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雪霧初霽,便是公儀珩邀約的日子,公儀珩下令,頁城戒嚴(yán),任何人不得隨意進(jìn)出。
頁城中一片冰天雪地,除卻巡邏的士兵,連一個百姓都看不見,而百花樓裡卻是一片祥和。
公儀珩所下帖子三十五張,便是有三十五個人來南唐,住進(jìn)百花樓,只等這一日。
三十五個人俱在大廳,耐心等待著公儀珩的出現(xiàn)。
這樣的盛世場面,卿淺淺絕對不會錯過,所以她照舊女扮男裝穿了身很倜儻的墨色長袍出門,公儀珩也知道她好熱鬧,要她不去比殺了她還難受,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何況雖然百花樓今日兇險,但他卻是有十足把握不會出大亂子。
所以卿淺淺喬裝打扮而來,混入人堆中,縮在一邊角落裡喝酒。
今次來南唐的都是大永朝有聲望的人,所以卿淺淺縮在角落裡眼睛就開始四處亂瞟,人堆裡倒是有幾個談笑風(fēng)生的儒雅公子,卿淺淺心想一會兒一定要上去認(rèn)識認(rèn)識,不過這想法在下一秒,就徹底的從她腦子裡清除。
因爲(wèi)她見到了一個她極害怕見到的人,二樓廂房裡,此刻正灼灼盯著她的人……龍傲天!那個男人來去自如,如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想逃,像一年前那樣不顧一切的逃,可是她根本連腳都挪不開一步。
龍傲天在笑,嗜血唯美的笑容,卻讓卿淺淺心中遍生寒意,那樣可怕的男人,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
卿淺淺從座位上慢慢站起來,從離她最近的那扇門跑了出去,她不敢回頭,害怕一回頭便見到那個可怕的男人。
她跑了很久,卻突然聽到頭頂上一道冰冷的聲音砸下來,“爲(wèi)什麼要逃?”
卿淺淺後背一個冷顫,驀然停下來,只見龍傲天一身雪白狐裘站在她前面,面無表情,卻足以讓卿淺淺心驚膽寒。
“你,你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卿淺淺臉色蒼白,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爲(wèi)什麼不能在這裡?你想逃,可是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
他走上前,吻住她顫抖的脣,眼底全是戲謔,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她看著這些人如小丑般表演,他玩夠了,不想再玩了。
龍傲天突然消失,就像沒有來過一樣,卿淺淺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想逃,逃到那個男人找不到地方。
可是蒼茫雪地間,她卻連挪動一下都很困難。
怎麼會,再次和那個男人遇見?
卿淺淺忽然離場,自然有人向公儀珩稟報,公儀珩聞訊便立即趕了過來,見卿淺淺一人站在雪地裡,不由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外面這麼冷,怎麼跑出來了?”
卿淺淺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公儀珩的手,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公儀珩皺了皺眉,將她拉進(jìn)懷裡,卻是什麼都沒有再說。
百花樓。
再次回到百花樓,卿淺淺下意識的看向二樓那間廂房,那廂房之中卻是什麼都沒有,所有人都在底層大廳。
公儀珩便
叫人去把安如雪請了出來,安如雪依舊是一身火紅衣衫,這麼冷的天,她倒仍舊穿得很涼快,臺下衆(zhòng)人見了美女,還是穿得這麼少的美女,不由紛紛將目光落到了臺上。
安如雪含笑,先是拜了一拜,“諸位爺,如雪這廂有禮了。”
四大家族的人坐的最靠前一桌,大家也唯四大家族的馬首是瞻,所以這時候容恆便先開口,道:“不知姑娘邀我等來此,所爲(wèi)何事?”
安如雪便笑道:“不瞞諸位,此次確實(shí)是我託王上邀請諸位來南唐,只因如雪手中有一件寶貝想出手,在座諸位都是南唐有頭有臉的人物,想必應(yīng)該出得起價來買此物。”
衆(zhòng)人聞言便私下議論起來,卻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物,值得安如雪如此大費(fèi)周章的安排這樣一齣戲。
容恆便道:“不知姑娘出手的是何物?”
安如雪一笑,“容公子不要心急,寶物很快便會呈上。”
卿淺淺再回到百花樓,剛纔也注意到二樓那間廂房裡沒有人,現(xiàn)在又聽到有寶物,這刻便集中精神在寶物上頭,公儀珩見她如此,也稍放心了。
安如雪便拍了拍手,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便捧了一個黃綢布包裹四四方方的盒子上來,安如雪接了盒子,放在臺子中央的桌子上,“諸位爺,這便是我今天要拍賣的寶物,諸位爺看仔細(xì)了。”
衆(zhòng)人屏息凝神,紛紛看著那黃綢布包裹著的盒子,蕭輕臣和江驍卻是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同時冒出一個想法,這盒子裡,裝著的東西,估計會給在場所有人,帶來一場無法預(yù)計的災(zāi)難。
公儀珩也是皺眉,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安如雪依舊笑著,將那塊黃綢布拉開,裡面便是一個通體鑲金的盒子,安如雪打開盒子,裡面的寶物便亮了出來。
寶物亮出來,所有人卻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爲(wèi)這寶物不是別的,正是天子印璽,象徵天子皇權(quán)的印璽!
容恆等人饒是見慣了大場面此刻也不由低吸了冷氣,底下衆(zhòng)人更是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天子印璽,便是皇權(quán)的象徵,如此公然拍賣,那是真的不想活了。
安如雪將衆(zhòng)人的反應(yīng)都看在眼裡,卻並不懼怕,因爲(wèi)這一切,都在她的預(yù)料之中。
人羣中終於有人說話:“天子印璽豈是你等宵小之輩可以拿來拍賣的!李某現(xiàn)在就去報官,讓官府來處理此事!”
安如雪冷冷道:“這位公子莫不是忘了,如今南唐國侯都在這裡,你是要去報哪門子的官?”
那人冷哼道:“我等都是王上邀請來的客人,我相信王上並不知道你要拍賣的是何物,至於你,公然拍賣天子印璽,已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哼。”
安如雪冷笑一聲,“我拍賣寶物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安如雪說完,手指輕彈,一枚銀針便直直的朝那人射了過去,衆(zhòng)人根本就沒有防備,便不及去阻攔,銀針從那人眉心正中穿過,竟是一針斃命!
好殘忍歹毒的
手段!
容瑛幾乎是同時趕過去摸了那人脈象,已然斷氣了。
安如雪冷冷道:“諸位誰還有意見?”
底下衆(zhòng)人震驚的看著那人的死相,雖然心中痛恨惶恐卻到底是惜命,容恆等人和公儀珩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看戲。
安如雪冷冽的目光一掃,“既然諸位爺沒有意見了,那麼咱們的拍賣就開始了,老規(guī)矩,價高者得,低價是黃金十萬兩。”
黃金十萬兩,已經(jīng)不是個小數(shù)目,可是比起這個天子印璽,卻到底還是差得太多,這都還是其次,重要的是,如果還價,便就是意味著造反,這頂帽子是誰都扣不起的。
公儀珩喝著酒,就像真的好像這件事和他沒有半點(diǎn)乾洗,他的的目光一直落在二樓廂房,那裡面的男人彷彿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外頭的動靜,仍舊鎮(zhèn)靜的飲茶。
那房間裡的人,公儀珩已猜到是誰,能這樣堂而皇之公然出現(xiàn)在他眼底下,還真是當(dāng)他死了啊。
正好這時,忽然一隻酒杯從二樓的窗戶飛了出來穩(wěn)穩(wěn)落在公儀珩面前,所有人的目光多落在公儀珩身上,樓上廂房裡那人淡淡道:“這一杯酒,謝王上相助。”
“什麼?原來這一切都是設(shè)好的局!”
“公儀珩這樣做,難道是,是想造反?”
“我等豈不是晚節(jié)不保了?”
……
公儀珩神色倒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望著樓上,淡淡道:“公子這杯酒,怕是敬錯人了,本王並沒有助你。”
那人卻笑道:“王上幫助如雪,便就等同於助我,若沒有王上,便沒有今日在這百花樓的拍賣會,王上不必謙虛。”
公儀珩將酒推到一邊,“我?guī)椭缪徊贿^因爲(wèi)她曾有恩於我,這事與閣下好像沒有關(guān)係,閣下既然來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王上若是想看,自己上來便好。”
“我這個人什麼都不好,有一點(diǎn)好,就是沒有好奇心。”
“也好,那剛纔我敬王上的那杯酒,王上該喝了吧?”
“無功不受祿,本王剛纔也已經(jīng)說過,本王沒有幫助過閣下。”
男人不怒反笑:“難道堂堂殺生殿尊主,連本宮主的一杯酒都不敢喝嗎?”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堂堂南唐國侯,竟然是殺生殿尊主!
公儀珩也笑道:“堂堂玄宮宮主敬的酒,我又怎敢不喝?”說完,端了酒敬一飲而盡。
二樓的男人,便正是一直在這幕後籌謀盤算的那位真主,玄宮宮主龍傲天,公儀珩曾經(jīng)的師父。
話既然已經(jīng)說開,再遮遮掩掩的就顯得沒有了意思,於是二樓那間廂房的窗子打開,衆(zhòng)人便見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坐在窗前。
玄宮宮主龍傲天,極少以真面目示人,這世上真正見過龍傲天面目的人沒有幾個,不過卿淺淺卻見過,並且刻骨銘心!
龍傲天淡淡的看著公儀珩:“不知道在下有不有這個榮幸,請王上上來同飲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