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完顏靜歌倏然起身,冷冷笑了,“對,皇上你說得對。我的榮華,我的尊貴身分都是你賜的。我本該是一個無家可歸,無父無母的可憐人,怎麼配當(dāng)你堂堂天子的長子?你把這一切都收回好了。”
皇帝極怒,“你以爲(wèi)朕不敢?”
完顏靜歌臉上浮出悲涼輕蔑的笑意,“敢,你當(dāng)然敢。你爲(wèi)了娶先皇楚天霸的女兒以繼承楚家皇位,連自己的糟糠之妻與可憐幼子都敢拋棄,又還有什麼不敢的?”
聞言,皇帝悚然一驚。
他的原配妻子婷蘭與幼子一事,已經(jīng)無人知曉,包括皇后楚湘湘。
皇帝以爲(wèi),這件事已經(jīng)石沉大海。
他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完顏靜歌冷冷笑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wèi)。”
皇帝急忙追問,“你怎麼知道的?”
完顏靜歌這個名字是婷蘭和皇帝一起取的。
皇帝遺棄他們母子後,幼小的完顏靜歌發(fā)誓,再也不要和他這個狼心狗肺的父親有絲毫瓜葛,於是給自己改了個狗旦的名字。
也許是天意弄人,在他四處流浪,最後被賣入軍營當(dāng)火夫的時候,無意中救了完顏烈真。
完顏烈真見他年紀(jì)約莫自己孩兒大小,於是把這個名字又送給了他,並收他爲(wèi)義子。
那個時候,完顏靜歌才知道,原來他就是他的父親。
他風(fēng)雨飄
搖的一生,並沒有因爲(wèi)給皇帝當(dāng)了義子後而無限溫暖,反而辛酸苦澀。
他的日益強壯,他的赫然戰(zhàn)績讓皇帝處處戒備。
可是他又什麼時候動過謀權(quán)篡位的念頭?
若要想當(dāng)皇帝,他南征北戰(zhàn)的時候,早可以自立爲(wèi)王了。
完顏靜歌的眼中淒厲如血,望定皇帝,嘲諷笑道:“你會愧疚嗎?”
皇帝驚怒交迸,厲聲吼道:“放肆,何時輪到你來詆譭朕?”
完顏靜歌朗朗笑道:“你不敢承認(rèn)自己娶皇后之前,還有妻兒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了,二十年來早已擺脫了楚家勢力的掌控,你的羽翼越來越豐滿,就算皇后知道你的過往,又能怎樣奈何你?皇上你到底又在怕什麼?”
皇帝隱忍到極限,龍顏大怒,“放肆……”
假山後的朱小朵與自在懼是一陣心驚膽戰(zhàn)。
空氣窒悶,越發(fā)讓人呼吸困難。
自在抓緊朱小朵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朱姑娘怎麼辦,要是皇帝要懲處主子那就慘了。以主子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說出他就是皇帝的親身兒子的。”
朱小朵狠狠睨她一眼,“你不要吵會死嗎?閉嘴,我正要想辦法怎麼阻止這樣的尷尬狀況。”
完顏靜歌不驚不懼地迎上皇帝的怒威之色,不禁揶揄,“怎麼,你堂堂天子有膽量做沒膽量承認(rèn)嗎?你怕天下人都恥笑你是一個狼心狗肺,拋妻棄子
,貪圖華貴的小人嗎?”
皇帝終於忍無可忍,胸前急促起伏,氣急敗壞地吼道:“來人,把大皇子押下去。傳朕旨意,大皇子不敬天子,目無王法,剝其王族爵位,貶爲(wèi)庶民,昭告天下。”
完顏靜歌沒有絲毫的懼怕,反而朗朗笑了。
終於一身輕鬆了,他頂著頭頂上皇帝賜的那頂光環(huán),陰鬱地活了十八年。
現(xiàn)在終於輕鬆了。
皇帝不明所以,心中慌亂,“你笑什麼?”
也許是因爲(wèi)他知道他拋妻棄子一事,他覺得事情頗有蹊蹺。
總之,在完顏靜歌提到婷蘭的時候,皇帝的心隱隱發(fā)痛。
那時,皇帝年少英俊,婷蘭豆蒄年華,兩人的貧困生活中有著如今無法奢望的恩愛幸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婷蘭待他全心全意,不圖任何回報,一門心思地對他好。
皇帝的心,亂了。
完顏靜歌笑得越發(fā)明朗,皇帝便越發(fā)慌亂。
十餘名侍衛(wèi)將完顏靜歌圍得水泄不通。
“大皇子,得罪了。”
他卻越發(fā)狂笑,眼中噙著連他自己都不知是喜是悲的淚水。
他望定皇帝,皇帝目色驚慌,“還不快把這大逆不道的賊子給朕押下去。”
自在已經(jīng)忍無可忍,似弦上之箭猛地衝了出去。
朱小朵拉緊自在的手,狠狠瞪她一眼,“你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