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夫人再次站出來打圓場,“怎麼能這樣草率就定了罪呢。也說不準是扶柳的弟弟認錯了呢,這宮裡的人這麼多,今天也不都在,再說了即使真的就是靜怡,也不能證明就是靈玉或是沁雪指使的。”
皇后冷笑:“舒夫人這是在懷疑本宮故意冤枉她們了,”
舒夫人連忙扣頭:“嬪妾不敢,嬪妾不敢。只是此事疑點甚多,還望皇后娘娘詳查啊。”
晗婷也是跪了下來,“皇后娘娘!嬪妾願意以性命擔保靈玉是絕對不會陷害朱側妃的。”
又有幾個妃子爲白沁雪求了請。
廖婕妤道:“幾位姐妹可別把話說太滿,這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與你們交好,誰知道她們背後做的是什麼樣的勾當,姐妹們可別被表象欺騙了。”
“婕妤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楚天闊目光犀利的看向廖婕妤,“婕妤娘娘的意思是,我的妻子是個表面和善內心險惡的陰險小人?”
廖婕妤在楚天闊的目光下有些慌亂,卻仍是硬著頭皮說下去,“三殿下的意思是相信三皇妃的人品,那陷害了朱側妃的人是靈玉嘍。”
晗婷慌忙道:“廖姐姐,凡事要講證據不能只靠猜測的,哪能幾句話就定了一個人的罪呢。”
靈玉朝晗婷輕輕地搖了搖頭,皇后擺明了是想要離間她們,置她們其中一個人於死地,這個人不是白沁雪就是靈玉。如今看來楚天闊偏向白沁雪,靈玉恐怕兇多吉少了,不能再拖晗婷下水了。
晗婷如何不明白靈玉的意思,含著淚不再言語。
皇后逼視著楚天闊,讓他當場就做出選擇。
楚天闊淡淡的說道:“沁雪出自名門,與我成婚多年,她的人品操行自是沒的說,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只是此事正如舒夫人所言,證據不足還有待調查,母后不如將此事交由兒臣來辦,兒臣一定會給母后一個滿意的答覆,還顏顏一個公道。”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白沁雪,靈玉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這纔是楚天闊,萬事利益爲先,即便他幾日前還深情款款的對著自己說愛,而實際上他最愛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案子到了楚天闊手裡,靈玉可以少受罪,只是被軟禁起來。
朱顏雖未徹底的洗清罪名卻也回到了寢宮不必再在天牢裡。
這幾日楚天闊那一衆老大臣擾得不得安寧。
怪不得皇后這麼容易就放手讓楚天闊來處理,原來早就安排好了後招。不過這也暴露了朱家的底細,楚天闊也知道了到底有哪些人是站在皇后的背後爲朱家辦事的。
原本打算將此事不了了之,可如今事情卻是越鬧越大。
楚天闊一力抗住所有的諫言,就是不肯處置靈玉。
每天的早朝這似乎已經成爲了慣例,而今日亦是一個吵鬧的早晨,堂下幾個臣子正慷慨激昂的訴說著靈玉的罪過。
楚天闊正欲反駁,一向沉默寡言的夏將軍站了出來。
“三殿下,微臣有話要說。三殿下可能忘了,衆位同僚也忘了,此事的受害者不止朱側妃一人,還有小產夏側妃,也就是末將的女兒,甚至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殿下的第一個孩子,她們同樣是此事的受害者。”
大殿裡靜的彷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朱顏是朱家的女兒,自是金貴無比。
那夏嫣兒呢?
她受到的傷害纔是最大的,可是似乎沒有人在意她。
夏將軍老了,多年沒有上過戰場,而年輕人中人才輩出。
永昌候朱明宇英勇無敵,蕭良足智多謀、陣法刁鑽。
老皇帝的兒子們也很出色,三皇子自幼習武,文武全能衆人皆知。就連一向溫和不突出的六皇子上了戰場也是武藝高強萬夫莫敵,謀略高超巧計攻下了凡城。
夏將軍漸漸隱退,在朝中的地位也就不再那樣的重要了。
爲了女兒,久未在朝上說話的夏將軍也開口說話了。
“此事清楚明白,人證物證俱全,時至今日還沒有定案,只不過是殿下捨不得那個犯人,不肯下令處決她罷了。”
此言一出殿內私語聲四起。
楚天闊偏袒靈玉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可是還從沒有人就這樣直接地指出來。
果然楚天闊眉頭一皺,眼眸中風雲乍起。
夏將軍站在大殿的中央,雖然面容微有些蒼老,可是氣勢十足的正視著楚天闊,絲毫不讓。
臣子們三五一羣的商討過後,居然統一了戰線,一齊站到了夏將軍這一邊。
這樣既能保住白家,保住楚天闊的勢利,又能討好朱家給皇后一個滿意的結果。
楚天闊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們忽然有些想笑,從未見過他們如此的團結,他們的第一次團結統一竟是爲了處死一個女子。
楚天闊下朝後,第一時間就來到了軟禁靈玉的宮殿。
靈玉被闖進門來的楚天闊一把抱住。
“你幹什麼?這又是發什麼瘋呢?”
靈玉想要推開他,可是楚天闊死死地抱住她,靈玉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對不起!”
楚天闊在靈玉的耳邊輕聲地說。
靈玉也停止了掙扎,不知爲什麼心裡竟如此的平靜。
“是要死了嗎?你要處死我,對嗎?”
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楚天闊只是死死地抱著,彷彿一撒手懷中的人兒就要離他而去。
可是即使抱得再緊也沒有用,終究她是要被處死了,正是自己親自下令三日後處決她的不是嗎?
“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靈玉想了想輕聲說道:“替我告訴子弘,我愛他。”
楚天闊憤怒的搖晃著靈玉的肩膀,“你就沒有話是要對我說的?我在你的心中就一點點的位置也沒有嗎?”
靈玉一臉無辜的看著他,“你想要什麼樣的位置呢?”
靈玉頓了頓又道:“如果換做是子弘,他一定不會讓我死的。”
大手從靈玉的肩膀上滑落下來,楚天闊頹然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靈玉宛然輕笑,“是有些話要對你說的。”
楚天闊擡起頭,看著那張巧笑嫣然的臉,“什麼話?”
“其實也沒什麼,只有三件事而已。”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湯蹈火我都會爲你辦到。”
“第一件就是,你一定替我殺了朱明宇,沒能看著他死去是我今生最大的遺憾。”
楚天闊用力點頭,“好,我一定殺了他,替你報仇。”
“第二件事就是我姐姐晗婷,她只是個單純的女人,你能不能儘可能的幫我保護好她?”
皇帝中毒癱在牀,只有等死的份,妃嬪們也再沒有了爭鬥的意義,只要晗婷安守本分,平安一生還是比較容易的事。
“好。我答應你。”
“這第三件事嘛,對你來說就更容易了。夏側妃真的很無辜,害她落胎的主意是我出的,我對不起她。她是你的側妃,請你以後對她好一些,就當你替我補償她了。”
三件事說完了,靈玉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笑著看向楚天闊。
“就這樣?”
“對,就這樣。”
“你就沒有想要對我說的話?”
楚天闊盯著靈玉的眼睛,即使從未動過情,相處久了也會有些情誼在其中,真的就這樣的決絕,沒有任何的隻言片語留給他。
“你還想要什麼呢,楚天闊?”
靈玉歪著頭看著他。
“這件事是我輸了,沒有除掉朱明宇,沒能爲我納蘭皇族和莊景承報仇。可是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削了朱明宇一半的兵權,瞭解朱家全部的實力,你越來越有把握,越來越勝利在望,你還要想要什麼呢?”
楚天闊再次將靈玉擁入懷中,“我要什麼?我自然是想要你。”
“你想要是皇位,是天下,然後纔是我。所以我死了你也沒有可遺憾的,畢竟你最想要的不是我。”
爲什麼要看著這樣的透徹。
爲什麼不笨一點,傻一點。
楚天闊的內心在狂吼,嘴巴里卻有些乾澀說不話來。
靈玉被轉押到天牢之中,三日後斬首。
雖說這一次是要被處死了,但是待遇卻是比上一次要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乾淨的地面不再蟲蟻橫行,牀鋪整潔,連被子似乎都是新的。一旁還有個火爐,裡面爐火燒的旺旺的,牢房內溫暖乾燥。
難道死刑犯的待遇要比其他的犯人好些?
靈玉抱著膝蓋坐在牀鋪上想著,只剩下三天的時間怕是見不到子弘最後一面了吧。
獄卒打開了牢門,“喂,有人來看你了。”
“公主。”
巧娘提著個食籃走了進來,摘下風帽依著禮數給靈玉行了禮。
“巧娘?你怎麼來了?”
靈玉吃驚不小。
“託了好些關係才能來看看公主。銘兒原本也想來的,可是她如今大著肚子,外面下了雪又冷又滑,妾身沒告訴她就自己偷偷跑來了。”
巧娘瘦了許多,臉色也是不大好,泛著病態的灰白。
靈玉握著她的手,感到冰涼的手指纖細的讓人驚心。
“你這是怎麼了?可要保重身體呀,纔多久沒見你就瘦成這個樣子。”
巧娘慘然一笑,“不瞞公主說,妾身恐怕命不久矣。”
“不要胡說,你還年輕,生病了也是可以治好的。”
巧娘搖了搖頭,“打孃胎裡帶來的弱癥,哪是那麼容易治好的,這些年多虧了殿下請名醫醫治,好藥用著吊著命,近來越來越嚴重,妾身只怕是,大限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