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裘在心下嘆了口氣,方纔所言他也不過是爲了敲打錦秋,好叫她徹底絕了對鳳府的仁慈之心,夫妻多年,他如何不知她心心念唸的全是自己和兒子,只是對鳳府的牽掛卻也不比自己和青檀少多少,既然如此,他定然要想辦法讓她對鳳府徹底死心,再來之前,青檀也與自己說了,他曾勸過母后,母后嘴上雖然應了,但心下不免對鳳府還是抱有一絲期望,此次正好藉著這件事讓錦秋與鳳府徹底決裂,也好免了她在以後自己將鳳府連根拔起時再傷心。
程悅在一旁冷笑,這皇上、國師、太子的算盤一個個打得可真好,別以爲她看不出來這東海國的皇上根本就不想處置皇后,純粹是嚇唬嚇唬她罷了,只是別想就這樣白白利用自己,至少該付點報酬吧。
白年裘依舊冷著臉,沉聲道:“你先起來吧,回去後給朕好好反省,若是你不知曉究竟錯在哪兒了,那便一直給朕反省,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過了一個月你依舊另朕失望,那你的鳳印便可直接交出來了。”
鳳錦秋身子抖了抖,磕了個頭,“謝皇上給臣妾一次機會,臣妾一定會好好反省。”她站起身來,用帕子拭了拭淚,皇上沒說讓她現在就離開,她也不敢隨意離開。
鳳秋燕見姑母已經被皇上訓斥了,心下有些急又有些怕,她追問道:“皇上,那臣女臉上挨的這兩個巴掌又怎麼算?”
白年裘瞇了瞇眼,“是你無緣無故先動手打了宮裡的宮女,悅丫頭纔會打的你,你雖是鳳府的千金,你們府上的奴才隨便你如何欺壓朕不會去管,但宮裡自有宮裡的規矩,奴才犯了錯自會有相應的人來懲罰,況且她並沒有犯下任何過錯,你又爲何要打她?難道這就是你們鳳府教出來的規矩?”
鳳秋燕一噎,過了好半響才反駁了一句,“可她不過是個奴才。”
白年裘冷笑,“奴才那也是宮裡的奴才,於你來說宮裡的奴才是不是和你們鳳府的奴才一般,那這皇宮是不是和你們鳳府也沒什麼不一樣?嗯?”
鳳錦秋一聽這話立時就想拉著鳳秋燕下跪,可又想起皇上方纔對自己的怒氣、斥責,兒子對自己的警告,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若是兄長真生了野心,她絕對會站在皇上這一邊。
鳳秋燕並沒有意識到這話裡面的深層含義,她只道:“皇上,您是我的姑父,我就算將這裡當成我的家又有什麼奇怪的?姑父,你竟然幫著一個外人也不幫著我,我回去後要告訴我父親,說您和姑母都欺負我。”
鳳錦秋一聽這話心徹底涼了,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來眼中已無猶豫不定,有的只是堅定不移。
皇上白年裘冷笑一聲,連道三個‘好’字,他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你帶人去趟鳳府,將鳳居鷹給朕‘請’進宮來。”
侍衛領命,帶著其他侍衛就走了。
白年裘看向程悅,道:“悅丫頭,你現下還不
能離開,既然你受了委屈,清譽也被人言所污,雖你不是我東海國的臣民,但到底也算半個,畢竟你是我外甥的未婚妻,朕今日定然會給你討回公道。”
程悅挑了挑眉,白年裘竟然在這個時候承認了她和白墨卿的親事,她笑道:“皇上聖明。”你利用了我,若是不給我討回公道說得過去嗎?補償還沒給,就想將我打發出宮,天下可沒這麼好的事!
一行人在前往御書房之前,四名宮女被一個太監領去受罰,孫蕓恬和朱梓涵皆被宮裡的太監親自送回府上,至少她們在一個月之內別想出府。
去往御書房的路上,皇后鳳錦秋走在最後,她眼睛有些紅,白青檀走到她身邊,淡淡道:“母后,你不必跟著去御書房,先回鳳起殿吧,好好想想父皇說的話。”
鳳錦秋點了點頭,現下叫她去御書房,片刻後她兄長來了她又該怎麼辦?現下她還不曾真正下定決心,要她在皇上和兄長面前如何自處?此時避開於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白青檀看了她一眼,“母后,不要怪父皇。”
鳳錦秋勉強扯出了一抹笑意,“母后心下清楚,你父皇對我已是極其仁慈。”
白青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最後到得御書房的時候,僅只剩下皇上白年裘,太子白青檀,暗衛無一,程悅以及鳳秋燕,在鳳居鷹被‘請’進宮之前,玉謙先到了,玉謙來之後什麼都沒問,只找了張椅子坐下,隨後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御書房內氛圍極其凝重,時不時傳來鳳秋燕壓抑的哭泣聲。
又過得片刻,鳳居鷹才趕過來,他剛進御書房還不曾來得及給白年裘行禮,目光便被鳳秋燕腫起來的臉給吸引了過去,隨後他瞳孔猛地一縮,擡眸看向白年裘,聲音裡帶著怒氣,“皇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燕兒不過是來了一趟宮裡,怎麼會變成這樣?究竟是誰幹的?”
白年裘笑道:“愛卿急什麼?你不若問問她進宮來究竟做了些什麼?”他臉上雖帶著笑,但說出口的話明顯帶著不滿。
風居鷹只當不曾聽出白年裘話中的不滿,他重新看向鳳秋燕,“好孩子莫怕,父親已經來了,有什麼委屈就和父親說,皇上是你的姑父,他定然也會爲你做主。”
鳳秋燕畏懼的看了眼白年裘,隨後哭出聲來,“父親,是……是她扇了女兒兩大巴掌。”她一邊哭一邊伸手指向程悅。
鳳居鷹的目光立時落在了程悅身上,沉下臉來問道:“你是誰?爲何無緣無故動手打燕兒?”
不等程悅開口,白年裘已冷聲道:“愛卿,朕方纔所言你是不曾聽見嗎?你何不先問問你的好女兒今日究竟做了些什麼?”
鳳居鷹皺起眉來,他道:“皇上,不管燕兒做了什麼,她都不該伸手打燕兒,燕兒何時輪得到一個小丫頭動手打了?而且若是臣不曾記錯的話,臣曾在宮宴上見過她一次,
她根本就不是我們東海國的人!”
程悅笑盈盈道:“鳳大人竟然還記得我,當真是叫我受寵若驚,確實是我打了你的女兒,只是若是我不打她,她便用動手打我,而且是以多欺少,幸好我平日習了些強身健體的功夫,不然怕是會被你女兒叫人抓住連扇十幾個巴掌,我打人確實不對,可是你的女兒先出手打人在先,難道她打人就是對的?鳳大人還是先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質問我纔好。”
鳳居鷹眉頭緊皺,剛要開口白年裘便冷聲道:“朕想知曉,是誰給你膽子讓你見了朕後不用下跪,還無視朕所說的話,不問青紅皁白便隨意質問別人!”
鳳居鷹一愣,垂下眸來掩蓋住眼裡的不甘,他撩起袍子跪了下來,磕了個頭道:“臣參加皇上。”
白年裘點了點頭,“起來吧。”
鳳居鷹道了謝這才站起身來,白年裘不等他開口便直接道:“無一,你將今日在御花園內發生的事一一道來,好叫戶部尚書聽聽清楚她家姑娘在宮裡所做的好事。”
無一領命,一刻鐘後,事情的前因經過全都解釋清楚,鳳居鷹聽罷,臉色猛的沉了下來,他看向鳳秋燕,沉聲道:“他方纔所言可是事實?”
鳳秋燕咬了咬脣,極不甘願的點了點頭,又立刻補充道:“我離得遠看錯了不行嗎?任誰站在我那個位置看都會覺得國師大人抱了程悅?”
鳳居鷹沉聲道:“你還敢給我狡辯!你知不道你所說的話會毀了一個姑娘的清譽,現在你給我閉嘴。”
鳳秋燕臉色一白,畏懼的看向自己的父親,閉上了嘴不敢多言。
鳳居鷹轉身看向程悅,“程姑娘,此次是小女的不是,若是你不扇她耳光,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是要打她的,是我教導不周,等我帶她回府後定然會好好管教於她。”頓了下,他又道:“程姑娘可有受傷?”
程悅搖了搖頭,心下卻不信這鳳大人當真覺得他女兒做錯了!是什麼讓他態度突然轉變了!
鳳居鷹點了點頭,“沒受傷就好。”他轉頭看向鳳秋燕,冷聲道:“還不給我向程姑娘道歉?”
鳳秋燕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憑什麼她捱了耳光還要像打了她的人道歉,她扭過頭去不吭聲。
鳳居鷹瞇起眼來,語氣中帶著警告,“秋燕,你是不是不準備聽我這個父親的話了?”
鳳秋燕身子一顫,轉過頭來看向程悅,極不情願道:“對不住。”
程悅瞇眼笑,“沒關係,臉還疼麼?我不該下手這麼重的,只是我這也是爲了你好,若是你下次再想要亂說的時候想來便會記得今日的痛處,省得以後遇上狠角色,就是死了也沒地方說理去,鳳姐姐,你覺得妹妹說得對麼?”
鳳秋燕心下恨得要命,但父親先前雖語氣淡淡,但她已經聽出了其中的警告之意,她點了點頭,扯了扯嘴角,“妹妹說的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