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香‘啊’了聲，“姑娘，奴婢……奴婢不大懂您問這話的意思。”
程悅輕笑了聲，“我就隨便問問，你不用放在心上。”她進了主屋，門也隨之被關上了。
野香看著緊閉的屋門，忽然覺得姑娘怪怪的，哪裡怪她說不上來，但是瞧見姑娘對自己笑，她卻覺得姑娘其實更想哭，姑娘究竟是怎麼了？
鬆華院內，萬軒逸不大讚同道：“子瑜，你先前所說之話怕是真讓悅兒傷了心，你就不怕她選了白墨卿？”
程子擡手按了按眉心，“她是我妹妹，她的性子我瞭解，傷心？哪能不傷心啊，不過痛過這一時總好過日後爲這段感情送了命。”頓了下，他又道：“至於白墨卿，等他真能護得住悅兒，說不定到那時我會鬆口。”
萬軒逸挑了挑眉，“子瑜，白墨卿雖然是個死麪癱，不過架不住他長得好，手上還有權，你就不怕到那時他另有新歡，不要悅兒了？”
程子瑜‘呵’了聲，“我求之不得，到那時悅兒自會心死。”頓了下，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萬軒逸，道：“表哥。”
萬軒逸眉心猛的一跳，因他和子瑜只相差一歲，平日裡子瑜便直接喚的他的名字，若是他突然改口叫自己表哥，那一定是他有求於自己，且要求的事兒還不是什麼好事兒！
他扯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有事兒？”
程子瑜道：“要不我們明日去花樓一趟，找個貌美的姑娘去勾引勾引白墨卿，要是白墨卿真上鉤了，那悅兒定然會死心，呵，到那時我定要好好奚落那小子一頓。”
萬軒逸擡手放到嘴邊，咳了兩聲，“子瑜，你當真要這麼做？”
程子瑜點頭，“明日就找花樓裡的花魁吧，雖外貌比不上悅兒來得美，但指不定能派上用場。”頓了下，他又道：“表哥，你不是經常出入花樓嗎？要不就以你的眼光選一位？明日，我們等悅兒睡下後悄悄的去。”
萬軒逸扯了扯嘴角：“……”他去花樓真的只是純喝酒！且你根本就沒去過花樓，又怎會知曉那裡的花魁沒悅兒來得美，他這個妹控的表弟真的是沒救了！不過這事估計也躲不過去，“好，不過若是此事被悅兒發現了，後果你一人承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程子瑜點頭，“放心，若是真被她發現了，我只說是我一人所爲。”頓了下，他又道：“只是表哥，你覺得悅兒會相信嗎？”
萬軒逸擡手扶額，有個聰明的表兄妹也是件極其糟心的事！
野香見自家姑娘被救回來後有些怪怪的，便想著過來尋少爺們問問，不想剛走到鬆華院門口竟叫她聽見這樣一段對話，她壓下心中的驚駭，放輕腳步迅速離開了，難怪，難怪姑娘想哭，原來是因爲少爺。
萬軒逸勾了勾脣，“人已經走了，進屋吧，你不還是心軟了？‘等白墨卿真能護得住悅兒，說不定到那時我會鬆口’這話，你不就是故意說給外面那丫鬟聽的，一轉身
那丫鬟定會將這話告訴悅兒，你啊，既然要將此事做絕了，又何必臨時又改了主意，你終究是對悅兒狠不下心來，再這麼寵下去，還不是爲他人做了嫁衣！”
程子瑜瞥了他一眼，“你不還是接了我的話。”論對悅兒狠不下心，他們兩還不一樣！
萬軒逸：“……要是那丫鬟把之後的話告訴悅兒怎麼辦？”
程子瑜道：“她不會，野香那丫鬟比之前跟在悅兒身邊的翠花要聰明，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她分得清清楚楚，且指不準她也想看看白墨卿對她家姑娘到底有幾分真心。”
萬軒逸瞇了瞇眼，“晚上再一塊兒去看悅兒吧。”
程子瑜點了點頭。
而回到竹清院的野香只想著將方纔聽到的告訴自家姑娘，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被少爺算計了進去。
未時前一刻，軒轅雲夜才帶著一身的酒氣從外面回來，回來後，他直接去了宣雅殿，“三哥，人被尋到了？”
軒轅雲琊皺了皺眉，“馬上就出發回國，你……去了哪裡？滿身的酒味，罷了，先出了京城再尋地方洗一下。”
軒轅雲夜找了張椅子坐下，“我去尋一個故人喝酒，三哥，現下走等出了京城，定然會被成王攔下來，他不會明面上動手，但只要離了京城，這外頭土匪可多得是。”
軒轅雲琊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成王的耐心可不比我們差，就算現下不走，之後依舊會被攔下來。不過我已派人傳信回大禹國，大軍壓界，就算成王會爲了女人負了天下，他父皇定然也不肯。”
軒轅雲夜笑了笑，“三哥，我有個更妙的主意。”
軒轅雲琊道：“你說。”
軒轅雲夜舔了舔脣，“我今日去見的這位故人易容術極爲高明，他可以爲我們易容，我們與離京的隊伍混開來走。”
軒轅雲琊道：“你那故人是大周國的貴族？”
軒轅雲夜點了點頭，“楊王府的世子爺。”
軒轅雲琊蹙眉，“你確定那人沒問題？”
軒轅雲夜笑道：“放心，他無心於權力鬥爭，至少表面上是，再加上我們是多年好友，這個忙他自然會幫，前些年他治好病從外面回來，大周國的朝廷還盯了他一段時日，他和大周國的皇室的關係可有點僵。”頓了下，他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只是他不方便來行宮，且現下外面定有成王的人盯著我們，而我們還必須去尋他，要想不被成王的人注意很簡單，只是要委屈一下三哥了。”
軒轅雲琊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等五弟命人送來兩套女裝後，他的臉徹底的黑了。
用晚飯前，野香敲了三下門見裡面依舊沒有響動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進去後發現自家姑娘果然還睡著，她上前一步，輕聲喚道：“姑娘，起了，該用晚飯了。”
等了片刻，程悅才睜開眼，偏過頭看了會兒野香，笑了笑，“還是這張牀睡得舒服。”她爬起
身，穿好衣服下牀，走到外面洗好臉，坐到桌旁摸了摸肚子，“還真是有些餓了，什麼時候可以用晚飯？”
野香心下嘆了口氣，她想說，姑娘您如果想哭就痛快的哭一場吧，現下您的笑容任誰都能看得出極爲勉強，“少爺和表少爺說，他們馬上便過來，晚飯他們也會一併帶過來。”
程悅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用手撐著下巴看著屋外，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野香忍不住喚了聲，“姑娘。”
程悅偏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野香道：“姑娘，您別難過，奴婢今日覺得姑娘有些不對勁，便等姑娘睡下後去了趟鬆華院，走到院門口時，恰巧聽到少爺們在說話，奴婢不知曉在姑娘回來後少爺對您說了什麼，但奴婢多少能夠猜出來點，少爺他只是不想姑娘再受到傷害，而且少爺對錶少爺說，若是成王真能夠護住姑娘，到那時他便會同意，所以，姑娘請您一定不要難過，您一難過，奴婢這心裡也跟著不好受。”
程悅彎了彎眼睛，“野香，謝謝你，我知曉哥哥是爲了我好，野香，你知道嗎？方纔我做了個夢，夢見了我成了另一個人，那人是個軍官，專門收集情報的，她從小便是個孤兒，是國家收養了她，所以她決定長大後要將自己的這一生都獻給這個國家，只是她這一生很短，當我是那個人時，我其實沒有現在快樂，或者說感情在她的思想裡就是個累贅，因爲她沒有親人，名字她有，但是知道的人並不多，更多的人喊她只是喊的一串數字，她死後便真的什麼都沒了，她的一切都消失了，彷彿世界上根本就不曾存在過她這個人，知道她存在過的也許只有她自己。”
野香蹙了蹙眉，“姑娘，那只是夢，您不要想太多，不過夢裡的那個人有些可憐啊。”
程悅笑了笑，“是可憐，所以夢醒後我才發現其實我已經很幸福了，是我太過貪心，與那人相比，我真的很幸福，野香，你不用爲我擔心，哥哥讓我在這個家和白墨卿之間選一個，當時我心下真的很難過，甚至生出了哥哥並不理解我這種念頭，可是現下我想通了，我不能爲了一己私慾而不顧你們，關於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發生的事白墨卿都已經和我說了，聽到我‘死’的消息時你們一定都嚇壞了吧，野香，對不起，這聲對不起我一定要說，也請你接受。”
野香下意識的就想阻止自家姑娘說下去，“姑娘，您在說什麼呀，您平日不也想著奴婢，爲奴婢擔心嗎？”
程悅道：“野香，您先聽我說完，不光我要向你道歉，還要向哥哥們，我這次沒死得成只能說運氣好，但哥哥說得對，只要我和白墨卿在一起一天，或者說和皇室扯上關係，那我就有再次遭遇危險的一天，如果那天到了，我還會有命活著嗎？我不確定，人死不過是一個瞬間，也許會有疼痛，不過也就那一瞬，只是活著的人卻要因爲死去的人承擔一段時日甚至是一輩子的痛苦，這便是那死去的人犯下的過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