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是宮中的老人，被舒振川一提醒也記起來了，看著舒振川說道：“皇上是說當年李美人被野貓驚嚇之後流產，也是月嬪做的……”

“當年李美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可是卻偏偏無緣無故在御花園受到野貓驚嚇流產，不是月嬪做的還能有誰。當日的手法與今日的同出一轍，當年朕以爲不過是個意外，可是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她早有預謀。”舒振川氣憤的說道。

“可是這些年月嬪在月華宮中思過了這麼些年，好端端的要對太子妃下手呢，太子妃與她無冤無仇到，而且連面都沒見過。”靜妃讓宮女們將地下的碎渣都收拾了，又給舒振川倒了一杯茶讓他消消氣，柔聲的說道。

“將月嬪審問之後便就知道了。”舒振川冷冷的說道，“傳朕的旨意，月嬪涉嫌謀害太子妃，交由三司會審，一定要給朕將結果查出來。讓太子那邊放手的去審問，不必顧及朕這邊。”

“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親自的去問一下月嬪了嗎？”舒振川的旨意下來了，一邊的靜妃聽了之後不由得問道。

“朕與她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這些年不見最後何必再見呢，朕累了，在你這邊休息一會兒吧。”舒振川的眉眼間有疲憊的意思，雖然如今年紀大了，但是月嬪的事情不由得讓他想到了當年她進宮之初的種種，都說君王無情，那個時候對月嬪萬般的寵愛，他是用了真心的。

可是人心都是不滿足的，往往擁有了一點之後會奢望著更多的東西，爲後宮的嬪妃，萬千的寵愛，對於她來說還不夠，還想著皇后的那個位子，還想著讓自己的孩子成爲皇子，所以對他其他的子嗣下手。

見舒振川臉上有疲憊的意思，靜妃柔柔的笑了一下，說道：“臣妾爲皇上點上安神香吧。”

素手點燃了沉香，青煙邈邈升起，舒振川靠在軟榻上，靜妃伺候在一邊，舒振川拍著靜妃的手，似夢非夢的說道：“還是你好，陪在朕的身邊這麼些年……”冉冉升起的青煙裡，靜妃嘴角帶著恬靜的笑意，眼神明滅不定。

舒振川既然已經發話了，那麼舒子曠便讓人到月嬪的月華宮去抓人審問去了。畢竟是內宮，舒子曠不方便涉足，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洛凌秋。

月華宮與其它的宮殿裡不同，種滿了花花草草，如今正好是春天，月華宮中的杏花開的尤其好看，錦繡如畫，這樣的一個靜謐的院子的主人，洛凌秋實在是想不到這個主人會是暗害她的人。

這些年月嬪並不受寵，所以相對的月華宮裡的宮女也不多，一個諾大的宮殿看起來有幾分的冷清的感覺。對於月嬪的事情洛凌秋自然的是有所耳聞的，只是洛凌秋不明白的是，一個失寵了這麼些年的嬪妃，爲什麼要好好的對她下手呢？畢竟兩個人之間無冤無仇的。

太子妃受驚險些的流產，而緊接的月嬪又被茶，月華宮裡的人似乎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洛凌秋帶著人出現的時候，月華宮裡的宮人們也

不驚訝。洛凌秋進來之後，月嬪正在院中的杏花樹下坐著，遣退了所以的宮人，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院中的杏花落花如雪，落在她的衣襟上，青衣素髮，依稀可見當年的風華無雙。

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天到來一般，月嬪只是看了洛凌秋一眼，再看向她的身後，並沒有那個明黃色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靠在椅子上，淡淡的說道：“本宮都走到這一天了，爲什麼他還不來見我一面呢？”語氣中有幾分的惆悵。

洛凌秋與眼前的這個女子並不熟悉，不知道該與她說什麼好，只是想到她居然用計暗害自己的孩子，心中不由得生了幾分的怒火，皺著眉頭看著月嬪說道：“你爲什麼要暗害我？”

月嬪忽然淡淡笑了一下，看著洛凌秋說道：“你便是太子妃吧，果然如同本宮年輕時一般風華無雙啊，難怪太子對你一片癡心，身邊沒有別的女子存在了。只是不知道你這樣的容顏常在能有多久，而他，對你的寵愛又能有多久呢？”

很顯然的是深宮怨婦的語氣，洛凌秋最頭疼面對這樣的人呢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與她說些什麼，看著月嬪許久才說道：“你將野貓都餵了龍炎草，知道我回宮的時候會走這一條路，所以故意的指揮那些野貓攻擊我嗎？”

“太子既然都查到了，爲什麼還要過來問我呢？直接三尺白綾給我賜死就算了，何必再多問。”月嬪臉上淡淡的說道。

“審問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知道，我與月嬪素無來往，無冤無仇，月嬪又何必的要暗害我對我下手？”洛凌秋問道。

“無冤無仇？”月嬪冷笑了一聲，忽然端坐起來，一改之前臉上的溫婉，用著凌厲的眼神看著洛凌秋說道：“宮中的人，誰和誰又有什麼仇怨呢？只要本宮想做，暗害你便就暗害你了，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月嬪說的那般的理所當然，洛凌秋一時的竟然有些啞然，看著神色有些猙獰的月嬪，心想著這人是不是有病。

“本宮與太子妃無冤無仇，但是太子他殺了本宮唯一的胞弟，你說本宮難道不應該報復嗎？但是本宮常年的困在宮城之中，又如何能找的了太子報復呢？只能對太子妃下手了。”正當洛凌秋以爲問不出月嬪什麼的時候，月嬪忽然緩緩的說道。

“你胞弟？你是說皇城軍王進？”洛凌秋思索著，忽然想到。

月嬪說道：“太子妃聰慧，正是王進。”

看著靠在搖椅上的月嬪，洛凌秋不知道怎麼的心中非但的沒有怨恨，反而有些同情這個女子，據說她剛入宮的時候恩寵無雙，從她的眉眼間依稀的可以看的出當年年輕的時候是多麼的容顏傾城。

可是究竟是因爲太過於貪心，最終落在了在類似冷宮的地方度過了大半的餘生，從一開始的盛極到後面的冷清，可以說是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如今看樣子，已經是遲暮之年，這大半生的執念都化在了宮牆之中。

忽然想到她們進來的時候，月嬪曾用帶著希冀的眼神看著外面，“娘娘暗害我，一是爲自己的胞弟報仇，二也是爲了再見皇上一面吧。”洛凌秋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說道。

月嬪有些意外的看了洛凌秋一眼，忽然笑道：“太子妃果然聰慧，可是女子慧極必傷，尤其是在後宮的女子……”

洛凌秋搖搖頭，嘆了口氣。如果說剛開始她還對那個暗害她的人心懷怨憤的話，如今除了同情之外，再也沒有了別的感覺了。

“既然早就知道會有今日，你當年爲何要對皇上的子嗣下手呢？當初月嬪就算是沒有子嗣，但是皇上恩寵無限，有子嗣是遲早的事情，可你偏偏因爲自己的野心，對別的妃子的孩子下手，你當初開始做直接這件事情的時候，你應該早就知道，一旦東窗事發，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的。”洛凌秋說道。

看著洛凌秋軟化下來的眼神，月嬪忽然嘲諷的說道：“都說我殺死那些孩子，是因爲自己的野心，可是誰又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他啊。“

本來洛凌秋是來處置月嬪的，而月嬪是那個被處置的人，可是因爲洛凌秋一時的心軟，或者是因爲月嬪這麼些年，沒有人陪著她說話了，竟然在這個靜謐的午後，聊起了天來。

幽禁深宮這麼些年，月嬪將藏在心底處，或許就連舒振川都不知道的心事，跟洛凌秋說道：“記得當年我進宮的時候，大約是在十七歲的樣子吧，是女兒家最好的年華。”

那一段過往，是珍藏在月嬪心中最美好的回憶。在後宮之中，恩寵無雙三年的時光，卻成爲了此後的幾十年的時間離，月嬪一個人靜靜的守著這一座冷宮，細細的品嚐的時光。

月嬪以王氏之女選秀進宮，王氏是清貴家族，百年的世家，她身爲王氏之女身份尊貴，入宮之後便就封爲了嬪。

那時她的容貌，風華冠蓋京華，加上出身名門，黎國女子雖然奉承著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畢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她有著無雙的美貌，和宮中女子少有的才華，進宮之後，便是恩寵無雙。

說道這裡，月嬪的臉上帶著笑容，與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不同，明媚的笑容裡面帶著回憶之中的甜蜜，似乎瞬間的時候，她年輕了不少歲。

那時舒振川剛剛繼承皇位，黎國風調雨順，也沒什麼可擔憂的，兩個人吟詩作對，晚間她批奏摺的時候她在一邊紅袖添香，清晨舒振川爲她對鏡描眉，雖然舒振川是皇上，但是卻如同尋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樣恩愛，舉案齊眉。

“那時候，我喜歡杏花，他便爲我在月華宮中種滿了一園子的杏花，那時候，還開玩笑說道以後會不會也能成爲一段佳話呢。”月嬪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來的杏花，笑著說道。

那時候，她沉浸在了舒振川帶給她的恩寵之中，那時她忘了，舒振川並不單單只是她的夫君她的良人，而是天下的君主。後宮佳麗三千，並不是也不能單單的只寵愛著她一個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