把髮圈拎在了手上,轉(zhuǎn)了一圈買了兩。隨後問了問老闆價錢,掃碼付錢遞給了她。
“送你的,挺適合你的。”
“謝謝。”張檸枝壓著即將上揚的嘴角,刻意保持著矜持,單方面宣佈約會劃上完美句號。
心被情緒揉得有些酸,從胸腔一路往上倒涌。
如果沒人的話,她現(xiàn)在大概會忍不住用手蓋住雙眼涌上的生理性淚霧。
此刻,她只能藉著轉(zhuǎn)頭的機會眨眼。將上一秒翻騰起的情緒,輕輕遮蓋住,頓時無事發(fā)生。
“謝謝枝枝。”姚貝貝收到了張檸枝贈送的友誼坐墊。
“嗯嗯。”
第六小組。
黃芳沒想到張檸枝連帶自己一起送了,頓時有些受寵若驚。
“謝謝。”
馬國俊也跟著道謝,他一直沒買坐墊。偶爾偷一偷李華那個28塊的雞肋坐墊,如今收到了更好的。
“媽的,還得是大小姐送的東西好啊。李華那個坐墊什麼破爛,一點也不好用。”
李華原本也在狂喜,突然被濺射到了,表示不開心。
“你這叫什麼話?”
“實話。”
“赤石了,嫌貧愛富的狗東西。”
“少說這麼多,今日份飲料呢?”馬國俊伸出胖手。
“我給我們組買飲料,跟你這個組外人有什麼關(guān)係?”李華有點紅了,手一指就要開噴。
馬國俊道,“江年說他那一份,留給我繼承。”
李華:“.草了。”
組內(nèi)只有吳君故和曾友沒收到坐墊,不過這本身就不是給組內(nèi)的福利,所以兩人也沒太在意。
吳君故自己有一個坐墊,但平時不怎麼用。曾友號稱自己的屁股是最好的坐墊,不管坐在哪裡都舒服。
只能說,曾友大帝吊飛了。
晚讀。
江年拎著拖把去教室外拖地,心裡惦記著明天中午要請假練車。
尋思著,要不要現(xiàn)在和老劉說一聲。
正想著呢,教室後面偷偷摸摸閃出一道人影。
王雨禾當(dāng)著江年的面,在拖過的走廊上踩了幾腳。隨後朝著他豎了一箇中指,快速跑進了教室。
江年目瞪口呆,心道這人幹嘛呢?
老子剛拖的地!
對我有意見,踩踩我得了,踩地板幹什麼。
忽的,一道聲音飄過。
“拖地呢?”
聞言,江年擡頭,發(fā)現(xiàn)餘知意笑瞇瞇看著他。大概率是剛到,施施然從他剛拖的地面前踩過。
“嘻嘻,不好意思啦。”
“你他媽!”
江年擼起袖子拖了一會地,又站在走廊那休息了一會。不一會,正準(zhǔn)備玩會手機,一轉(zhuǎn)頭。
尼瑪,地又被踩了。
茜寶看了看地板,又看了一眼拄著拖把的江年。
“地拖得不錯。”
說完,裝作無事發(fā)生進入了教室,轉(zhuǎn)悠了一圈又從後門走了出來。踏踏踏,把走廊踩了一遍。
最後拍拍江年的肩膀,做了一個打氣的手勢。
“繼續(xù)加油哈。”
江年:“.”
茜寶離開三班後,看了一眼明天的課表。
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三班有兩節(jié)上午的連堂,下午在二班有節(jié)課,等於上午有兩個小時的空閒時間。
她想了想,聯(lián)繫駕校教練。
“明天上午十點能練車嗎?”
那邊正在輸入中持續(xù)一兩分鐘,許久纔回復(fù)。
“有個vip學(xué)員也預(yù)約了,我先問問他。”
“那算了。”茜寶也沒太在意。
過了一會,駕校田永勝回覆了消息。
“對方說沒關(guān)係,他就熟悉一下車,不佔用什麼時間。中午趕著去吃飯,所以可以一起練。”
茜寶看了一眼消息,想了想回複道。
“也行。”
晚自習(xí),陶然把訂正後的周測理綜卷子收了上去。
底下。
曾友依舊我行我素,窩在角落裡看小說。
吳君故提醒他,“數(shù)學(xué)作業(yè)一會要交。”
曾友頭也不擡,“我一會再抄。”
江年聞言,心道byd,上高三養(yǎng)生來了。正感慨著,一轉(zhuǎn)頭看見後門站著一個班主任,差點心臟驟停。
“臥槽!”
李華正在桌子上挖洞,聞言一轉(zhuǎn)頭頓時一秒三個假動作。
“赤石了。”
老劉目標(biāo)明確,直直鎖定了靠牆位置的曾友。面色嚴(yán)肅,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走到倒數(shù)第二排。
“拿出來!”
曾友茫然擡頭,與老劉對視。
“什麼?”
“手機!”老劉也不想和他廢話,“別說那麼多,你先出來。”
曾友照做了,起身扭捏道。
“老師,我真沒有.”
“別廢話!”老劉厲聲道。
待曾友出來先搜了一個身,袖管一路摸到了衣服兜以及兩側(cè)褲兜。卻發(fā)現(xiàn)沒摸到手機,於是進座位翻找。
上下翻了一個遍,依舊沒找到手機,只找到一個五毛錢的爆笑校園漫畫,最後將漫畫收走了。
老劉走後,第六小組的人懵了。
“曾友,你手機呢?”
“沒啊,誰帶手機了。”曾友坐回座位裡,指了指江年,“我最煩誹謗的人了,你別變成那樣。”
說著,他從褲襠裡把手機掏了出來。
江年:“你”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李華直接開始吟唱,“大帝無上威名,頌我真名者得永生。”
“草了,曾友你真是無敵了。”
吳君故糾結(jié)片刻後,開口問道。
“你不擦一下嗎?”
曾友邪魅一笑,繼續(xù)使用。
“我不嫌棄。”
很快,三節(jié)晚自習(xí)過去。
江年擡頭活動脖子,每次寫完作業(yè)基本就是第三節(jié)晚自習(xí)了,壓根沒有多餘的時間做其他事情。
不過他現(xiàn)在打了一些底子,壓力也不算太大。
唯一不習(xí)慣的,或許只有.班長的座位推到了第二大組第一排的講臺下,隔著十萬八千里。
不似前兩週那樣前後排方便,偶爾還能說說話。
李清容剛寫完一張試卷,習(xí)慣性擡頭。
看見眼前浮現(xiàn)的多媒體講臺,不由愣了一瞬。
上週日中午放學(xué)的時候,全班搬桌子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要換去第一排,不由有些不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