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昀可悲的失眠了,天濛濛天才瞇了會,正要入睡就被鬧鈴吵醒,只好起來穿衣服刷牙出門,一整天人都跟沒喝脈動似的五迷三道的,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今天,那麼就是黑色星期五。
因爲他是被前男友的一通騷擾電話給勒令回家的,請了半天假,這個月的全勤獎總算是泡湯了。
“樑昀你到底長不長記性,昨天跟你說的話完全當放屁了是不?天然氣的把門都敲破了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我特麼正在會客戶呢,真見鬼!!!”
哐噹一聲電話被掛斷,樑昀一肚子火上加火的反駁就被忙音給噎在了氣管。
哪知道回到家房門大開,正巧看到前男友彬彬有禮的將天然氣工作人員給送了出來。
“您慢走,哈哈哈,麻煩您了。”
此人不虧是搞銷售的部門經理,嘴臉在彌勒佛和阿修羅之間變換自如,手搭著門把橫在門口,橫眉冷對這家裡真正的主人。
“把人迎進來我都不好意思。”開場白!
樑昀木木然看著他。
“瞅瞅,光來一桶的空碗就這麼一大摞,髒襪子髒褲子不計其數,都長蛆你瞅見了不?”
“我還當咱倆分手了你過的有多好,原來這就是你嚮往的優越男性的高品質生活。”
樑昀懶得搭理他,頭疼得要命,他沒睡好就是這樣,上午暈下午疼,到了晚上鐵定要吐。
側著身擠進門,將教師制服的領帶扯鬆了些,徑直往衛生間走,季肖程是那種典型的顯微鏡型人格,看笑話不嫌事大的,逮著別人一點錯處口裡那條舌頭哪有消停的,就跟在後面唸經似的叨叨。
樑昀用冷水洗了個臉,擡頭就見鏡子裡的那張臉白的發青,杵門口滾嘴皮子的季肖程頓了下,只歇了0.01秒,接著集中火力繼續叨叨:“瞅瞅瞅瞅!都三十的人了,你還能承載的起幾把歲月的殺豬刀?過一天少一天了都,日子哪有你這麼混的,青面獠牙的,還能巴望找個白皮細肉的另一半?嘿嘿!您就消停吧……喂喂喂!我的西裝300塊呢!日!”
中午吃的一碗酸辣粉在胃裡算是漚出了味,這會被季肖程300塊的高級西裝照單全收,樑昀爽利了,扯起前男友的衣袖把嘴一抹,接著把礙眼的人往外一搡,拍上了門板!
“樑昀!!!你故意的!!!”
故不故意都是浮雲,咱倆已經分手了!
後邊的聲音被花灑的水聲淹沒,這就是不相融的化學制劑之間的化學反應。
要麼你是油我是水,淡的毫無味道。
要麼水去澆油,噼裡啪啦不共戴天。
樑昀衝完澡出來,季肖程黑著臉站在門口,手裡掛著髒污的西裝,樑昀將衛生間的門撐開,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自顧自進了臥房。
衛生間沒有前男友的毛巾和洗漱用品,樑昀才懶得管,他現在頭疼的要命,往牀上一趟眼前就像是壓下了一座大山,眼皮子沉重得跟上了萬能膠似的。
好像睡了沒一會,安靜的房間裡突然警鈴大作,樑昀從牀上彈了起來,睜開惺忪的睡眼,凝神細聽,才鬆了口氣,關掉了牀頭的鬧鈴,刺耳的聲音並未停歇。
“靠!”他憤憤然跳下牀,氣吼吼的跑進廚房,關掉了微波爐上的定時鐘。
前男友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惡劣行徑簡直令人髮指!
牆上電子鐘指向20點30。
補了五個多小時眠,頭已經不疼了,原先鬧這毛病回家補覺,在晚上□□點就會被拎起來強迫喝粥,如今……
咦!
竈臺上有一個鍋子,玻璃蓋子上還有水汽,樑昀揭開蓋子,裡面有半鍋粥,還帶著溫度,只是賣相不好,從鍋子周圍一圈乾涸的米糊看來,這鍋粥顯然是某人吃剩下的。
那個摳門男人,竟然用我家的米煮粥吃,真是摳到了神一般的境界。
樑昀嘴角帶著不經然的笑意,彆彆扭扭的盛了一碗粥,就站在竈臺邊慢慢的喝,米熬得很爛,還加了切成絲狀的杏鮑菇提味兒……
“我日!你不知道味精吃多了禿頂麼?”季肖程的腳踩在餐椅上,五根腳趾甲閒適的相互磨蹭,吐掉一個毛豆殼,朝桌對面翻了個白眼:“我可不想每天抱著一個裝逼的禿頂睏覺!”
樑昀咆哮:你纔是禿頂,你全家都是禿頂!
季肖程瞇起眼睛,“我有霸玉防脫洗髮水!”
樑昀重新咆哮:你才裝逼,你全家都——
季肖程調起了眉毛:嗯……?
樑昀吸了口氣,馬上找回了落荒而逃的優雅氣質。
季肖程扯出一個諷刺的冷笑,閒閒道:“比起你所謂的‘優雅’,咆哮顯然更適合你這種壓抑型□□絲。”
季肖程就像是一個天生自帶嘲諷技能的Main-Tank,同居後的六年無一不在挑戰樑昀的底線,可想而知在不知不覺中,拉了多少不可磨滅的仇恨值。
一碗味道淡淡的粥喝進了肚子裡,樑昀就手洗了碗,把剩下的粥裝進保鮮碗裡放進了冰箱。
客廳裡已經被收拾乾淨,電腦桌上的菸灰和菸灰缸被清理過,前男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揮揮衣袖只帶走一包垃圾。
ωωω ★ttkan ★co 突然想起什麼,樑昀衝進衛生間查看毛巾,果然在上面找到一根不屬於自己的毛髮!!!
又粗又長。。。。。。
季肖程!!!我就知道你會用錯毛巾,這是我洗臉的啊靠!!!
低頭,髒衣簍裡躺著那件價值300元的西裝,貼著一張便籤:麻煩送去幹洗,實在是不忍卒聞。
星期六的早晨,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樑昀上菜市場買了點菜,回到家裡洗洗切切就到了中午,彥垚早上跟他約好要過來面基,那小蹄子卡點蹭飯的絕活無人能及。
菜剛擺上桌,人就來了。挽著包、扭著胯、擰著腿、挺著胸,臉上還化了點淡妝,帶著一股風騷的香水味大咧咧的上了桌。
“我說得得,您這單生漢的生活可叫人看了寒心。”小蹄子腳上蹬了雙鴛鴦鞋,乍看就像是被捉姦的小三拓荒而逃中穿錯了鞋似的,“哎,裝逼的精力用來裝精多好,你瞧你一臉的褶子,一看就是獨守春閨鳥無痕的衰像。”
“你是來找抽的還是找虐的,愛吃不吃不吃就滾!”樑昀火了,他這人在別人面前還能努力維持氣質,在彥垚這種毒舌面前就不必了,閨蜜都是用來當樹洞的,彼此彼此揭老底,沒必要揣著。
“嗯……味精太多了、油太重了、辣椒放多了……”小蹄子擱下筷子喝了口水,作古正經的看著樑昀,豐潤的嘴脣一撇,豆大的淚珠子便刷刷落了下來,“得得~~~~~我失戀了嚶嚶嚶嚶……黴運是不是會傳染啊啊啊啊……”
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樑昀算了下,這已經是第三十八次失戀了吧。
其實彥垚長得還挺好看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就算是鼻子不高,可自從上次墊了鼻樑後終於能撐得起墨鏡了,眉毛稀拉了點,可倫家會化妝,只要不洗臉還是可以見人的。
彥垚的第一任男朋友是他的客人,是個平面模特,拍寫真認識的,身材很好長得也帥,樑昀那時候還不認得彥垚,只聽過無數次小蹄子對初戀的緬懷,說那男人什麼都好,就是職業限制了隱私,公衆人物嘛。
樑昀心裡OS:啊呸!三流小雜誌的平面男模還公衆人物?鐵粉只怕還沒我這個高中老師多。
苦逼的初戀被分手後,彥垚像是被封系下了詛咒了一樣,每一場突如其來的真愛都會在臉洗白白後無疾而終,樑昀一直是這麼以爲的,可惜彥垚抵死不承認自己洗臉後跟只白水雞蛋一樣一樣。
“不是不是,這次沒有洗臉,連面都沒見著……嗚嗚嗚……”
“啊?網戀?他不知道你是男的?”
“滾!他一開始就知道,可是其他人不知道。”
“其他人?”樑昀自動腦補了一個聯網俱樂部的羣p現場,嘆道:“你們城裡人真會玩!”
“滾粗!你的思想該曬曬太陽,都長黴了!”彥垚抹眼淚,“是在遊戲中認識的……”
不出意外,又是一段來不及開始就結束的網戀,連見光死都夠不上。
彥垚和對方是在同志交友網站的社區認識的,聊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纔開了私密房間視頻,在房間裡該做的都做過,在現實生活中來看應該屬於事實關係了,後來對方提議整對夫妻號一塊玩網遊,兩人的關係維持了將近一年,可就在昨天對方提出了分手,而且還出高價要買下彥垚的遊戲賬號。
“之前沒有任何徵兆,前一分鐘還組隊下副本,出來後就要跟我分手。”
不知怎麼的,樑昀想起論壇上的那篇帖子——人妖無處不在,網戀需當謹慎。
他認爲應該改改標題——分手無處不在,網戀也不例外。
“分就分吧,你也不是第一次被甩。”在樑昀的認知裡,彥垚被分手已經屬於骨灰級了,網戀算個屁,淬鍊了三十八次再怎麼著也該有免疫抗性了吧。
哪知道這話一出,本來止住了眼淚的小蹄子跟泄洪似的又哭開了。
“我是真的愛他啊……他傷害了我,還……還還還還用錢來打發我,太傷自尊了嗚嗚嗚嗚……”
“他出多少錢買你的賬號?”
“五萬。”
樑昀的倆眼珠子當即砸進錢眼裡,“五五五萬!?”
彥垚抹淚。
“啪!”的一聲,桌子險些被一記黯然銷魂掌給拍塌,樑昀失聲叫:“你要不賣我pia死你!!!”
彥垚眨巴溼漉漉的眼睛,輕輕抽噎:“賣了就完了,就真的結束了。”
這話一出,客廳裡陷入一種壓抑的寂靜,兩人失戀的小零相對無言的枯坐著,直到天黑,彥垚起身洗了個臉,也沒心情化眉毛,頂著張慘白的雞蛋臉拖著落寞的背影走了。
洗澡以後上游戲,前天心情激動有點口出狂言的意思,這會上游戲簡直就是找虐,可是話既然放出了,就該履行承諾,大丈夫一言九鼎,左不過是殺完了刪號。
上線後人物還在上次下線時的倉庫,趁著開虐之前好好看了下倉庫裡的神器,打開好友面板,暴發戶不在線,本來想把這把傘還給他,看來得等下次了。
【喇叭】艾特菇菇:本人在此聲明,望各位周知,下一分鐘起就沒有[艾特菇菇]這個人了,他的一切都隨著[改名符]煙消雲散,謹以此符告別過去,重新來過。
本服所有玩家現在大概是和樑昀一樣的表情:這是要鬧哪樣?雲裡霧裡不知所云。
下一個喇叭立即滿足了大傢伙的好奇心。
【喇叭】斷點:對參加跨服戰的名門的兄弟們道聲抱歉,因爲我的私人原因給戰隊造成了不可協調的因素,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在跨服戰中協助兄弟們取得好的成績。
【喇叭】躺毛克擼絲:行了兄弟_我們挺你!
樑昀馬上打開信息管理器查看之前的各個頻道的消息,原來是艾特菇菇和艾特羊鍋分手,不可避免的名門戰隊就缺少了大奶,還有一個月跨服戰就開始,要找到一個有默契的大奶談何容易,再則本服的淘汰賽還有半個月就開始,失去了大奶的名門能不能在本服中晉級誠然都是個未知數。
打開好友欄,‘艾特菇菇’已經變成了‘斷點’,點開艾特羊鍋的個人信息,果然顯示的無幫派無家族,本來不干他的事,可手卻不聽使喚的發了個私密。
【私聊】安雞立拉:你在哪?
【私聊】艾特羊鍋:在風陵渡口。
安雞立拉當即燒了張飛行符直接去了風陵渡,沒想到一落地就是人山人海,湊熱鬧的圍觀黨擠了滿滿一屏幕,好多玩家一眼就看到了安雞立拉招搖的金鳳,然而現在沒人顧得上搭理他,風陵渡口被名門的成員圈成了一圈半弧,渡口站了好幾個人,艾特羊鍋被堵在黃河邊上,進退不得。
當前的對話氣泡閃個不停。
“還沒開始服戰就鬧內訌,哎,貴圈真亂。”
“一羣大老爺們欺負一姑娘算什麼事兒,真特麼丟人。”
“誰說一定是姑娘?”
“不會又是逮住一人妖吧。”
“有這可能。”
“屁,哥哥我重頭看到尾,男的要分手女的不同意,就這麼槓上了。”
“我勒個去!多好一大姑娘啊,來來來哥哥疼你。”
“[艾特羊鍋],分手分唄,滿屏的大老爺們還怕找不到一個合適的?”
“‘楊過’沒了還有‘路過’,就差一個字將就著將就唄。”
“嘿嘿嘿!那邊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