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聽後怔了怔,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過了片刻才道:“姑娘,您給的懲戒太過輕了,奴婢替她謝謝您。”話語裡滿是感激。
程悅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臉上的神情帶著點俏皮,“謝我作甚,若是她真的死不悔改,到時候自會落得一個更加悽慘的下場。”頓了下,她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玩味兒,“那婆子應(yīng)該和你沒甚干係,你這麼關(guān)心她作甚?竟還替她謝我,莫非你們認(rèn)識?”
翠花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極力鎮(zhèn)定道:“她曾經(jīng)幫過奴婢,姑娘,我們繼續(xù)走吧,您不是有要事要談嗎?”
程悅也不再逼問,此事算是揭了過去,過得片刻,二人到達(dá)衣紡居,蘇繡孃親自迎了過來,人一到程悅跟前便頗爲(wèi)哀怨道:“六姑娘,您和我簽訂的契約可還在呢,我等了這麼多天,可沒等到您一張圖紙,您要是再不來,我可要親自上府找您了。”
程悅的笑容裡帶上了歉意,安撫道:“蘇繡娘別急,我今日來就是爲(wèi)了這契約之事,先前因一些事纔會耽擱下來,今次我特意帶了二十幅圖稿,還有個好點子,您要不要聽聽看?”
蘇繡孃的臉上立馬笑開了花,“這自然是要聽的,我們?nèi)ザ茄砰g談如何?”
二樓雅間內(nèi),程悅將昨晚所做二十幅圖稿全交給了蘇繡娘,蘇繡娘剛開始看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意,越看到後面臉色越凝重,直到最後一張圖稿看完,她已是滿臉通紅,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羞的,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六姑娘,這圖稿上每件衣服的樣式可都是您親自設(shè)計的?”
程悅點頭,眼裡滿是笑意,“嗯,你覺得怎麼樣?”
蘇繡娘笑了,“極好。”頓了下,臉上笑容微斂,聲音也隨之壓低了下來,“但這裡面其中的十幅圖稿,我認(rèn)爲(wèi)是不妥的,六姑娘,您應(yīng)該也知道,這衣服不用說是大家閨秀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家也不會穿的,我承認(rèn)六姑娘設(shè)計得很好,但這衣服卻沒人敢做,更沒人敢穿。”
程悅勾脣一笑,“蘇繡娘,這可不一定,您也說了,普通人家的女兒家穿不得,那如果她們不是呢?且這些衣物能將一個人的身材完全凸顯出來,用料好的話,夏日穿再清涼不過,行動也便利,你說,這衣服若是賣給風(fēng)塵中的女子,會如何?”
蘇繡娘愣了下,繼而笑了,“六姑娘,我有時候真懷疑您是不是真的只有九歲,不過這主意確實好,倒是我想的狹隘了,若是賣給風(fēng)塵中的女子,定會賺上不少。”
程悅也笑了,笑得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蘇繡娘,您就沒想過在京華街道那邊再另開一間店鋪嗎?”
京華街道是一條白日歇業(yè),晚間開業(yè)的風(fēng)塵區(qū),兩邊盡是花樓,到得晚間,入眼盡是紅彤彤一片,大紅的燈籠,大紅的綢緞,大紅的手絹,喧譁中夾雜著嬉笑、嬌嗔各種聲音,是個男人極喜愛的地方,商人間的生意事很多更是在京華
街道談成的。
蘇繡娘之前並沒有想過,但現(xiàn)下有了這些衣服倒是可以試一試,但她心下仍就存有許多疑慮,“六姑娘,我現(xiàn)下確實存了這種想法,只是這店鋪開在京華街道,我要去哪裡僱人呢?先不說清白的女兒家是決計不可能去那種地方的,就說男人去了那種地方,只會享樂,這買賣之事恐怕做不成。”
程悅用手點了點桌面,不疾不徐道:“僱人自然是去花樓僱,花樓內(nèi)一個花魁,一個女人能被人捧幾年,等到芳華逝去,她們的姿色已無法吸引男人,等待她們的只有被埋沒或者死,蘇繡娘,您不如就從這些人中挑選幾個,不過,這人還得您親自挑,畢竟淪落到風(fēng)塵中的人又有幾個是心思乾淨(jìng)的,所以您得好好挑,這也算是給了她們一條活路,就算心思不純,只要懂得感恩的,必定會爲(wèi)您好好賣命。”
蘇繡娘眼睛一亮,不住的點頭,“六姑娘,這主意甚好,我們之前簽訂的契約是七三分,現(xiàn)下我覺得不妥,我也不想佔你便宜,畢竟我相信我們能合作得很長遠(yuǎn),所以我們改成五五分,如何?”
程悅點頭,心想蘇繡娘果真是個厚道的,“如此就多謝蘇繡娘了,只不過我想將其中的十幅圖稿完全賣給您,一張賣五百兩,您意下如何?”
蘇繡娘有些訝異,“六姑娘缺銀子?”要知道這些衣服賣出去,長久下來,是遠(yuǎn)遠(yuǎn)不止五千兩的。
程悅但笑不語,有些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蘇繡娘見她不願多說,也不再逼問,略一思索,才道:“這樣吧,圖稿我買,除了五千兩之外我再加給您加一千兩,還有十張圖稿的利益便五五分。”
程悅臉頰邊現(xiàn)出兩個小酒窩,笑得極爲(wèi)燦爛,“那我便多謝蘇繡娘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蘇繡娘被這突如其來的燦爛笑顏給怔了下,過了片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程悅粉嫩的臉頰,“長得可真可人疼。”
程悅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尼瑪,怎麼每個人都喜歡捏她臉啊!
等出了衣紡居,已到正午,程悅帶著翠花找了家客棧用飯,用完飯回府的時候正巧路過吉祥如意。
吉祥如意是京城中最大的賭場,門面高大,上書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吉祥如意’,兩邊分別立著兩個壯漢。站在街道上,便可聽見裡頭喧譁之聲,只片刻的功夫,便進(jìn)進(jìn)出出好幾人,出來的幾人幾乎都是蓬頭垢面,雙眼無神,形貌憔悴。
程悅只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但她卻不是往將軍府走,而是另選了條道,進(jìn)了家成衣鋪子。
程悅進(jìn)去試衣服的時候,翠花便在外間候著,等了半響也不見自家姑娘從裡面出來,心下便有些急,擔(dān)心姑娘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站起身擡腳剛想往裡走,便被一個身材臃腫的矮胖子給攔住了去路。
翠花皺眉,往左偏了一步,想要繞過他,但她往左一步,那矮胖子也跟著往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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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她忍不住皺眉呵斥,“你是誰?攔著我作甚?”
矮胖子笑了笑,聲音裡帶著沙啞,“小妞,爺看你姿色不錯,跟爺回去吧,若是伺候得好的話,爺一定好好待你。”
翠花心頭騰地涌上一股子怒意,“我呸,你若是再不讓開,糾纏於我,小心我去報官。”
矮胖子‘嘿’了聲,“報官?你可知爺是什麼人?我勸你老老實實跟爺回去,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翠花放於身側(cè)的拳頭握得死緊,咬著牙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矮胖子擡下巴,“爺乃是將軍府六爺,認(rèn)識麼?”那聲音卻已從沙啞變成了夾雜著淡淡笑意的軟糯。
聽了這話,翠花禁不住眼睛瞪大,嘴巴微張,過了片刻才徹底反應(yīng)過來,將面前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哭笑不得道:“姑娘,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還作弄奴婢?方纔差點把奴婢嚇得半死。”
身材臃腫的矮胖子正是程悅,她忍不住哈哈大笑,“怎麼樣?可還認(rèn)得出我來?”
翠花搖搖頭,“真是一點也尋不到您之前的模樣,您這是要作甚?”反正姑娘絕不可能爲(wèi)了作弄自己而特意打扮成這番模樣。
程悅‘嘿嘿’一笑,但只道:“你先回府,我有要事要辦。”她打算去吉祥如意小賭一把,至少能讓今天賺的銀兩翻倍,只不過那種地方不適合翠花去,她也不想告訴她,免得她擔(dān)心。
翠花卻不依,“不行,奴婢一定要跟在您身邊,若是您又出事,該怎麼辦?”
程悅安撫道:“一直有人隱在暗處保護(hù)我,那人你見過,叫含情,所以你不必?fù)?dān)心,乖乖回府去,我片刻便回來。”
翠花還是不同意,程悅最後只能態(tài)度強(qiáng)硬的把她打發(fā)回了府,瞧著她每往回走一步便回頭哀怨的看自己一眼,心下不由得生出愧疚之意。
待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內(nèi),程悅才重新來到吉祥如意大門前,想要進(jìn)吉祥如意的門,首先必須先交五兩銀子,這是鐵板釘釘?shù)囊?guī)矩!
程悅隨手拋了五兩銀子給守在門口的一個壯漢,雙手別於身後,擡著下巴,鼻孔朝天,大搖大擺的走了進(jìn)去。
待她進(jìn)了裡,兩個壯漢才相互對視一眼,方纔那矮胖子,面生得緊啊,呵,又是一個待宰的肥羊,瞧他那副倨傲的豬樣,說不定只消片刻便會灰溜溜的滾出來。
吉祥如意裡間,一眼望去全是人,現(xiàn)下才三月開頭,還是初春,天氣仍舊帶著點涼意,但裡面不少漢子都打著赤膊,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汗味,還有惡臭味,難聞得緊!
程悅?cè)滩蛔“櫫税櫭迹瑪D到人羣裡,大致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現(xiàn)下的賭博還是單一得緊,大部分還是骰子,單純的比大小。
程悅找了個剛開局的,莊家手法靈活的搖著手中的色蠱,當(dāng)色蠱落於桌面的那一刻,嘴上便吆喝道:“下注了,下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