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霧重,在搖曳的馬車上深陷黑暗的衛凌霄輕閉眼眸。
“王爺。”只感覺馬車輕微移動,朝已然在馬車之上。
“恩。”
“行‘女’官和金‘毛’已死。”
黑暗中,衛凌霄緩緩的將一雙容納世間萬物的黑眸睜開。“就算不死,也絕對活不過今晚。”
“只是不知道皇上爲什麼會動行家的人。”能到宮中做‘女’官身份背景肯定也不簡單,這行‘女’官正是原皇商如今行家當家的最小嫡妹。
“行家這幾年越發的不老實了,不給他們一點教訓就以爲自己找到了那人就穩了,卻不知他們犯了大忌。”
“所以皇上提了寧家上來,可以寧家現今的實力根本就無法跟行家對抗。”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皇城明明有那麼多商賈世家可皇上卻偏偏讓在汕城的寧家來頂了這一空。
“寧家無依無靠,最是容易把控。”
皇商皇商,自然是要效忠於皇上的,行家原也只是皇城裡上的了檯面的商家,昭武帝繼位便提了行家爲皇商,這麼些年過去後行家自認爲翅膀硬了,想自己飛了。昭武帝又怎麼會如了他們的願,只會在他們要飛的時候折斷他們的翅!
在行‘女’官被抓時在場的行家人連求情都不敢,這已經是其做賊心虛的表現,他們知道多說多錯,如果真的惹怒了皇上,那後果可不就是賠一個‘女’兒和皇商頭銜那麼簡單了。
此時,在皇城富商住宅街街首的行府是一片的沉寂。
今日去參見宮宴的行老爺和行夫人臉‘色’蒼白的被下人扶下馬車。
行夫人看了眼林立在行府‘門’外的兩隻石獅子只覺心底一顫,那滿口獠牙的石獅讓她想到那被拖下去凌遲處死的小姑子!
行老當家一共育有五子,如今在皇城的除了現當家行滿天就只剩下那再宮中做‘女’官的妹妹。
行夫人腳步有些踉蹌的跌坐到堂屋內的紅木椅子上,面‘露’惶恐的看著面目愁雲的行老爺。“老爺,怎麼辦,是不是皇上發現了什麼……”
行老爺如今也是五十開外的年紀,眉宇間已經染上了點點斑白,聽行夫人這麼一說,煩躁踱步的腳猛的頓住。“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些什麼,時辰不早了,快些回去歇著。”
“都這個時候了我還怎麼歇得下?看著是蕭金陵在給寧家的人尋麻煩,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皇上想要對我們下手!我當初就說了,咱們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
“好了,致遠還在二皇子的身邊,有什麼事他自會回來告知我們的。”聽了行夫人的話,行老爺略顯疲憊的揮了揮手,彷彿瞬間老了好幾歲。
這一夜,行府被籠罩在沉重的‘陰’霾之中。
半月過後。
隨著夏季漸漸的接近尾聲,清晨的風都夾雜了些許涼意。
來到皇城已經半個月的時間了,寧爾嵐也如那晚老夫人說的那般,哪裡都沒有去,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臨時的寧府裡。
今日她起了個大早,半個月前發生的事情讓她更爲深刻的意識到了皇權下自己的渺小。如果什麼都不做就在府上乖乖的待著,等待自己的只會是被‘操’縱的命運。
這些天她雖然沒怎麼出院子,但也聽說老夫人打著讓寧府小姐多結‘交’好友的幌子,帶著寧傾煙和寧雙‘玉’出去參加了幾次貴圈中的聚會。
老夫人也來喚了她好幾次,都讓她以身體不適推脫了。
“小姐,老夫人又帶著大小姐和二小姐去遊湖了。”看著坐在梳妝檯前的寧爾嵐,心晨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嘴裡似不滿的嘟嚷著。
“怎麼?你想要跟著一塊兒去?”寧爾嵐眉眼微挑。
“小姐,怎麼說你纔是寧府正經的嫡出小姐,老夫人沒事帶著兩個庶出出去晃‘蕩’什麼?這不是……呀……”還不等心晨說完,在身後走進來的心悅已經伸手往她腦‘門’上拍了拍。
“什麼‘混’話,主子做事也是容我們置喙的?下次再這麼沒大沒小就讓小姐‘抽’你嘴巴子。”心悅瞪了心晨一眼,好不委屈,但卻也沒在說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心悅越來越有大姐姐的模樣了。”看著越發成熟的心悅,寧爾嵐心底也感到高興。
將視線落到寧爾嵐身上,心悅在心底嘆了口氣。“小姐,你這麼躲著也不是個事兒,這些事兒早晚都要落到你的頭上來的。等到大小姐二小姐配人之後……”說到這裡,心悅看了眼寧爾嵐,見她沒有閨中‘女’子的羞澀的羞惱之後才繼續道:“小姐如今還可以去爭取,如果到時候老夫人和老爺下了話,小姐在想自己拿主意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寧爾嵐默然,心悅說的事情她也不是沒有考慮過,畢竟她終究是要嫁人的。與其到時讓老夫人和寧國安隨意給她配一個,還不如她自己去找個有調教價值的。
“這話我記著了,不管怎麼樣,小姐都不會虧待了你們的。來皇城這麼些時間了,今日我們就出去逛逛吧。”皇城相對於汕城來說又更開放些,不管是尋常‘女’子還是官家‘女’子只要有下人陪伴都可以外出遊街,就算臉上不戴面紗也不會被人置喙。
寧爾嵐低頭看了眼‘胸’前已經開始發育的兩個饅頭,決定還是要委屈委屈它們,男裝出行什麼時候都比‘女’裝來得方便些。
換裝之後,從偏‘門’出了府。寧爾嵐走在青石鋪成的道路上,心情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愉悅。
感覺身後有一個還顯稚嫩的身影跟著也不介意。
“小姐……”心悅看著瀟灑自如的走在前頭的寧爾嵐,失言叫道。
“恩?”寧爾嵐斜眼一瞪。
“呃,是公子,我們這是要到什麼地方去?”心悅看著街邊琳瑯滿目的商品,一時有些閃神,但她還是知道自己的職責,離自己小姐只有一步的距離。
“也沒什麼想要去的地方,只是想要在街上轉轉。”寧爾嵐轉了轉‘玉’指上的八股摺扇,一臉倜儻的說道。
一路慢行,兩人已經走到了皇城最繁華的街心。這裡的街道要比汕城的寬出兩倍不止,街道兩旁的商鋪也都掛著各‘色’的商品,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公子,想不到夕然還會功夫,這都沒有跟丟。”心悅回頭看了眼跟在兩人身後的夕然,自從小姐救了他之後他就日夜守在小姐的院‘門’外,晚上時常都是小姐親自來吩咐了他纔回房睡覺。還真是盡心盡力!
“哎,這孩子,吃不好睡不好的也不怕影響了身體的發育。”
“駕,駕……讓開,都給我讓開!”
寧爾嵐看著手上的材質並不名貴,但做工卻‘精’細的小簪‘花’剛想要掏錢買下,就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
擡眼看去,只見一輛裝潢華麗的馬車在街上橫衝直撞的向前狂奔著,一路跑來已經撞倒了不少行人。
寧爾嵐眉心一皺,不知道是誰竟然敢在天子腳下橫著走。
“讓開,讓開聽見沒有!”
“哇……啊……”
“啊……”
周圍已經響起了一片恐懼的驚呼聲,行人四下奔跑躲閃著。這時一個被躲閃的人撞得摔倒在地的一個孕‘婦’,她驚恐的睜圓了雙眼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馬車。
寧爾嵐心中一急,將手上的小簪‘花’扔下,一個快步上前抱住那孕‘婦’,慌‘亂’中也不忘護著她肚子的滾到了一旁。
可馬車仍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這時,只見一個暗紅‘色’的身影極快的閃了出來,手上準確的勒住馬繮往後生生的一拉,一腳把馬車上的車伕踹到了地上。
那馬原本被馬鞭‘抽’的生疼,如今又是被急急的拉住,整個馬身都高高揚了起來。那暗紅身影一拳擊中馬脖子的某處,那馬一聲長嘯之後,整個龐大的身子轟然的摔倒在地,連帶它身後的馬車也差一點被揚翻。
“啊……”馬車上傳來一身‘女’子的驚呼,還微等到呼聲消散,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從馬車裡飛了出來,直直的摔倒到了地上。
在驚慌中回過神來的衆人這纔看清楚了,原來馬車上坐著的是一個嬌美的小‘女’子。
“到底是誰敢攔本宮的馬車,是不想要命了?”黃衣‘女’子忍著身上的痛站來起來滿臉怒火的看著周圍的人羣。
那暗紅身影卻不屑的睨了黃衣‘女’子一眼,全然不在意的道:“是我,又如何?”男子的聲音很好聽,清爽中帶著一股不羈的傲然。
黃衣‘女’子這才轉頭看向那男子,當看到男子那張臉‘色’,原本憤怒的小臉上更是‘陰’沉。“我還以爲是什麼人,原來不過是一個被遺棄的廢物,本宮的馬車也你可以擋的?今天非得讓你知道招惹本宮的下場!”
‘女’子說完轉身回馬車從中‘抽’出一把利劍,二話不說就讓男子身上招呼去。
男子並沒有因爲‘女’子的話被‘激’怒,在‘女’子攻擊上前時也只是腳步輕移的躲過那看似凌‘亂’卻招招‘陰’狠的招式。
幾個回合下來,‘女’子甚至連男子的衣角都沒有沾到。男子似無意在與‘女’子糾纏下去,手上兩指一夾,將‘女’子手中的劍生生的夾住讓其動彈不得。
‘女’子臉上閃過一抹羞惱,想要把劍撥出來,可卻發現劍在男子的手上怎麼也動不了。
男子手腕微微用力,只聽見“嘭”的一聲,那閃著銀光的劍頓時四分五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