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鎏鑰撫上她的臉，眼裡滿滿的都是愧疚，“是我沒保護好你。”
如此深情的鎏鑰，水靈只是定定地看著。
回想之前的兇險，她一陣後怕。
她怕，真的怕，她怕她真的殘廢了，那她如何報仇，如何面對那死去的千千萬萬的亡魂，如何面對那幾百個把希望全都寄託在她身上的倖存者。
有那麼一刻，她真希望永遠沉睡下去，不醒來，就不用去面對那幾百個倖存者。
不死去，也就不用到下面去面對那千千萬萬地亡魂。
還好，還好有鎏鑰在，還好現在沒事了。
鼻子酸楚，她想哭的，只是眼睛乾澀，淚早已流乾。
鎏鑰，他的肩膀那麼近，近到她只要輕輕別過頭，就能依靠。
她想依靠的，只是失去了去依靠的勇氣。
死裡逃生，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回，她明白了很多，很多。
看到這樣的水靈，鎏鑰心大痛，伸手把她攬進懷裡，“別怕，有我。”
別怕，有我。
這四個字，依舊讓人安心。
只是，她還能像從前那樣，全心全意地依賴他嗎。
她不知道。
鎏鑰出去後，水靈獨自一人坐在牀上，細細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她不知道鎏鑰用了什麼方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幫她復原。
筋骨被斷，一般人終身都無法再站起來，而他卻有本事讓她重新站起來，直覺與她體內的元髓晶有關。
現在她體內氣海飽滿，閉上眼睛，靜靜地調息。
鎏鑰再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水靈正在閉目調息，她的體內，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水氣。
悄悄地退了出去，並沒有發出任何生音。
他知道，現在對水靈來說，是突破的最好時機，今夜過後，她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實力弱到人人可欺的水靈了。
屋外月明星稀，連夜色都是歡喜的。
第二天，水靈睜開眼，一道寒光涌現，渾身氣勢都變了。
聖者，聖氣初期，她居然一舉突破到了聖氣初期不說，水冥訣還連破兩重，現在，她再也不是當初人人可欺的水靈了。
鎏鑰推門進來時就看到水靈剛好下牀。
“醒了。”
“嗯，謝謝。”
“出來吃點東西。”鎏鑰轉身出去，水靈沒有錯過他眼裡的失落。
謝謝，這是對外人的稱呼，她知道鎏鑰不想聽到她說這兩個字。
可是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說些什麼。
飯桌上全是些補血的東西，她知道，是鎏鑰專程爲她準備的。
“你什麼時候走。”水靈頭不擡，輕聲地開口。
“你想我走？”明顯不滿的語氣，水靈知道，這是鎏鑰生氣前的預兆。
“不是，只是，龍族那邊……”
“那邊的事你不用管。”
“如果被你家族的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會很麻煩吧。”
其實她也說不清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戀人嗎，前段時間明明分了，不是戀人嗎，好像也不是。
鎏鑰輕輕覆上她的手，“你別想太多。”
“如果被你家族的人知道，對你的地位會不會有影響？”
鎏鑰已經幫了她很多，如果再連累他，叫她如何過意地去。
“這你不用管，什麼事都沒你重要。”
水靈咬了咬嘴脣，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要不，我們的關係，先不要讓人知道？”
“爲什麼。”
“這樣於你於我，都好，畢竟兩家是世仇，如果讓家族那邊知道了，不論是你的家族，還是我的家族，都不會坐視不理的，這樣到時候你會很麻煩，對你也不利，而我……很多事也會很難做。”
聽了水靈的話，鎏鑰的臉沉了下來，“你是怕我們的關係如果被人知道了，對你以後的行動會很不利，是這樣嗎。”
“是，有這方面的原因，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在朱雀族裡的地位還不穩，大長老又處處盯著我，如果這個時候被人知道和龍族的人有來往，不是自己把把柄遞到別人……”
“夠了。”鎏鑰一聲沉喝打斷了水靈的話，“爲了你，我連少主之位都可以放棄，元髓晶是我辛辛苦苦找尋了好幾年的東西，我都能給你，甚至爲了你，我連母……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你現在在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
水靈咬了咬脣，“我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我還有很多事……”
啪。
噼哩啪啦……
一陣亂響，鎏鑰直接掀桌離開。
水靈一臉落漠地看著他負氣離開的背影，腳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追出去。
只能輕嚅嘴脣，輕聲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兒女私情……鎏鑰，對不起，希望你不要怪我。”
鎏鑰走了，真的走了。
水靈等了他兩天，也沒見他回來。
而她，也放下了。
走了也好，現在的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實在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經營一段千辛萬苦，磨難重重，甚至沒有結果的感情。
龍族與朱雀族，積怨太深，她和鎏鑰，跟本無法化解。
所以，原諒她的自私吧。
把所有的感情放下後，水靈開始規劃以後的路。
白鬚老人說得對，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等待弱者的，只有死亡。
大長老遠遠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他的勢力，到底有多深。
現在的她，實在沒有辦法跟大長老一派鬥。
眼中寒光乍現，以前的水靈太過懦弱，太過失敗。
她，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一個月後。
日暮死城城門口。
一位身著白衣，脣紅齒白，玉面玲瓏的翩翩佳公子出現在城門口。
啪地一聲打開手中的摺扇，那芝蘭玉樹，瀟灑臨風之資，立馬吸引了無數人的注目。
一位滿臉橫肉的老婦女盯著她看了老半天，水靈本來很淡定，定定地站在那裡讓她看，可是被看久了，她心裡也開始打篤。
不會是被看穿了吧。
用摺扇把臉遮住，水靈擡手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俱，確保無恙後又把摺扇拿下。
沒錯，那脣紅齒白的翩翩佳公子正是男裝的水靈，一個月的時間，她早已脫胎換骨。
只是，她現在太過勢單力薄，想要做大事，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
況且，大長老處處盯著她，著實不好。
以前的慕水靈，就讓她暫時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吧。
現在的她，不是朱雀族的水靈，而是全新的公子凌，一個來爲水靈討回公道的翩翩佳公子。
“這位大娘，有事？”水靈不解地問。
“哎喲，瞧這位小哥說的，什麼大娘，是大姐啦，叫我美嬌姐就行。”
名喚美嬌姐的大娘對著水靈嬌羞一笑，臉上撲的厚厚一層面粉簌簌簌地往下掉。
手一揮，那滿是胭脂俗味的小手娟兒撫過水靈的臉龐。
水靈一陣惡寒，嘴角忍不住地抽動著，“大……大姐，有事？”
要命呀，做她娘都還嫌老的老婦女，居然叫大姐。
美嬌娘掩脣一笑，“這位小哥，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醉歡樓？”
水靈嘴角再次忍不住狂抽。
這一個月，她可謂做了充足的準備，不但實力提升了，還對這個大陸，尤其是日暮死城做了一個詳細的瞭解。
醉歡樓，日暮死城乃至無邊大陸最大的青樓。
看樣子，她應該是那裡的老鴇。
只是，怎麼會叫她去？難道被識破了？
不會吧，她對自己的易容術還是很有信心的，不但帶了人皮面俱，還有耳洞，喉結這些小細節都做了處理，聲音也壓得低沉，沒理由會被看出來。
“大姐，我是男的。”
“哎喲，我當然知道你是男的，我們那裡男女都收，咯咯咯。”
一連串與夜鬼哭嚎有得一比的笑聲從她那故作嬌柔的口中傳來，水靈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大姐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小弟姿色平庸，就此別過。”
“哎，小哥，別走呀，萬事好商量。”
幾乎是落慌而逃，身後傳來美嬌的嬌喊聲，水靈更是腳下生風，瞬間湮沒在人羣裡。
終於把人給撇開了，水靈朝著賭坊的方向走去。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錢。
堵坊，背後是夜色，在日暮死城，所有的賭場都被夜色壟斷了，最後合併爲一家，也就是現在的賭坊。
作爲日暮死城唯一的賭場，賭坊無論何時，都是熱鬧非凡。
一身秀氣書生模樣的水靈一走進賭坊就引起了注意，必竟這裡魚龍混雜，都是些窮兇惡煞之徒。
書生來賭坊，還是第一次見。
冷眼掃了眼衆人，水靈無視審視的目光，徑直走到賭桌前。
耳朵微動，聽著骰盅裡的聲音，五百金幣扔下去，“買大。”
“開，大。”
錢到手，這次水靈可沒有之前的低調，贏了就走，而是繼續壓注。
一次兩次，或許是運氣，可是次次都贏，就不是運氣那麼簡單了。
莊家本不把水靈放在眼裡，畢竟一個文弱書生，來這裡也許只是過把癮，當一回癮君子。
但是看水靈越贏越多，由之前的五百金幣，已經贏到了幾萬金幣，而且還沒有離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