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施小絮和改成進了濟南火車站，在候車廳等車，小絮想著她和改成現在有了一棟房子了，這個消息實在來得太快，又太好。她總是握著改成的手，反覆欣喜地對他道：“改成，那房子真的屬於我們了嗎？”因爲在濟南買房太快了，一天就把他們之前折騰幾個月的事情辦好了，所以她一時間適應不過來，不太相信。改成就笑，一遍一遍的告訴她交了訂金不用擔心，小絮就說道：“那可難說啊，我聽說有的開發商因爲房子漲價太快，到後來又和業主毀合同的，他們寧願賠業主兩倍的定金。”改成就哈哈地笑，對她說道：“兩倍的定金，那就有十萬，再加上我們現有的錢，在臨安不也能買房了嗎？”小絮就說道：“只怕到時房價漲得我們買不起。”改成就說小絮亂擔心，杞人憂天。小絮就笑笑，心裡還是忽悲忽喜的。候車廳人特別多，到處都是出外打工的人羣，人羣如螞蟻一樣，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車站裡聲音很吵，小絮擠在這樣的人海里坐著，緊緊握著改成的手，卻感覺特別的溫暖幸福，改成高大壯實，樣子看起來也很有安全感，小絮和他走到天涯海角心裡也是安穩的，小絮微微笑，看著身旁無數的陌生人，心裡卻是無比安逸。因爲想著身邊有一個最親的人，走到哪裡都不用害怕的緣故。候車廳那麼大，可是因爲人多，聲音大，反倒給人溫暖的感覺，都是中國的人情物理，中國老百姓真正的生活，爲了生計誰都要四處奔波，爲了生存誰都要如萍聚散，可是在這聚散在這奔走裡，卻有著濃濃的人情味，能夠發現真實的溫暖人心的東西，生活也會在辛苦的勞碌裡有盼頭。比如小絮和改成，如果不是改成當年十分果斷的辭了臨安的工作去了上海，如果不是他們決定在濟南買房，現在他們自然不用坐在濟南的候車站，可是雖然勞累，可是他們畢竟買了房子。改成看著這些，心裡也很感慨，想著他三十好幾，在外飄泊這麼多年，如今也總算是有個家了，有個漂亮的老婆，有了孩子，有了一棟房子，再也不是無產階級了，他不由更加的憐惜身邊的小絮，小絮穿著一件黑色的棉襖，裡面圍著紅圍巾，紅圍巾豔麗得就像火一樣，在她的胸前跳躍，長頭髮亂紛紛的披下來，那紅色越發的顯得她一張臉就像紅燈映雪，改成看著她，心裡真是特別的幸福，他也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女人也快三十歲了，如今也懷了孩子，可是氣質卻仍然這麼純真清麗呢，難道是因爲她一直不世俗的緣故。改成回想起這一次走來，他失業，他在外跑業務，小絮一個人在臨安，有錢男人反覆出現，對她展開追求，她都沒有離開他，一直在他身邊，因爲這麼一點，改成就特別感激小絮，特別的愛她。他握著她的手，對她說道：“小絮，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麼？”小絮就說道：“什麼也不想吃，改成啊，你說他們要我們再過來籤合同，大概要多久？”她仍然記掛著房子的事情，只恨不得彈指之間就簽好所有的合同，然後拿到寫著她和改成名字的房產證，她想著到那時候，她一顆心就可以徹底安穩的放回到胸腔裡去了，不用再擔心開發商毀合同，開發商把房子賣給別人。改成笑了笑，對她說道：“小絮，你真的不用擔心，你相信我，就算房價漲了，開發商要毀合同，他也會毀其它的，不會毀我們的，你知道嗎，在中國，商人是跟著當官的後面走的，他想在濟南混下去，他就不會得罪我姨哥，我姨哥是官小，但是小鬼也難纏，所以你擔心的根本不可能發生，開發商不是笨蛋，能不得罪他們儘量不會得罪，除非他不想混了。”小絮想著改成說得在理，也就笑了笑，說道：“沒想到我們也有關係，你姨哥怎麼這麼厲害？”改成就說道：“我姨哥當初是退伍回來的，上面把他分到濟南房管局了，當時想著也沒什麼滑頭，沒想到這幾年公務員這麼吃香，房產又這麼火爆，中國的情況變化太快啦，今天不知道明年的事情，別說十年，就說明年吧，你知道能發生什麼，很多事情看不清的。”小絮就笑，對改成說道：“改成啊，你懂得真多。”改成就笑，對她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去，火車上的東西不好吃，在這裡想辦法吃一點。”小絮就想著吃烤玉米，說了出來，改成說道：“好，你等著，我給你買去。”改成要小絮守著行李，他跑出去買玉米，可這一去就去了半個小時，小絮擔心起來，幾次三番拿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人也變得坐立不安，什麼可怕的想法都出來了，改成是不是出了車禍，說不定現在躺在地上血流滿面，圍觀的人都找不到熟人，小絮現在懷了孩子，又特別在乎改成了，所以開始患得患失，現在她把他看成最重要的人，因此總是擔心他，幸好一個小時後，改成回來了，小絮站起來，對他埋怨道：“你去哪裡了，買個玉米怎麼去那麼久？”改成就笑，對她說道：“車站沒有買，我就到外面去買了，剛好附近也沒買，走出去比較遠。”他把一個滾燙的烤玉米塞到小絮手裡，小絮聽到改成淡淡說出的話語，內心就特別的感動。想著這個男人是真愛她的，這麼多年在一起，如今她又人老珠黃，懷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對她，一如初見，仍然就像熱戀中的毛頭小夥一樣，爲了她可以跑遍半個濟南城去買烤玉米。女人總是愛浪漫和容易感動的，這一點，哪怕年紀再大，也不會改變。
改成把小絮送回臨安後，已經是週日的下午了。他幾乎沒有什麼時間休息，又立馬坐車回上海上班，小絮要送他去車站，改成看著她那麼瘦弱蒼白，知道她肯定吃不消了，對她道：“不要送了，就在家裡休息，我週末回來。”小絮就說好，改成苦笑了一下，對她道：“我現在經常週末回來，很多業務都讓別的人在跑了，收入肯定大不如前了，現在想來，當時留在國企也有好處啊，這樣老婆懷了孩子，我照顧起來也沒壓力，外企不比國企啊，你這業務上不去，可能就要出事了。”改成嘆息著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小絮就笑道：“不管啦，反正我們現在有了房子，一個人只要有了房子，吃飯能吃多少錢，就我一個人收入也餓不死你和孩子，大不了回臨安好了。”改成就笑，聽到小絮這樣的話，心裡暖洋洋的，抱了她一下，匆匆去上海上班了。
施小絮便又一個人開始在臨安過生活，因爲考慮到開發商通知他們回濟南籤合同，她要請假，所以現在工作也表現得很認真，爲了方便以後好請假，不過她反應仍然很厲害，坐在辦公室的時候，總是一個人想吐就往衛生間跑。有時候買了許多青蘋果，一個人在那裡啃得十分的響。施小絮一心盼望著快點回山東濟南籤購房合同，她孃家卻給她來了電話，那天晚上，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孃家的號碼，施小絮徵了一徵，那天不是週末，是星期四，她孃家自從她出來工作後，平時沒有事，基本上不會突然給她打電話，通常都是小絮隔一個星期就在週末把電話打回去，所以這次突然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有事，就像上次她媽媽手術住院，她家裡給她一晚上打了十多個未接電話一樣，施小絮看到這個電話，就開始害怕，擔心家裡又是出了什麼事情，看著那號碼一直在跳，她都不敢接起來。
可是事情只能面對，不能逃避，遲疑片刻，她接起電話，緊張道：“爸，你找我什麼事嗎？”打電話通常都是她爸爸，老人就在那邊說道：“沒什麼事，小絮啊——”小絮就緊張地問道：“媽媽和弟弟都沒什麼事吧。”老人就笑了笑，說道：“沒出事。”施小絮就鬆了一口氣，老人遲疑了一下，對她說道：“小絮，是喜事，你弟弟相親看中一個女孩，剛好那女孩也看中我們家了，我和你媽商量了一下，就想明年給你弟弟把婚事辦了，現在兩個人要訂婚，小絮，你知道的，我和你媽都沒什麼錢，這訂婚一萬多塊錢，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施小絮就呆了一呆，一萬多塊錢不算多，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啊，他們要買房，要生孩子，這些錢只有少沒有多，公婆雖說買房出大頭，以後也不好生了孩子奶粉錢都跟公婆要吧，所以小絮想著這錢要她拿出來，不行啊。施小絮沒有吭聲，她爸爸繼續說道：“小絮啊，這女孩家真不錯，訂婚只要一萬塊錢，現在哪有訂親只要一萬塊錢的，還不是看你弟弟人好，能夠遇到這樣的親家，我和你媽也高興啊，女孩子長得也漂亮，和你一樣白一樣好看，你弟弟很喜歡，他也要結婚了，都過了二十五了，所以你想想辦法，這一萬塊錢算爸媽向你借的，以後還給你。”施小絮就說道：“爸，你千萬不要這麼說，爸，按理說，弟弟結婚，我肯定要出錢的，可是爸，我和改成現在要買房了，我們在濟南買了一棟房子，錢不夠，我又懷了孩子，孩子出生以後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爸，我真的沒錢啊，你能不能到別的地方想想辦法。”老人聽到他們在濟南買了房，就明顯有些失望和生氣，對她道：“叫你不要買房，偏要買房，不是說好了家裡的房子分一半給你嗎，爲什麼不肯回長沙，你當時讀完大學叫你不要去遠了，偏不聽，跑到浙江去，你媽媽天天想你，現在好了，又在濟南買房，你一個女孩子，跑到北方去，嫁那麼遠，以後他們家欺負你，你想回孃家都沒地方。你媽要和你說話，你真是不聽話！”他爸爸怒氣衝衝的聲音遠了，接著就是小絮媽媽的聲音，“絮啊，你在濟南買房子啊，啊，北方那麼冷，你能過得慣嗎，那邊吃辣椒嗎？你爲什麼要跑到濟南買房啊，不是說好了，過幾年回長沙嗎？媽都指望著啊。”小絮說只好說道：“媽，我們在那邊買房，不回去住，我們只是投資，買房的錢是我公婆出了大頭，裝修貸款的錢都是他們出，首付他們也付大頭，你不要擔心了，現在房子漲得快，我們這是投資。”施小絮也不知道這樣說，她媽媽能夠明白幾分，老太太果然好像沒明白，在那邊反覆唸叨，“叫你不要買房，偏要買房，房子那麼貴，有錢給你弟弟一點啊，他現在要結婚要訂親我們沒錢。你弟弟要和你說話。”電話又傳來弟弟的聲音，她弟弟還是一個欏頭青，直接不滿地說道：“姐，你怎麼在濟南買房了，你真嫁到北方去啊，那地方有什麼好，冰天雪地的，再說了，以後姐夫欺負你，我難道坐火車過去幫你出氣啊。”施小絮就哭笑不得，對他道：“好啦，不要說了，你很喜歡那女孩嗎，真的想結婚了？”她弟弟就樂呵呵的，對她說道：“姐，很喜歡，我覺得她就是娶來做老婆的，長得好看，對我又好，呵呵。”小絮就說道：“行，只要你幸福就好。”她母親又接過電話，對她道：“絮啊，你弟弟訂親的事就指望你了，我和你爸真沒地方去找錢了。”她爸又這樣說了一遍，小絮想著畢竟是一家人，她自小和弟弟感情又好，自己爸媽有多大本事她也一清二楚，便說道：“行吧，我和改成商量一下。”那邊才歡天喜地掛了電話。
施小絮一個人慢慢地回了公司宿舍，她拿出那個定期存摺，上次買房交定金他們付了五萬，現在只有五萬了，由於現在銀行利息低，又都是提早取出來的，放在銀行都沒存熱，所以這個利息基本上是沒有。小絮瞅著那五萬塊錢，想著如果給了弟弟一萬，買房可能就緊張了，她在心裡算了算買房的總錢，總價五十萬的房子，首付三成，只要十五萬，他們付了定金五萬，公婆出十萬。再貸款，其實首付也可以不用到他們的錢，但是她看著自己的肚子，三個月很快就要滿了，她想著孩子出生後，都要花錢，說實話，四萬太少了，他們兩個人要儘量往家裡撈錢，而不是拿錢出去。再說了，因爲上次結婚彩禮的事情，改成本來對她孃家就很有意見，現在如果她私自把這一萬塊錢寄回孃家，改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所以這事情一定要和改成商量一下，施小絮嘆口中氣，把存摺重新放回，想著等改成回來商量一下，爭取說服他吧，畢竟，她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她弟弟結婚，改成作爲姐夫，完全不出錢也是不可能的，這個道理，放在全國都說得過去。
改成周末回來了，興高采烈的，也是因爲想著現在有了一棟房子的緣故，小絮剛剛懷孕的時候，他想著他要當爸爸，心裡壓力大，沒有做好準備，成天鎖著個眉頭，可是現在幾個月過去，慢慢這種適應期也就過去了，想著有個孩子也不錯，畢竟像一個家了，所以也就喜氣洋洋地迎接這種新生活了，有了老婆孩子，男人還真不一樣，奮鬥都有了從來未有過的動力，精神勁頭特別足，回臨安的時候，他還特意去了菜市場，買了小絮最愛吃的肋骨，回去做紅燒排骨，又買了兩條黃瓜，回去做拍黃瓜，他大包小包地提回家，小絮打開門，看到他那麼高興，反倒一時間不敢把她弟弟結婚要錢的事說出來了。
改成給她做晚飯，風把紅燒排骨的香吹到小絮鼻子底下來，她心裡有事，倒是一間沒有聞出來，改成端著菜走進來，對小絮笑道：“小絮，吃飯吧，來看看，香不香。”施小絮只得笑著走進去，給她和改成都裝好飯，兩個人坐在那裡吃著。小絮幾次擡頭看改成，改成一臉笑臉盈盈地總是給小絮夾菜，小絮感覺沒勇氣說出口，想著還是等晚上再說吧，改成現在這麼高興，一會說起來他肯定又不高興，說不定飯都吃不下了，改成在那裡大塊吃肉，小絮看著，也夾了兩塊排骨給他，改成嘿嘿地笑著，看到小絮現在也吃下飯了，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喜道：“小絮，你現在不吐啦？能吃下飯啦？”小絮就笑了笑，說道：“啊，三個月過去了，現在好多了，特別想吃東西了，別人家說懷孩子就是前三個月受罪啊，後來就好了。”改成就放了心，說道：“想吃東西是好事，我給你做，你老公我會做菜，你說你想什麼，一會兒列個清單出來，我明天全給你做好，週末走的時候，也給你做好了，夠你吃兩天天的。”小絮就在那裡微微笑，看著改成深情看著她的眼睛，她內心卻有些不安。
兩個人吃完飯，施小絮站起來要去洗碗，往常，都是改成做飯她洗碗，自從她懷上孩子後，雖然肚子未見起色，改成也不要讓她洗碗了，只讓她坐在一旁歇著，這一次也是這樣，改成洗了碗，小絮已經洗了澡在牀頭坐下了。改成也洗了澡，兩個人躺到牀上來，一起在被窩裡暖和，小絮想著這事情無論如何還是要說，不說不行，難道她不告訴他，就私自取了錢寄給她弟，這是紙包火的短招，用錢的時候，改成遲早會知道的，到時候反倒更不好，所以她看了改成一眼，改成仍然一臉的笑，在看一本如何當爸爸的書。
小絮笑了笑，對他說道：“改成，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改成“嗯”了一聲，繼續看書，小絮就鼓起勇氣說道：“改成，我弟弟相親看中了一個女孩，我爸媽明年想給他把婚事辦了，今年訂親。”改成就笑道：“這是好事啊，你弟也該結婚了。”施小絮聽到這麼說，心裡就鬆了一口氣，她對改成說道：“改成，我爸媽沒錢，弟弟訂婚要錢，我爸媽想要我們出一萬塊。”改成臉上的笑容就沒了，原本的好心情也立馬消失了，小絮看到他的神情變化，就立馬說道：“我爸媽說了是借我們的錢，以後會還的。”改成這個時候就把書本合上，丟在一旁的牀頭櫃上，他轉過頭來，看向小絮，小絮只能勉強笑笑，知道改成生氣了。
改成看了小絮一眼，對她說道：“小絮，我們沒錢，這錢我們不能借。”施小絮就擡起頭來，用商量的語氣對他說道：“改成，我和我爸媽說了，要他們想辦法到別的地方去借錢，可他們說他們沒地方找錢，他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向我們開口的。”改成擡頭說道：“小絮，如果我們有錢，你弟結婚，我也不會借錢，我有錢會給他們，但是現在我們沒錢。”小絮就低聲道：“改成，我和我弟弟從小到大感情很好，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只要一萬塊錢。”改成頭也不擡，對她說道：“一萬塊錢也沒有。”施小絮就說道：“我們買房的錢夠了，我算了算，那棟房子總價五十萬，首付三成，十五萬，你爸媽出十萬，我們出五萬，我們還有五萬存款，改成，只要一萬塊錢，你剛纔也說了，我弟弟年紀大了，該結婚了。”改成擡起頭看著施小絮，他眼裡有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對她說道：“小絮，你現在有了孩子，你每個月的產檢，以後生產，坐月子，孩子的奶粉錢，尿布錢，這些都要錢的，我們準備五萬塊錢，真的不算多。”“可改成，我們不是都還在賺錢嗎，再說了，你們家的孫子，你爸媽到時不會不管吧。”改成就有點愣了，對她說道：“小絮，我爸媽已經負了首付的大頭，又負責裝修貸款，你還好意思孩子的奶粉錢要他們出，這個啃老也啃得太無恥了吧，相反的，你想想，在我們買房這件事上，我們兩頭都說了，我爸媽是怎麼做的，你爸媽又是怎麼做的，我們買房，他們一分錢都沒資助，現在他們的兒子要結婚訂親了，跟我們要錢，小絮，這說得過去嗎？”小絮的臉色蒼白下去，她低著頭。改成看她一眼，對她說道：“小絮，我首先說清楚，我對你是最好的，我不是針對你，我是針對你孃家，你們孃家那邊的習俗我真是看不慣，結婚五萬塊錢給了他們，我們沒拿回來一分錢，現在他們全花掉了，根本就沒有存錢的概念。有多少用多少，到了有急事的時候，就想著跟女兒借錢，我們那邊，閨女出嫁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孃家是沒有資格要錢的。”施小絮就呆了，沒想到改成對她孃家這麼反感，她呆在那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改成看她一眼，縮到被子裡睡下，對她道：“睡吧，你也不要太操心，你弟弟自己結婚，如果一萬塊錢都搞不到，還是個男人嗎，我想他這婚他也不用結了。”
施小絮沒有說話，呆呆地縮回到被窩裡，一個人靜靜地睡下。改成對她孃家好像印象很差，非常的差，改成對她是很好，可是他好像認爲，他愛她愛她一個就好了，犯不著連她孃家都要愛，她的爸媽，她的弟弟與他沒半點干係。可她不是石頭縫裡碰出來的，也不是見風就長這樣長大的啊，她是她爸媽辛苦養大的啊，她還讀了大學，她父母辛苦供養這麼多年，如今她弟弟要訂親，跟她要一萬塊錢，也不算十分過份的要求吧，改成怎麼就不明白呢。小絮在心裡嘆著氣，想著她孃家人也真是的，什麼事情都往一塊湊，在她生孩子買房子的時候，鬧著要給她弟弟辦喜事，還不嫌麻煩，不能幫助她也算了，就只會給她添亂。小絮在心裡長長的嘆口氣，想著這事情以後還真不好辦。
改成呆了一個週末又去上海了，對於弟弟訂婚的事情，小絮沒有再提起，星期一的時候，小絮的爸媽又打電話過來，問她和改成商量得怎麼樣了，小絮不好意思說改成不同意，所以只說改成沒回來，還沒和他商量，她爸媽催促她快一點，訂親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小絮想著這個要錢都要得這麼理直氣壯啊，她不由有幾分無奈，想著她出外幾年，她爸媽好像對她沒從前親沒從前好了，臨掛電話的時候，她爸媽還在問她真的在濟南買了房子嗎，那房子能不能退了。小絮是苦笑著把電話掛了的。
最後無奈之下，小絮還是拿著存摺去銀行取了一萬塊錢，把錢寄給了她孃家。改成周末回來，小絮對他坦白了，她說道：“改成，也許每個地方規矩不一樣，可我們那邊，弟弟結婚都是姐姐出錢，我記得我們結婚時，你姐姐也出了很多錢，我作新娘子買衣服的錢都是你姐姐出的，所以請你體諒我，這一萬塊錢就當我借你的，我以後會還你的。”改成原本有些生氣，可是看著她這麼生份這麼客氣和他說話，這麼小心翼翼這麼無可奈何的樣子，現在肚子裡又懷著他的孩子，便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對她道：“借了就算了，以後不要這樣了，你弟的事我們出了一萬，也盡了心意，有這次沒下次，下次我可真要生你氣啊。”小絮就衝改成笑笑，改成是對她太好了，這要是換了別的男人，在這個用錢的緊要關頭這樣，可能早就鬧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