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王眉頭一攢,不悅地喝道,“何事如此驚惶?哪裡有半點象燕脂人?”
進賬之人,對燕脂王的喝斥衝耳未聞。他只是驚恐地反覆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大王!烏地著火了!”
“烏地?”燕脂王本陰狠、得意的面容,刷地變成一片雪白。轉瞬,他強壓住眸中的惶惑和驚恐,竭力表現出鎮定自若之態,冷聲喝道,“妖言惑衆,擾亂軍心,按律當處死!”說著,他緊攢眉頭,徐徐說道,“去查清楚,再行來報。”極盡放緩的語速,卻還是因爲他內心的焦灼而顯得急切。
烏地失火?我想定是上官旭料知今日乃鴻門宴,故搶先一步,放火燒了燕脂大軍糧草積存之處。燕脂王遭遇此番情景,必定會想到用我來換取大批糧草,以解決大軍燃眉之急。而上官旭,雖對我情深意切,但他爲了安全救我出去,必會表現出毫不在意我,甚而可能巴不得我早死之態,以迷惑燕脂王。迫於無奈之際,燕脂王或許會想到放我回去,以擾亂我方之想。只是,燕脂王會相信嗎?且,就算真得相信,背水一戰的他,很可能要扣下哥哥爲質。而哥哥目下傷勢如此嚴重,我怎能撇下他,獨自而去?如此看來,形勢非但沒有絲微好轉,反而更爲嚴峻。
那軍士霎地跪倒在地,略帶哭音地說道,“大王,臣之所言千真萬確。報信之人,就在帳外。”
燕脂王聽罷此語,不由緊皺眉頭,一張臉由青轉白,又由白轉青。
斯時,滿帳的燕脂將領,凝望燕脂王一刻後,都不約而同地將其目光鎖定了我們。
恨恨之殺機。彌加深濃。
“速速傳他上來!”燕脂王緊盯著我,眸光似劍。
轉而,簾幕掀起,一個滿身血污。袍甲破爛的燕脂將士,爬了進來。
“大王,大王,全完了!全完了!”哀泣的聲音,似鬼哭狼嚎。
燕脂王靜望他片刻。方甩開大步。一陣風似地衝到了營帳入口之處。探手一抓。一把提起了那將士。厲聲喝道。“哈圖諾呢?本王讓他率領十萬將士保衛烏地。怎會如此慘敗?說!”
“大王。哈……哈圖諾將……將軍陣亡了。我們全……全軍覆沒!”那將士一邊抹著淚。一邊哀哭道。
“糧草呢?糧草呢?”燕脂王鼓瞪著雙眼。急切地問道。
“嗚嗚嗚嗚。燒了。全被燒了。”
“混賬!老子養你們何用?”燕脂王用力一扔。將那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轉而。他已縱身提氣。飛向了我。
一旁地親衛。立即閃身。搶到我身前。欲護衛於我。
我忙輕聲命令道,“你們讓開!”
親衛猶疑一刻,終是閃到了我身旁。
斯時,燕脂王已經落到了我身前。他方自站定,便立即探出手。一把抓過我,用其隨身匕首抵著我的脖子,氣急敗壞地喝道,“死丫頭!老子宰了你!”
帳內燕脂將領,此刻,已面色大變。有的焦灼不安,有的皺眉沉思,有的惶惑恐懼。
哥哥眼見我如此輕易地被燕脂王擒獲,卻並未做絲毫反抗。不由疑惑地睜大雙眼。問道,“雪兒。你不是……”說話間,萬千悔恨,驟現眉宇。
我苦澀至極地笑了笑,衝哥哥輕輕搖了搖頭。
燕脂王眸子一亮,似陡然明悟一切。同時,他滿臉地怒意,若潮汐般緩緩褪去。轉眼,他將那把冰涼、寒厲的白刃,更加緊密地抵著我的頸項,惡狠狠地喝道,“死丫頭,若非看著你還有點用,本王定不會讓你活到下一刻!”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來人!立即傳信,讓他們準備二十萬石糧食,來換回他們的君王。”
“是。”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兵士掀起簾幕,沖沖而入,急慌慌地說道,“啓稟大王,他們地軍隊,已經包圍了我軍大營!”這一消息,若疾風,若熱油,將那燃灼在各個燕脂將領心中的火燒得更爲旺盛。有的已是沉不住氣,拔出了大刀,揚言要衝出去,決一死戰;有的惶惑恐懼,面如土色;有的屏息凝想,靜觀燕脂王之決定。而我方將士和親衛,卻因此而鬥志激揚,精神爍爍。
燕脂王冷冷地盯著我,淡淡地說道,“無妨。咱們有她在手。一切務須擔憂。”
我輕蔑地瞥他一眼,不以爲意地反問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燕脂王一聽,迷惑頓生眼眸。轉而,他緊蹙眉頭,沉緩問道,“此話何意?”
我冷然一笑,“你不知上官世家與我仇隙頗深嗎?”
燕脂王怔愣一刻,扭過頭,望了望玄寒,方又轉過頭,對我說道,“可上官旭對你一往情深,甚至不惜出賣親人。區區二十萬石糧食,在他心中,與你相較,不過鴻毛一片。”
漠然地瞥他一眼,冷哼說道,“恰恰相反。說不定他這會兒正巴望著你立刻殺了我,爲其篡謀皇位,解禁皇太后,掃清障礙呢!”
燕脂王沉靜地望著我,不見絲毫猶疑,然其話語已經泄露了其心緒。
心下暗自一笑,方面色平靜地繼續道出所謂的原委,“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擁有多名情人?既便朕貴爲一國之君。況且,朕將上官世家從權力地巔峰,一下踢了下來。”說至此,悄然瞥了瞥燕脂王。見其目露猶疑,知我話已經生效。故又道,“以我本意,早就除盡上官世家,之所以留下上官世家,乃因其勢力過大,一時難成。而他忍受屈辱,百般討好我,竭盡能事周旋。力保其爹和於之有養育之恩的皇太后,也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翻盤。如今,你以我爲質,索要糧食。他是斷不會給你的。當然,你若殺了我,他更是求之不得。”
“你以爲本王會相信你?”燕脂王面色一沉,厲聲喝道,“狡詐的女人,等著吧!”
我微微一笑,毫不退讓地回敬道。“朕拭目以待。”
不過一刻的功夫,傳信之人便回到了營帳。自其惶恐而失望的面容看來,上官旭定是如我所測,拒絕了燕脂王的要求。
那人小跑到燕脂王身旁,悵然地搖了搖頭,“大王,他們拒絕了。”
“什麼?”燕脂王難以置信地望著傳信人,失聲道。
傳信人微擡眼眸,惶恐地瞄燕脂王一眼,又道。“他們拒絕了。那姓上官的,甚而還揚言,請燕脂王趕緊殺了……。殺了……”說著,他眸子一溜,瞥我一眼,繼續道,“殺了那女人。燕脂王一聽,圓目瞪得仿似銅鈴。額角青筋“突突突”直跳。那本鬆垂的手,立時緊緊拳起。
含笑望著氣極地燕脂王,淡定地說道,“現下你若想救你這數十萬將士,唯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燕脂王立時扭過頭,死死地盯著我。
“放我回去!”我鎮定地迎著他那厲如刀劍般地目光,沉緩說道。
“不行!”他想也沒想,當即拒絕了我的提議。
莞爾一笑,輕巧地說道。“那就殺了我。正好如了那上官旭的心意。”說著。蔑然地瞥了瞥他,又道。“不過,你可別指望他能因此給你和你地數十萬將士一條生路。”說至此,目色一沉,冷聲道,“因爲他需要用剷除你們塞住衆人之口,以平息對其篡奪皇權之微詞和不滿。”
燕脂王靜靜地望著我,半晌無語。
帳內悄寂無聲,似能聽得見彼此的呼吸。我面色鎮定如初,然心下卻焦灼不已,因爲哥哥傷勢如此嚴重,不能再行耽擱了,否則既便華佗在世,恐也迴天乏力了。
良久,燕脂王方啓口,打破了一室的靜默。
“好。本王答應放你回去。但有個條件。”說著,他撇過頭,垂眸望著地上的哥哥,厲聲道,“必須留下他。”
我想也沒想,立刻拒絕了他的提議,“不行。”旋即,面色一冷,又道,“上官旭最爲忌諱之人,便是他。因爲他之養父,乃我朝侍中。”
“不行。他必須留下,否則本王決計不會放你回去。”燕脂王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以爲你還能與我講條件嗎?”淡然一笑,望著燕脂王,緩緩道,“死,此刻正是朕之所想。因爲那樣一來,朕便能和朕的師兄永遠在一起了。而所謂地帝王之責,君王之位,在朕心中不過過眼雲煙,根本非朕所期。”說至此,稍頓一刻,垂眸,深情地望了望地上靜靜躺著地哥哥,方又道,“你就算能率領部分兵馬衝出重圍,但燕脂國必會因遭受此重創而一蹶不振。國力減退,百姓貧苦,那些野心勃勃之人,那些素日對你有異議之人,定會趁機而起。燕脂國百年來好不容易出現的和平局面就此不復存在,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原本就因資源疲乏而窮苦的燕脂國,將重新陷入貧困之境。那些因你英明、果決而投奔燕脂的文人志士,將不得不因爲爭戰而逃離燕脂。你數十年的心血將因你今日的決斷而毀之一旦!”說罷,不由探頸,做出欲自裁之狀。
燕脂王若觸電般,驀地收回手。他遲疑不決地望著我,那雙黑眸深邃若夜空。
好半晌,他方啓口道,“好。本王答應你。但,你如何保證你能解決一切?又如何保證你能信守諾言----既往不咎,並放我數十萬軍士安全撤離?”
心下暗舒一口氣。稍適,沉聲道,“我可立字爲據。”說著,撇過頭,望了望營帳一角的玄寒,又道,“當然,你也可以讓他隨我回營。”
燕脂王聽罷,並未言語,而是大步走到營帳一側,聚集了帳內所有燕脂將領,低聲商議一刻,方回過身,朗聲道,“好。本王同意你的要求。給你半天時間,若你不能爲我們解圍,我們將亮出兵刃,拼死一戰!”
“好!”說罷,就著侍衛已準備妥當地筆墨,提筆立下字據,同時摁上手印,以示誠意。
待一切弄妥,我便在親衛地護送下,在玄寒地監控下,和躺在長板上地哥哥,一同步出了燕脂大營。
成功脫險,我卻並無點滴喜悅,因爲哥哥因傷勢嚴重、出血過多,又耽擱過久,而生命垂危了。
大結局 神鳥山下的圓結
在雙方將士相對而立,衆目睽睽之下,在刀劍林立,寒光閃閃之中,我、哥哥和幾位倖存之親衛走向了我方大營。
舉眸迎望,正對上上官旭黑黝深邃的眸子。其色墨似夜空,其沉仿如古井碧潭。萬千心緒,若暗流,悄然洶涌於那看似平靜如鏡湖的面色之下。點點焦灼,悄隱眉間。
我那本因哥哥之傷勢而焦灼、沉痛的心,似被晨曦寒露冰浸了一下般,清明幾許。方纔爲哥哥與我之往昔,哥哥與我之情意所矇蔽之心底牽掛,斯時慢慢探出了頭。然,目下……
深嘆一息,避過其凝望,低首望向一旁的哥哥。
哥哥紅潤的面色,此刻已似雪箋蒼白,一雙薄脣已似陰沉的天空般灰白。本瞇著眼的他,似察覺到了我的注視,徐徐睜開眼睛,帶著幾分暖意,幾分深情,凝望著我。笑意淡淡中,已飽含似海情意。
報之一笑,緊緊握住哥哥放於身側的手。點點寒涼,自掌心傳來,瞬地延著血脈,傳至肺腑。整個人立刻如墜冰湖中般,寒慄不止。我知道,哥哥能與我相對而笑,相視而語的時間不多了。心,沉痛不已。
轉而,我們回到了營門。不待上官旭啓口,我立即吩咐道,“傳朕令下,大軍立即向左右兩個方向退後一百步,讓燕脂人安全撤離。”
上官旭眸露疑色,猶豫一刻,終點頭應道,“是。”
深望他一眼,不及解釋,已吩咐親衛,“立刻將閔天侯擡進我的帳內。”說罷,駐足躑躅一刻,終回身大步隨著親衛擡哥哥入賬而朝營帳內而去。
又給哥哥服下兩粒“玉蓮丹”後,忙取來外用藥爲哥哥止血。
哥哥靜靜地看著我。黝黑的眸子,帶著一抹深暗的陰鬱和憂傷。甫一觸及,心已若萬箭攢過般疼痛不已。
微微顰眉。欲啓口安慰。卻覺萬千言語悶於心中。不知當如何啓口爲是。喟然長嘆一息。低下頭。繼續上藥止血。
斯時。哥哥緩緩探出手。輕輕握住了我地指尖。有氣無力地低聲道。“雪兒。待我將話說畢。……。再忙不遲。”
明知他意。心頭一酸。淚水盈溢了我地眼眶。點點淚珠。順頰滾落。
“不。哥哥。恁事也不會比你生命更爲重要。至少於我而言是這般。”我起手。輕輕抹去面上溼潤。聲帶哽咽地說道。
哥哥搖了搖頭。“雪兒。此事關乎國之安危。於你一統天下。恢復和平。至爲重要。”說至此。他輕嘆一息。又道。“也是千百人。數百年之心願。你必得先聽我說。”說著。他微微用力。握住了我地手。
見其固執己見。我也只好由著他。故含淚應允道。“雪兒聽哥哥地。”
哥哥微微一笑,徐徐說道,“雪兒,以下所言,我本欲早些告知,難奈責任和義務所在,我不得不猶疑再三,甚而也曾搖擺不定,暗中聯繫過你之敵人和燕脂人。以促成其事。一度。我也曾以爲自己此生終將負你,也異想過奪你之天下。而與你共同掌管。但,我最終還是無法背棄你我多年之情意,無法坐視以你來換取天下。”
我噙著淚,點點頭,“哥哥,你之心境,我明白,我明白。”
哥哥眸底之憂色緩緩消逝,他面露點點欣慰,一抹淺淺的笑意,綻放脣角。他輕輕緊了緊握著我的手,方又道,“我祖乃前朝皇室。世代隱沒茍且偷生,只爲一朝復辟。師傅以及你外公,……”說至此,哥哥停住話頭,不無擔憂地望了望我,才又道,“皆乃前朝遺臣之後。當然,前朝遺後不止於此。他們世代忠於先祖,只爲一朝崛起。不過,我卻覺得一切已無意義,因爲百姓安樂、君明臣賢乃安邦立國之本。現今,事事皆備。而天下又是由你掌管。故,我是再放心不過地。”說罷,哥哥深嘆一息。
我雙手合攏,包裹著哥哥的手,柔聲道,“哥哥,謝謝你,謝謝你。”
哥哥搖了搖頭,“然,我終是負了你。”說話間,深深的憾色,溢於言表。
我用力地搖搖頭,堅決地說道,“不,哥哥,你救了我。沒有你,便沒有現在的雪
哥哥輕扯嘴角,擠出一絲輕柔的笑意,“雪兒,你務須安慰我。”說罷,他長嘆一息,才道,“雪兒,世間傳言之寶藏,確有其事。我先祖在亡國之前夕,已預感一切,故轉移了國庫中大量財寶藏於荒涼的神鳥山下。因擔心後人不保,故設計了繁複地開啓之法,並邀約燕脂人一同守住寶藏,一旦開啓,平等均分。”
“哥哥,這些事,不能全怪你。你也是迫於無奈,雪兒能理解哥哥之處境。那麼多忠心的遺臣,他們世代效忠,爲之努力,豈是你一言可否的?換言之,到得如今,一切形勢已非你能掌控。故,所謂負我,不能成其說。”我軟語安慰哥哥,竭力釋解他之心結。
哥哥到得目下,能否活下去,全靠其意志。若是他心懷負疚,意欲用命補償我,那麼其生之希望可謂渺茫矣。當然,我之言語,並非一味安慰,也是我心之真實想法。哥哥深深地望著我,思緒如潮翻滾。好半晌,他方遲疑地問道,“雪兒,你真是如是想?”
我重重地點點頭,“確實如此。故,哥哥無需心懷負疚,雪兒對你之心,並無變化。要知道,今日,雪兒甚至已做好亡於你刀下之準備了。”說至此,我彎下腰,輕輕趴在哥哥身上,柔聲道,“因爲雪兒終是不忍哥哥死的。雪兒心中有哥哥。”
哥哥聽罷,良久無語。他只是無言地輕撫著我的頭,一下一下,好似春風拂柳般。
好半晌,他方徐徐啓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靜。對我說道,“雪兒,若是我能度過此劫,必終生伴於你側,用我之餘生,報你這份比天高。比海深之情意。”
我點點頭,“會的。哥哥,會的。”說著,擡起頭,衝哥哥嫣然一笑,“哥哥若是棄我而去,方是真正負了雪
哥哥含笑點點頭,“我盡力。”旋即,他又道。“雪兒,寶藏於我已無用,但對天下任何一個心懷異想之人而言。無異於誘惑。故,我希望此番能經你之手,開啓寶藏。”
“開啓寶藏?”我不解地望著哥哥。
“不錯。”哥哥毫不遲疑地應道,“打開寶藏,均分其,一半贈與燕脂人,實現我祖之諾言,一半,贈與雪兒。這樣。不僅可修補與燕脂人之關係,還能充實國力,以讓你放手去做衆多想爲卻無力爲之事。我想,師傅若是知曉,也不會怪責於我。畢竟,他也是不忍你因此而故去的。”
“哥哥……”我驚詫地望著哥哥,心中百味齊聚。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表述心中之激越。
哥哥微微一笑,趣言道。“雪兒,日後我可是一窮二白,唯有仰仗你之鼻息了哦!”
我俯下身,緊緊地摟著哥哥,呢喃地說道,“哥哥,哥哥,雪兒地一切,都是哥哥的。任哥哥取用。”
哥哥輕撫著我的頭。又道,“雪兒。寶藏所在之圖紙,藏於玄羽劍劍柄之中。至於開啓之鑰匙,就是你所藏之雪琴和玄羽劍,而開啓之法,也在劍柄內所藏之圖紙後有詳盡說明。雪兒,此事宜早不宜遲,以免燕脂王因此而心生它變。”
我點點頭,“好。雪兒立即去辦。”
“不。”哥哥驀地按住我地手,勸阻道,“雪兒,此事還是上官旭去辦,更爲妥帖。再說……”說著,他微啓雙眸,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我已很久沒有如此親密得待在一起了。”
心知哥哥意欲藉此事冰釋其與上官旭之舊怨,故立即欣然應允,“好。我這就去叫上官旭進來。”
出得營帳,立即派人找來上官旭,言簡意賅地將我在燕脂大營直至方纔與哥哥之談話,訴與上官旭。
上官旭聽罷,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雪雪,你傷勢如何?”
我搖了搖頭,“無妨。只是失去功力罷了。”說著,衝他嬌媚地笑了笑,“有你們在旁,我何須武功?”
上官旭不無憂色地點點頭,卻不再提及此事。旋即,他垂首思量一刻,方若有所思地說道,“寶藏一事由我來辦,可以。只是……”
見其似有所保留,故不無擔憂地說道,“旭,你莫非是在責怨我方纔對你之疏冷?”
旭搖了搖頭,他遲疑一刻,方道,“韓斐之如何,與我無關。”說至此,他手臂一探,不顧衆目睽睽,索性攬我入懷,“我只關乎你的感覺。”
意猶未盡之語,已將其心緒昭然。他之心結,我已瞭然於胸。
莞爾一笑,柔聲撫慰道,“旭,他,你,還有凌傑,在我心中同等重要,並無絲毫偏頗旭,若是今日換做你,我也同樣會不顧一切,救你之性命的。”
上官旭驀地摟緊我,良久無語。
一晌,我與上官旭同入帳內,看望哥哥。
哥哥一見上官旭,淺笑低語道,“上官兄最爲精明,此番與燕脂人均分寶藏,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讓咱們家雪兒吃虧哦?”
上官旭怔愣一刻,展顏笑道,“韓兄放心,我上官旭何時做過虧本的生意?”
望著兩人相互趣言,我不由心花怒放,笑顏不止。
當下,我便休書一封,遣上官旭攜百十名親衛,與玄寒一同前往燕脂大營,約定何日平分寶藏。一個時辰之後,他們便給我和哥哥帶來了迴音。
燕脂王得到我之書信後,感恩於我的慷慨和寬厚仁德,不僅承諾立刻退還曾經侵佔地土地,並提出,希望能讓其小王子---玄寒與永昌公主結親,以這種和親的方式締結和平之盟約,保萬世之和睦。雖然我甚爲驚詫於玄寒的身份,然客觀而論玄寒之品貌才德,確爲上品,加上魯尚雲心有另想,非爲永昌夫婿恰當之人選,故我終是同意了燕脂王之提議。
五日後,在兩軍之前,上官旭和玄寒一同開啓了寶藏,並在公平、公正地前提下,均分了其中所有之物。當夜,兩軍齊聚神鳥山下,歡慶一夜。
重傷的哥哥憑著堅強的意志和燕脂王送來的名貴藥材,在休養多日後,傷勢大有好轉。而旭,也在知悉我心之後,盡其所能地與哥哥和睦相處。
幾日後,燕脂王依其承諾,退回了我地,並在議定了和親之良辰吉日後,率領其軍隊,策馬離開了神鳥山。而我,也在哥哥和上官旭的陪同下,從神鳥山下開拔,向京師進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