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上)
這天是星期四的晚邊,施小絮的心情很好。因爲(wèi)想著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到了星期五,改成就可以從上海回來了。下班的時間到了,她腳步輕快的去單位附近的超市買了蘋果梨子,想著一會可以放在家裡的果盤裡,改成回來的時候,渴了餓了可以吃,這樣他會感覺幸福些。這是她小小的打算。兩袋子水果沉甸甸的提在手上,天氣已經(jīng)到了四月份,慢慢的便熱了,走了幾步路,她出了汗,小絮把身上紅色的開衫脫了下來,搭在手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口挽起來,提著水果往家裡走。
她沒有想到羅哲明會來找她。完全沒有想到的。雖然上次在她公司附近撞見羅哲明的母親發(fā)了病來找她,心境亂過一陣子,可是不到幾天,便也就平靜下來。因爲(wèi)一切都已經(jīng)成爲(wèi)過去,她現(xiàn)在的生活過得不錯,改成是一個很上進很有責(zé)任感的好男人,她懂得惜福和知足,自然不會去東想西想,給自已找麻煩。
羅哲明站在她宿舍樓的外面,隔著保安的房間一段距離,施小絮看到他的時候,徵了一徵,原本輕快的步子立馬慢了下來,如果不是他主動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裡,她幾乎把他忘掉了。兩個人分手後,她從來不曾主動聯(lián)繫他,找過他,可是他呢,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裡,打亂她原本平靜下來的生活。施小絮心裡是疼痛和煩惱的,每次看到他,都要把前塵往事在腦海裡過一遍,就像把快好的傷口又揭開了痂,再次鮮血淋淋的疼痛。
“小絮?”他叫她了,兩隻手抄在黑色的西裝褲子口袋裡,衝她微微的笑著。來找施小絮,羅哲明也是鼓起莫大的勇氣的。他愛她,儘管他已經(jīng)和左褘結(jié)了婚,可是婚後的生活是這麼不快樂。他總想著重新來過。想著現(xiàn)在剛結(jié)婚不久,也許來得及,傷害不會太深,等到拖了幾年,到時候孩子都生出來了,再想著離婚,恐怕就更加不能夠了,所以趁著現(xiàn)在想博一博,和施小絮能重修舊好。施小絮得知他和左褘結(jié)婚後,能夠繼續(xù)留在他的家鄉(xiāng)小城,這對於羅哲明來說,一直是一個巨大的安慰,如果不是她仍然愛著他,不死心,她又怎麼會繼續(xù)呆在這個傷心之地?這個安慰讓他有了無與倫比的勇氣,所以他來找她了。
施小絮無奈之下。只得走到他面前,微笑著衝他點點頭,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向他,等著羅哲明說話。她想著是不是他母親又發(fā)病玩失蹤了,還是左褘又打算對付她,把她當(dāng)小三?羅哲明每次來找她都有事。施小絮覺得可笑極了,這個男人,於她而言,不是痛楚就是麻煩。
“小絮,吃飯沒有,我請你吃飯吧。”羅哲明四處看看,此時此刻,天色已經(jīng)黑了,夜幕降了下來,四野有一種安靜的溫柔,他的語氣也跟著平和安靜,久違的幸福滋長在心間,從來都是這樣,只要看到小絮,看到她溫柔如水的神情,他就會獲得平和的心境,彷彿能看到幸福的影子。此時,內(nèi)心的願望更加強烈,他得找個地方,向施小絮和盤托出所有的故事,她如果能夠繼續(xù)和他在一起,那麼他一定離婚,和她在一起。愛一個人,如果愛一開始就愛了,不愛就是不愛,他和左褘,不可能由感恩變成愛情,他高估了感恩之心,也低估了自已對施小絮的感情,他現(xiàn)在想補償,想挽回,走錯了路想回頭,重新回到十字路口,重新選擇。他太自信了,甚至想著只要他向施小絮坦誠說出所有的實情,施小絮一定會高興得和他在一起的,一切都會很順利,因爲(wèi)他知道,她肯定是還愛著他的。
施小絮愣了愣,很明顯,羅哲明是有話對她說的,可是她並沒有心思和他去吃飯,過去已經(jīng)過去,沒必要牽扯進現(xiàn)在的生活,她現(xiàn)在是結(jié)婚的人,改成是她的老公,她不能讓自已的老公辛苦在外面打工,她卻揹著他和從前的戀人約會,雖然知道改成是一個大度的男人,可是換了她是他,她一定是不開心的。所以她說道:“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我吃過飯了。”她沒有吃飯,只是撒了一個謊。
羅哲明有點愕然,看向小絮手中提的水果袋子,蘋果在路燈光下,色澤鮮亮,十分的誘人。小絮的生活好像不錯,對比自已蓬頭垢面,鬍子亂渣,羅哲明不由有些不安,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因爲(wèi)她一直在臨安生活著。所以他笑了笑,用著從前的溫柔眼神看著她,對她道:“小絮,上次我母親的病謝謝你通知我。”他想從這裡開頭比較好,因爲(wèi)上次他母親發(fā)瘋跑到她公司來,就是施小絮打電話通知他的。
施小絮以爲(wèi)他是來道謝的,便笑了笑,說道:“不客氣,應(yīng)該的。”她說完就沉默下來,把裝水果的袋子從一邊換到另一邊,心裡有一些焦慮,她是比較傳統(tǒng)的女人,總覺得如今結(jié)了婚,和從前的戀人有所牽扯,哪怕是他主動來找她,多說了話,在良心上也仍然感覺做了對不起改成的事一樣。她想著快點結(jié)束和羅哲明的會面。
羅哲明有些失望,他一直等在那裡,想著施小絮會緊接著問他母親的病,這樣他藉著這個開始可以和盤托出,但是施小絮沒有。她好像對他的生活不再感興趣了,那個千里迢迢的大學(xué)畢業(yè)了來投奔他,勇敢溫柔的愛著他的女生好像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他把她丟在時空的某個角落裡,羅哲明有些慌亂了,只感覺此時此刻,他只有施小絮了,如果連她都不愛他了,那他的人生未免太失敗了。
也不知怎麼開頭的,他突然就說起來話,連珠炮的,低聲的,細碎的,絮絮叨叨的,就站在那裡,連綿不絕的說出來。話語就像從傷口涌出來的鮮血,汩汩的,時斷時續(xù)的,時快時慢的,把這十多年的光陰故事全說出來,有時候身邊有人經(jīng)過,他便停下來,靜默在那裡,等到陌生人走過去了,他便又繼續(xù)滔滔不絕的說起。
施小絮起初是慌亂的,後來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