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最近傳來了帝后不和之事,有人看見鳳君蔚怒氣衝衝地拂袖離開怡寧宮,那神情似乎是和誰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又聽說,御書房的東西被他砸個稀巴爛,連著三天,都宿在乾清殿,沒有踏足怡寧宮,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傳至宮中的每一個角落,被人添油加醋,越傳越離譜。
妃嬪們都照往常那樣給悠若請安,看到悠若的眼圈下有層淡淡的青黛。這事有人信,有人疑,在帝后不和的謠言中過了五天,宮中處處一片低氣壓。
“哼!就說吧,橫什麼橫,再怎麼受寵,一朝伴在君王側,她還能得寵一輩子麼?”玉貴人冷蔑地說。
蝶妃抿抿脣,掃了她一眼,心底暗自不悅,臉上還是一幅淡淡的笑,她說道:“紫玉,說話小心點聲,隔牆有耳。”
“怕什麼?這不是在你宮裡嗎?又不是在怡寧宮,都是自己宮女太監,雨蝶啊,你就是愛疑神疑鬼的,這次可是我們的大好機會啊!”她興奮地道:“這皇后也不知道施了什麼魔,把皇上迷得團團轉,都好久沒來看我們了。”
蝶妃搖搖頭,眸光略冷,道:“這件事不著急,我們再等等看。”才過兩天,皇后病倒,皇上念著舊情前去探望,結果一言不和,兩人吵了起來,皇后不小心摔破了孝和敏敬太后(寧妃)的遺物,惹得鳳君蔚大發雷霆,緊接著皇后被禁足,宮中所有人,沒有聖旨皆不得見皇后。
怡寧宮,成了皇宮的一座禁宮。
皇后失寵……
聽說皇上在乾清殿醉得一塌糊塗……
“前陣子還好好的兩個人,爲什麼突然之間就鬧翻了?”雨蝶凝眸,深感疑惑,總覺得事出突然,讓她措手不及。
悠若本身也不是個不知輕重女子,加上正冠寵後宮,又怎麼會笨得頂撞鳳君蔚而導致龍顏大怒呢?再說,以她對她的瞭解,向來是那麼風輕雲淡的她,即使是惹惱了鳳君蔚也會想法子補救,怎麼會落到被禁足的地步?
這事情實在是過於蹊蹺。
在宮裡,禁足,罪責可大可小,大的有一輩子也出不了宮門,小的也就幾天,等皇上消消氣也就過了。所以,她亦在暗觀其變。
“雨蝶,你也別疑神疑鬼了,這皇后一失寵,你可就是宮裡頭最大的妃子了呢,往後要是皇后被廢了,你就是鳳天的新後了。”玉貴人興沖沖地道。
筱雨蝶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你以爲廢后那麼容易嗎?告訴你,劉悠若在世一天,皇上都不會廢后的。”
“爲什麼?”玉貴人擰眉不解。
“爲什麼?”蝶妃冷笑,妍麗的臉龐冷冽極了,道:“因爲她有個頂天立地的哥哥,是鳳天南方的掌權者,她的妹妹是楚王妃,所以她不會被廢的,除了死亡!”
“那這一次她的確是失寵了呀?”
“不著急,一會兒看看明玉怎麼說。”雨蝶坐回座位上,嫺靜地等待著消息,她也希望這一次皇后是真的失寵。打破太后的遺物,可不是鬧著玩的,連她都知道,鳳君蔚和寧妃母子的感情深厚,悠若怎麼會不知呢,又怎麼會失手打破她的遺物呢?
“雨蝶你看看你,這是怎麼啦,明明就是個好機會,這時候皇上準是心灰意冷的,咱們多加把勁,肯定能把他給搶過來。皇上到如今還沒有個一兒半女的,要是先生下個孩子,要是個男孩,還怕後位不手到擒來嗎?”她自信滿滿地道。
蝶妃聽了這話,先是冷笑,之後笑容有絲僵硬,隱隱透出一絲古怪,不禁往紫玉臉上瞧去,那探究和深沉的眼光看得紫玉心口發顫,有股錯覺,眼前的女人不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好友,陌生得她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雨蝶……你幹嘛這樣瞧著我啊?”怪嚇人的,她吶吶地道。
“紫玉……你剛剛說生個孩子?”她挑眉,她心裡有絲不確定還有隱藏在心中的屈辱,她以爲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可紫玉她卻說……
玉貴人猛點頭,笑著湊近她,笑道:“你也覺得我說的對是不是?如果能生個皇子,保準能母憑子貴,是嫡長子呢。”
“是啊……”她僵硬地笑著,心口苦澀,猶豫了會兒,說道:“紫玉啊皇上他有沒有……”
後面的話她怎麼也問不出來,這事是個秘密,她可丟不起這個臉,可又想知道確實的消息。
“皇上他怎麼啦?雨蝶,你說話怎麼就說到一半呢?”她疑惑著。
筱雨蝶咬牙,說道:“這皇上和皇后大婚至今也是一年多了,我們進宮也有一年了,可皇上卻沒有子嗣,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娘也是嫁給我爹四年纔有我的,她說了,這事要靠緣分的,皇上還年輕,子嗣又不著急,還怕懷不上嘛。”她笑笑地道。
而她的話,聽在筱雨蝶耳裡卻成了一種諷刺,極爲不舒服的諷刺。
聽她話裡的意思是,鳳君蔚曾經碰過她了?
“反正今晚我就給皇上熬湯送到御書房去,讓他看看我的賢惠。”玉貴人得意地笑著,卻沒有注意到蝶妃臉色的難看。
“御書房,除了皇后,皇上可沒讓後宮妃嬪進去過。”她冷冷地道。
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玉貴人忽略了她語氣裡的不悅,依舊樂呵呵地道:“情況不一樣了嘛?”
“紫玉啊,我頭有點疼,想休息下了!”她臉色難看地笑笑道。
“你不舒服啊,早點說嘛,那好吧,你先休息,有事我再找你!”說完帶著宮女回宮。
哐啷一聲,直到紫玉的身影不見,早就氣憤的筱雨蝶用力摔了一個瓷杯下來,鳳眼微紅……
鳳君蔚,你竟然……敢這樣對我?
你究竟是哪裡對我不滿意,連紫玉那種女人你都看得上,卻偏偏和我造成假象,由始至終,你都是在利用我,虧我還以爲你……對所有人都一樣……
鳳君蔚,算你狠!
一宮女匆匆入了宮殿,筱雨蝶飛快地收了自己的眼淚,恢復到以前那副淡然的模樣,等到宮女行禮之後,她纔開口問:“明玉,怎麼樣?打聽到什麼了?”
宮女恭敬地回話,說道:“回娘娘的話,聽說是因爲楚王妃在南方避難,傷勢不明,而皇后愛妹心切,想要南下探望,結果皇上不許,兩人就起了爭執。先是冷戰,之後皇上勸之未果不免動氣了,皇后娘娘的倔脾氣也犯了,兩個人爭執不下,在怡寧宮中殿的時候皇后一時失手,把太后身前的最心愛的一個花瓶給打破了,聽說那是皇上懷念太后唯一的東西了。也因此惹惱了皇上,皇后才遭到禁足的。”
筱雨蝶深深地擰起了秀眉,細細想著明玉的每一句話,入宮之前就知道她們姐妹感情深厚,悠若入宮那會兒,蘇家和瑤光爲了不讓她受屈,那場婚禮簡直就是百年難遇的豪華。
若是爲了她妹妹而起的爭執倒是足以取信於人,皇后私自出宮本就於理不和……
“明玉,有沒有打聽到更詳細一點的消息?”她不放心地問。
明玉搖頭,歉然地道:“就這些了,再詳細一點的消息奴婢實在是打聽不到,娘娘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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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雨蝶揮揮手,神色平靜,“這事不關你的事,起來吧!”
“謝娘娘!”
“要時刻注意怡寧宮那邊的情況,知道嗎?”她淡淡地吩咐著。
明玉恭敬地回道:“娘娘請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御書房,一聲冷笑,鳳君蔚臉色沉鬱陰寒,渾身散發一股令人心顫的邪意,正在批閱奏摺的手停頓了一下,輕輕地把毛筆擱下,掃了一眼下邊神色正義凜然的筱丞相。
似笑非笑地勾起脣角,他說道:“丞相大人官居要職,可謂是大忙人了。不知我鳳天法律哪條規定了,丞相也要管起朕的家事了?”
聽得出他語氣中的不悅,筱丞相依舊道:“皇上此言差矣,皇子的誕生是延續我鳳天血脈的標記,既是皇上的家事,也是鳳天的國事,爲人臣者,自是關心。”
“相爺管天管地,竟然也管起送子觀音來了。要不這樣,丞相爲朕到送子觀音座前虔誠地給朕祈禱,盼望朕得早日得子?”鳳君蔚冷笑,邪氣地挑眉,冷冷地掃了他的項上烏紗一眼,又繼續低頭批文。
“皇上,老臣……”筱丞相惱紅了一張臉,他大婚納妃之間一年尚無一兒半女,純屬是別有內情。
“皇上專寵於皇后並不是說不可,可也該廣施雨露,讓後宮的妃嬪都能有榮幸能獲得機會爲鳳天孕育子嗣。這樣我朝方可千秋萬代地傳下去,爲人臣的也……”
“放肆!”他還未說完,鳳君蔚爆出一聲怒喝,毛筆重重地拍著案幾上,震得墨水四濺,“筱丞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威脅起朕來,當真是以爲朕拿你無可奈何是不是?”
“皇上息怒!老臣不敢!”筱丞相慌忙跪下,匍匐在地。
“不敢?”鳳君蔚冷冷一哼,道:“你還有什麼是不敢的?啊,連朕的房 事你都要管,是誰給你這麼大的權利的,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的,你說啊!這後宮美的醜的,傻的靈的,朕愛寵哪個是哪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丞相來管了?”
“皇上……”
“不要再說了,朕不想聽下去!出去!”鳳君蔚惱怒地喝了一聲。
筱丞相擡頭,定定地說,“忠言逆耳,皇上不愛聽,老臣還是得說,請皇上把它當成是一件國事來看待。……老臣告退!”
鳳君蔚陰沉地看著他退出御書房,半瞇起眼,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