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白沁雪果然邀請靈玉到她的寢宮作客。
同樣受邀的還有三皇子的側妃們和宮中年紀輕平日裡與白沁雪交好的妃嬪,並上兩個還未成年的小公主。
清漪公主終日禮佛所以推掉了三皇妃的邀請。
靈玉進門時,兩位小公主正在對著一盤棋局爭論不休,夏側妃與穎婕妤在商量繡花的樣子,打算爲自己的孩子親手做些衣襪。
朱顏坐在正中的主位上絲毫也不給白沁雪留情面。
不過白沁雪也不跟她爭一時之氣,見到靈玉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靈玉姐姐你怎麼纔來啊。叫我好等。”
嘰嘰喳喳的交談說笑聲漸漸地弱了,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沁雪你這是做什麼?怎麼什麼人都往這兒領。咱們的聚會也是一個亡國賤婢能參加的?”
庶妃蘇氏第一個站出來發難。
“蘇姐姐最愛玩笑,咱們以後都是一樣的人,蘇姐姐快別打趣靈玉姐姐了。”
白沁雪出來打圓場,可是蘇氏並不領情,“什麼一樣的人,沁雪妹妹這是在噁心我們嗎?”說著繞著圈打量起靈玉來,“哼,論相貌與朱側妃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論體態照我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論溫柔我就不信她能比過夏側妃,若說才學照沁雪都早她十幾年,這樣的人也妄圖勾引殿下。”
原本靈玉一出現衆人就在猜測她的身份,如今蘇庶妃這樣一說,大家立刻都明白了,這就是那位讓三殿下闖入天牢,英雄救美的禍水紅顏。聽說三殿下也不知把她藏到了哪裡皇后派人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沒想到今天竟然露了面。
既然今日是三皇妃親自把她帶來的,看來是是要確立她的身份了。難怪蘇庶妃這樣氣憤。
靈玉俯身行禮不卑不亢的說道:“靈玉的確一無是處,身份也不高。可是庶妃你又好到哪裡?庶妃的孃家是經商的吧,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蘇庶妃的身份又比我高到哪去呢?”
“你???”
蘇庶妃最忌諱人家說她的身份,因爲她的父親是富商所以三皇子纔會納她進門,也是因爲她的孃家世代爲商,所以她的身份總是被人詬病。
起初蘇小冰也是以側妃的身份入府的,後因管家只是得罪了白沁雪所以被扁爲庶妃再就沒有翻身的機會。如今朱顏勢力更大,她才轉而加入朱氏的陣營。
“庶妃傾盡全家之力去資助三殿下,也不過就是換來個庶妃的身份,熟不知你蘇家的銀錢全都流入了朱家的口袋裡,也不只是該說你可憐還是可嘆。”
蘇氏氣得全身發抖,朱顏也放下了手裡的茶碗,緩步走了過來。
“好一副伶牙俐齒,難怪哄得殿下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納你進門。不過人卻蠢了些,還沒進門就恃寵生驕,得罪了姐妹們,我看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靈玉微微一笑,一副我有三皇妃撐腰我怕誰的表情,“這就不勞朱側妃費心了,靈玉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姐妹。”
“你一個小小的婢女好大的口氣,別說殿下還沒娶你,就是殿下現在已經娶了你了,你也越不過朱側妃去。今日要是不教訓教訓你,你就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來人吶。”
蘇庶妃對靈玉的囂張態度忍無可忍,“把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挑斷她的手筋腳筋,看她還怎麼張狂的起來。”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上前勸阻。
“蘇姐姐消消氣都是小誤會,姐妹間拌兩句嘴何必動怒呢。”
白沁雪拉住蘇氏勸道。可此時的蘇氏哪裡還勸得住。
“誰跟她是姐妹?勸我的也別做我的姐妹了。”
白沁雪無奈只有求靈玉:“靈玉姐姐看在我的面上,給蘇姐姐賠個不是吧,以後每天相處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做不成朋友也別成仇人啊。”
靈玉冷笑:“我給她賠不是?我倒想知道她今日若是罰了我,日後怎麼跟殿下交待。”
“再把她的舌頭給我割下來,看她還怎麼去告狀。”若不是衆人攔著恐怕蘇氏就要上前親自打靈玉來了。
白沁雪一看越鬧越僵怎麼也勸不住,向一旁冷眼旁觀的朱顏求救:“朱姐姐你快幫著勸勸啊,蘇姐姐平日裡最聽你的話了。”
朱顏冷冷的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是該好好教訓教訓。”
宮人們得了朱顏的令立刻上來捉靈玉,茗香眼見著情勢越變越糟,只能死死地護住靈玉。茗香自幼習武是楚天闊專門派來保護靈玉的,普通的宮女嬤嬤哪裡是她的對手,不過她也不敢太過,只護著靈玉不受傷罷了。
場面一時失控,叫罵的勸架的打架的,屋內亂成一團。
一聲脆響,一個茶碗摔在地上的聲音,驚到了所有的人。
“側妃,側妃你怎麼了?”
夏側妃抱著突起的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的肚子好痛啊。”
夏側妃的臉都白了,冷汗浸溼了她的頭髮。
一旁的一個宮女尖聲叫道:“啊!有血,夏側妃流血了。”
“快把她擡到裡屋去。”白沁雪臨危不亂,冷靜指揮“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請御醫。大家今天先散了吧。”
不一會御醫到了,細細地診了脈之後說:“三皇妃請節哀,夏側妃的孩子沒有了。”
“不!!”
夏側妃大聲哭叫:“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淒厲的哭叫聲從內屋傳出,靈玉等人也默默地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楚天闊匆匆趕來,“怎麼樣了?孩子怎麼樣了?”
白沁雪低著頭不敢看楚天闊的眼睛,“殿下,孩子沒有了。”
楚天闊蹙起眉頭,白沁雪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勸道:“殿下,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你就不要氣了,當心氣大傷身啊。”
楚天闊狠狠地甩開她,大聲吼道:“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怎麼就沒了?”
白沁雪第一次被人這樣吼,忍著眼淚向衆人問道:“夏姐姐今天吃過什麼,喝了什麼,都有什麼人接近過她?”
身邊的管事宮女回道:“回殿下皇妃,夏側妃吃過的茶點奴婢已經叫人帶過來了,請御醫檢查。另外夏側妃的貼身婢女已經看管起來,剛剛一直和夏側妃在一起的穎婕妤在隔壁房間候著,若是殿下要問話,奴婢這就去請。”
白沁雪早已處理好一切,只等楚天闊來,處事細緻縝密滴水不漏。
楚天闊點點頭,夏側妃的貼身婢女被帶了上來。
“側妃今天都吃過什麼?這幾日有沒有身體不舒服?”
兩名婢女嚇得直髮抖,“回殿下,側妃最近身體很好,沒說過不舒服,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吃過早膳就道外面散散步,然後就到三皇妃這來了。”
“你們可想清楚了,若是遺漏了什麼,查不出側妃落胎的原因,就叫你們所有人給側妃的孩子陪葬。”
婢女冷汗連連想想堅定地說:“確是如此,奴婢沒記錯,側妃是來了以後才落胎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婢女一口咬定夏側妃是在白沁雪這裡出的事,白沁雪只好將此事徹查到底以證清白了。
“請御醫查一查夏側妃用過的茶點吧。”
御醫細細地查過後皺了眉頭,“回殿下,夏側妃所用的茶點裡摻有紅花。”
楚天闊大怒:“去把做點心的人給我綁來。”
朱顏忽然走到楚天闊面前跪了下來,“殿下,做點心的廚子是妾身的帶來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朱顏。
“但是妾身沒有害夏側妃。是因爲上一次沁雪妹妹說喜歡吃妾身宮裡的點心,此次聚會妾身特意帶了那廚子來爲諸位娘娘和姐妹們做點心吃。”
楚天闊面上陰晴不定。
廚子被五花大綁跪在殿外大呼冤枉,“冤枉啊,殿下,小的冤枉啊。”
蘇庶妃跪在朱顏身邊求情,“殿下,興許是那廚子不留神被人溜進廚房做了手腳,也說不定是在拿來的路上有什麼情況也說不定啊。”
白沁雪也道:“蘇姐姐說得對,這盤子點心是誰端進來的?”
朱顏的貼身婢女扶柳小聲說:“是??是奴婢端進來的。可是奴婢什麼都沒做過,奴婢是清白的,殿下明鑑啊。”
扶柳不停地給楚天闊磕著頭,邊哭邊喊冤枉。
楚天闊沉吟許久,“朱氏你先回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宮門半步,此事就交由沁雪處理,務必要把事情調查清楚。”
朱顏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天闊。
記得朱顏剛進府的時候並不十分得寵,慢慢的下人開始總是不見蹤影,一些妾室開始挑釁她,朱顏知道自己身上揹負的是朱氏一族,所以不論她遇到什麼樣的事,她都要忍。
朱顏從小就是好動的孩子,爬樹鳧水都不輸男孩子,她甚至辦成過男裝混進哥哥的軍營。
皇子府裡壓抑的生活讓她窒息,硃紅色的牆圍成一個圈將她囚禁在其中,無望的生活像是一個漩渦,無力掙扎只能水波逐流。
朱顏一個人在屋後打拳,似乎只有這樣的方式才能稍稍排解她心中的絕望。
一個黑色的身影鬼魅般的襲來,朱顏堪堪避過他的攻擊。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纏鬥在一起直至朱顏不敵被楚天闊禁錮在懷中。
似乎是從那天起,楚天闊到朱顏房裡的次數變得多了起來。
朱顏在府中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雖然知道嫁予他只是一場政治聯姻,可是相處的久了多多少少會有些真感情融入其中吧。
朱顏想大概即便他不愛她,他也是喜歡她的,他們也可以是朋友是知己。
內宅的鬥爭中,他總是偏袒她的,他一向都是相信她的。
可是如今???
朱顏一句都沒有爲自己辯解,平日裡依附著她的蘇庶妃也沒有爲她說話。
這就是人心,你人在高處時她們攀著你向上爬,一旦你跌落誰也不會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