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什麼話，什麼話這叫！【36】
如今京城局勢詭譎，暗流涌動。
一旦皇帝駕崩，百分百會發生宮變動盪。
因此得知皇帝病危後，江玄一刻也不敢再耽擱。
一路快馬疾行，終於在五天後下午，成功趕到了京城，中途也並未再發生其他意外。
進入京城，便有了東廠的眼線。
江玄並未第一時間回家，而是準備先回右所卸掉馬車，把這次帶回來的財寶先處理掉。
這麼多錢，他一人吞不下，該打點的必須打點。
蹄噠、蹄噠……
馬車來到右所衙門口，眼尖兒的值守力士連忙上前，恭敬行禮：“小的見過千戶大人！”
江玄走下馬車，吩咐道：“去叫幾個人，把東西擡進去。”
“是?！?
一名力士連忙跑進去喊人。
江玄則徑直走進衙門。
很快，盧劍星等人收到消息，紛紛趕回來拜見，右所十大千戶全部彙集。
“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衆人看到江玄平安歸來，都很是興奮。
江玄隨意掃了眼衆人，看向人羣中的裴興和丁修，問道：“傷勢怎麼樣了？”
“好的差不多了。”裴興二人回道。
江玄點了點頭，看向其他人：“本官不在這段時間，沒出什麼大事兒吧？”
“回大人，一切如舊，沒什麼大案子?！北R劍星上前回應。
“嗯，這事兒你們做的不錯。”
江玄滿意點頭，隨即吩咐：“裴興和丁修，這次隨本官出京辦案有功，每人賞二百兩銀子，待會兒去找徐龍青領賞?！?
“多謝大人！”
一聽到有賞錢，丁修頓時一喜，連忙上前道謝。
裴興倒是相對鎮定許多。
隨即，江玄又隨意鼓勵了一下衆人。
對自己不在這段時間衆人的盡忠職守給予肯定，又做出一部分調整和職務安排後，便前往公廨，分出一部分金銀物品，帶著前往了指揮使司。
……
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也就是錦衣衛的總衙門。
自從升任指揮使後，許顯純便搬到了這裡。
再加上其閹黨‘五彪’的身份，如今在錦衣衛裡，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錦衣衛十七個千戶所，公務繁重，身爲指揮使，很多事兒都需要許顯純親自過目審批，面面俱到。
因此升任指揮使後，許顯純去東廠拍馬屁的時間就少了許多。
大部分時候，都是待在衙門辦公。
此時，許顯純正在公廨裡處理公文，忽聽守門的力士來報，右所千戶江玄求見。
許顯純一聽就來了興趣，放下手中案牘，道：“喲？這小子終於回來了？請他進來?！?
“是?！?
力士連忙出去請人。
很快，江玄一身白色飛魚服，頭戴官帽，穿著整齊，大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四個力士，共同擡著一個紅木箱子。
“下官江玄，參見指揮使大人！”江玄上前行禮。
許顯純笑著揮手道：“免禮。”
“江千戶，你這次辦差，可是跑了不少地方??！”
“對了，你這是……”
許顯純說著看向那四個校尉擡進來的箱子，好奇詢問。
實則心中已有所猜測。
江玄揮手示意校尉打開箱子，笑道：“回大人，這是下官此行前往蜀中剿滅江湖叛逆青城派所得銀兩，特意帶回來孝敬大人?！?
許顯純眼睛一亮，故作矜持道：“什麼話？什麼話這叫？”
“既是剿滅叛黨所得，自當充入國庫，豈能拿來孝敬本官？”
話是這樣說，但他一雙眼睛，幾乎都要放進箱子裡去了。
當看到箱子裡那光芒閃爍的黃金白銀和各種珠寶銀票，許顯純呼吸都忍不住有些急促起來。
王八蛋，還裝！
江玄會心一笑，揮了揮手，屏退幾名校尉，拱手道：“卑職能有今日，全靠大人提攜，卑職不知什麼國庫不國庫的，拿到這些東西后，第一個想的就是孝敬大人?！?
“如今東西已經帶回來了，具體該如何處置，全憑大人做主?！?
此話一出，許顯純臉上都要笑出花來了，起身走過來拍了拍江玄的肩膀，讚道：“江千戶，本官果然沒有看錯你！”
說罷，他低頭看向那箱金銀財寶，目光有些火熱，道：“這事兒，你辦的不錯，有心了！”
“大人滿意就好?！苯Φ?。
許顯純點點頭，道：“既然你有此心，那這箱東西，本官就幫你處理了?！?
“放心，崔鎮撫和廠公那邊，本官也會替你打點?！?
“包括這次的差事兒，本官也會替你向廠公請功的。”
“是，多謝大人！”
江玄連忙抱拳拱手。
許顯純這樣說，那就代表，這件事兒可能會產生的麻煩，他也一併扛下了。
這正是江玄想要的結果。
否則，如此大張旗鼓，千里迢迢趕去蜀地滅了一個二流門派，帶回來這麼多東西，最終卻一點兒都沒進國庫，這不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而許顯純收了這箱財寶，那不論以後有何麻煩，便都與他無關了。
許顯純心情大好，反手合上了箱子，又回到桌案前，親自給江玄泡了杯茶，招呼他坐下，說道：“江千戶，這次朝中幾位大人遇刺身亡的事兒，雖然沒抓到兇手，但你拿回了造辦冊，打破了東林黨的陰謀，這事兒也算結束了?！?
“不過廠公從那造辦冊上，也沒看出些什麼不同，也不知那羣東林黨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
“但這件事兒，多半與信王府那位脫不了干係?！?
“而且最近宮裡的局勢或許會有變化，廠公他老人家，近日定會有所行動針對那位小王爺?！?
“東城是你的轄區，信王府也在那邊，你最近得多盯著點，防止那位小王爺狗急跳牆……”
江玄眼神一動：“不知大人說的變化是指……”
許顯純搖頭：“此事本官也不知，總之這事兒是廠公他老人家特意囑咐過我的，你多注意點信王府的動靜就是了，一旦發現信王府有何變動，立即彙報?！?
皇帝病危的事兒，魏忠賢竟連許顯純都沒告訴？
看來之前細雨打探到的情報沒錯了，魏忠賢多半是打著‘貍貓換太子’的主意。
而在這之前，唯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信王，他肯定是得先想辦法解決掉的。
只是不知，他會如何對付信王……
江玄心中暗忖，卻也沒多想，拱手說道：“多謝大人提醒，下官會多注意的。”
……
黃昏時分。
江玄回到右所，待所有人走後，才帶著林平之，將剩餘的半箱財物轉移回家。
這次帶回來的財寶，送出去了一半左右，剩下的多是些金子和銀票，加起來大概有五十萬兩上下。
這麼多錢，就算敞開了花，後半輩子也不用愁了。
但以他目前的身份，還沒辦法正大光明地拿出來用。
畢竟每個月俸祿就十幾兩，你突然就拿出個幾百幾千兩銀子，任誰都會產生懷疑。
當然，江玄知道，自己單是送給許顯純的都有這麼多，那麼自己藏下一些，許顯純肯定也是能猜到的，只是可能猜不到自己竟敢藏這麼多。
平時偶爾奢侈些，也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還是得小心些。
萬一被人盯上，終究是個麻煩事。
尤其是閹黨。
那些個王八蛋的心有多黑，江玄可是清清楚楚。 不過除了日?；ㄤN，自己暫時也用不著什麼錢，最多就是偶爾偷偷買些藥材之類的配合修煉，小心點應該也不會有事。
至於‘幽冥’的發展，有細雨手裡那八十萬兩銀子，暫時絕對是夠用了。
另外還有那些武功秘籍，江玄也全都帶了回來，準備用作幽冥發展的底蘊。
想要發展一個武道勢力，最重要的是錢，其次就是武功秘籍，畢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只有擁有足夠的武功秘籍，才能源源不斷地產出高手。
一直從外頭招攬，天下哪裡會有這麼多高手，而且花費的代價太大，忠誠方面也無法保證。
所以最好還是自己培養。
慢一些都無所謂，最要緊的是安全發展。
……
“師父，這裡就是你家嗎？”
兩人走到巷子口，林平之望著巷子裡的唯一一間小院，好奇詢問。
江玄點頭，他走到院門口，聽到裡面有動靜，心想可能是成是非，便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房門打開。
可江玄看到裡面的場景，卻不由愣了一下：“你們幹什麼呢？”
只見成是非赤著膀子，身上到處是棍子抽出來的紅印子。
細雨則握著根細竹子站在院子裡。
“師父，您可算是回來了！”
成是非打開遠門，看到江玄，頓時激動的淚流滿面：“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被這惡毒的女人給折磨死了，她天天用棍子逼著我練武！”
細雨臉色有些不自然，輕哼一聲，道：“我只是替你管教他一下，他整天懶懶散散，一回來就睡覺！”
成是非連忙道：“師父你別聽她胡扯，我哪有天天睡覺，只是在客棧忙了一天，回來累了休息一會兒，接著我就起來練功了，絕對沒有偷懶！”
江玄嘴角一抽，隱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他也並未多說，搖了搖頭，走了進去。
成是非看了眼後面的林平之，有些好奇：“師父，他是誰啊？”
江玄淡淡道：“爲師新收的弟子?！?
林平之連忙上前，朝著成是非恭敬一禮：“小弟林平之，見過師兄?！?
“原來是師弟啊！”
成是非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笑道：“師弟別客氣，以後都是兄弟，師兄罩著你。”
“多謝師兄。”林平之禮貌道謝。
江玄吩咐兩人將銀票和金子擡進去房間裡，成是非看到這麼多錢眼睛都直了，一個勁兒地問是哪兒來的，林平之小聲與他解釋。
細雨也有些詫異，道：“看來你這趟出門，收穫頗豐??！”
江玄淡淡道：“還行。”
“是你讓人給我傳信，說宮裡出事兒了？”江玄走到她面前，皺眉詢問。
細雨點點頭，正色道：“宮裡暗線傳來消息，皇上病倒了?！?
“究竟怎麼回事兒？”江玄問道。
“皇上身體雖然一直都不太好，但之前偶爾還會在宮裡遊玩看戲、搞搞木工什麼的，但半個月前，突然就病倒了。”
細雨肅然道：“御醫已經診治過了，皇上可能時日無多，最多可能也就是幾個月的時間了?！?
江玄面色也嚴肅起來：“既然如此，那最近宮裡很可能會發生變故。”
“你說的不錯?！?
細雨點頭：“御醫診斷過後，魏忠賢就封鎖了消息，加強了皇上寢宮附近的守衛，全都換成了東廠的人，而且不準任何人探視，他絕對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江玄問道：“讓你查那些宮女，查的怎麼樣了？”
細雨點頭：“魏忠賢十分重視此事，看守宮女的也全都是他的人，不過我讓暗線查過這些宮女的身份，全都是在這兩年裡被皇上寵幸過的，宮內都有記錄，而且外面時常會送些安胎藥進去，多半是懷孕的沒錯了。”
江玄眼眸微瞇，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這王八蛋，膽子還真大。
御醫早就診斷過，皇帝的身子，幾乎已經斷絕了生育的可能性。
那這些被皇上寵幸過的宮女，懷的究竟是誰的種，那就無需多言了。
反正絕不可能是龍種！
“你準備怎麼辦？”細雨問道。
江玄沉思片刻，吩咐道：“多盯著點這些宮女，看他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另外，皇上那邊也得盯緊了，一旦皇上駕崩，第一時間彙報?！?
細雨點頭，隨即問道：“你準備幫魏忠賢？”
江玄搖頭：“我只幫自己?！?
“如果他貍貓換太子的計劃成功，那就萬事無憂?！?
“如果失敗的話……”
江玄眼眸微瞇，道：“那就及時做出選擇，另尋靠山了！”
“你說的是，信王？”細雨眼神微動。
江玄點頭。
眼下這整個京城，覬覦皇位的人不少，畢竟有那麼多親王、郡王。
但唯一有資格競爭的，只有三股勢力。
魏忠賢、朱無視、信王府。
魏忠賢不必多說，他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當皇帝的。
不是皇帝不允許，而是整個大明都不會允許。
一旦魏忠賢敢坐皇位，整個大明瞬間就會大亂，包括那些依附閹黨的勢力。
他們尊的，只是皇帝賜予魏忠賢的權利，而不是魏忠賢。
所以他只有貍貓換太子這一條路可走。
若他成功，那自己只需繼續抱緊閹黨這條大腿，再想辦法除掉信王府那邊的隱患即可，到時候一切都不會改變。
至於朱無視。
雖然其野心勃勃，一心覬覦皇位。
但江玄總感覺，他成功的機率不會太大。
他雖然武功高，可當皇帝這種事，不是武功高就能做到的，不然這麼多年他爲何會連魏忠賢都鬥不過？
朱無視的武功，保底也是宗師，甚至可能更強。
而魏忠賢手底下，大多都只是些先天和後天層次的高手。
暗中或許也有更強的高手保護，但絕不可能比朱無視更強，畢竟這傢伙可是吸收了上百位高手的內力。
朱無視想除掉魏忠賢，易如反掌。
可他爲何遲遲沒有行動？
江玄懷疑，他是想借魏忠賢的手除掉信王，然後自己再出面收拾殘局，名正言順地登基當皇帝。
畢竟他也是朱家人，而且是名正言順的親王，‘鐵膽神侯’只是他的稱號，不是封號。
如果所有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都死光了，他朱無視自然就有資格競選皇位了，就如當年的燕王朱棣一般。
造反只是最後的選擇。
而且造反能否成功也還是未知數。
皇宮大內，肯定有比朱無視更強的存在守護，要麼就是存在讓武林中人忌憚的東西，不然這大明絕不可能存在這麼多年。
這畢竟是個武道世界。
所以，朱無視能否成功，主要是看魏忠賢和信王誰能笑到最後。
但這一點，連江玄自己都不太確定，所以纔會兩頭下注。
總之在結果沒出來前，他絕不能提前站隊。
他只是個錦衣衛，皇帝的鷹犬，誰當了皇帝他聽誰的。
若最終實在無路可走，纔會考慮‘幽冥’這條路。
但在此之前，該維護的關係，還是得維護好的。
想到這裡，江玄轉頭，看向信王府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