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如果不再期待她的愛情,不再期待她的婚姻,不再期待她的丈夫甚至於將來可能會出生的孩子。
那麼她所有的重心,都只會放在權(quán)利上了。
女人一旦弄權(quán),遠(yuǎn)比男人想象的還要可怕許多許多……
任府難得辦一場喜事,此次可謂說是賓客滿堂,管家收禮登記都收的手軟。
任通帶去接親的隊伍回程時,花轎落在任府門外,而同時,另一頂宮轎也落在了任府外。
衆(zhòng)人怔楞了,猜也知道那宮轎中的到底是什麼人。
“是……是皇上?”管家瞇著眼遙望著宮轎內(nèi)走下的人,推了推一旁的小廝:“快,快去通報相爺!”
再看去,管家再一次咋舌了,“還……還有賢妃娘娘。”
柳櫻櫻的花轎與殷承祿的宮轎同時落地,事實上這並非什麼偶然的事情。
殷承祿不過是想借以告訴柳家也告訴任家,他可以縱容他們一切,可以無限遷就他們一切,但終究有一點不可改變。
他是君,而他們是臣。
任博城出來一眼就瞧見了殷承祿,還有他身邊的賢妃娘娘,任博城躬一躬身,就要行禮,然而殷承祿擺擺手,“今日朕微服觀禮,任相不必多禮,以免擾了大公子新婚興致。”
任博城這才注意到,皇上與賢妃皆穿著輕便的服裝,隨從也未帶幾個,顯然是不想搶了自己新郎和新娘的風(fēng)頭。
任博城恭敬地迎了殷承祿和穆煙進去,晚月將賀禮奉上,殷承祿在脣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心照不宣。
今日,任府來的賓客當(dāng)中,除了一些時常可以在朝堂上見到皇上的人,自然也還有一些沒有機會見過的人。
任博城叫來管家,在管家的耳邊耳語了幾句,管家意會,趕忙跑進內(nèi)堂。
任博城交代給管家的無非是要管家去向其他大人們轉(zhuǎn)述自己的意思,今日皇上微服觀禮,不願聲張,叫大家都隨意自然一些便好。
任府管家又將這一消息轉(zhuǎn)述給了其他衆(zhòng)位達官貴人的隨侍,很快大家便都得知了這一消息,但衆(zhòng)人都很配合地在見到殷承祿與穆煙的時候沒有行跪拜大禮,只微笑著躬一躬身表示自己的恭敬。
殷承祿扯了扯脣,拉著穆煙坐至一邊。
“你笑什麼?”穆煙不解。
“我笑任相心思太過細(xì)密。”
“你喜歡的不就是他這樣細(xì)密嚴(yán)謹(jǐn)?shù)男乃紗幔俊?
“這倒是。”
殷承祿與穆煙耳語的甜蜜畫面落在任鳳兒眼裡,任鳳兒一眼便認(rèn)出了殷承祿,心中歡喜,可看到他與穆煙這般親密,心頭難免酸楚,握了握手中的香囊,冷哼道:且再容你們甜蜜一陣吧,過了今日,這個男人的身與心,都將是我任鳳兒的!
婚禮儀式由蕭相主持,拜過天地,行過大禮後,喜娘正要扶著新娘回到新房。
然而耐不住任通的幾個兄弟鼓動,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嚷道:“我們這些人都沒有見過新娘子,既然大禮已成,何不叫我們飽一飽眼福,瞧瞧這新娘子,這韓元公主是何等的天姿國色!”
這聲一起,衆(zhòng)人皆附和道:“是啊是啊,便滿足了我們一次吧!”
任通知道,一般大家閨秀都很難接受在衆(zhòng)人面前拋頭露面,雖然他自己並不在意,但難保柳櫻櫻女孩兒家不會在意,任通有些爲(wèi)難地看
看衆(zhòng)位賓客又看看柳櫻櫻。
抽搐良久,任通思來想去,正要拒絕,柳櫻櫻突然扯了扯任通的袖子,低聲道:“夫君難道要櫻櫻自己揭開這蓋頭嗎?”
任通瞬間明白過來,柳櫻櫻這是默認(rèn)了他可以在衆(zhòng)人面洽揭開她的蓋頭來了。
於是任通小心翼翼地揭開柳櫻櫻的蓋頭,蓋頭裡的美人頭頂鳳冠,一張俏臉掩在鳳冠垂下的珠子內(nèi),那媚態(tài)若隱若現(xiàn),直看得人垂涎。
“任通,你好福氣啊,韓元公主這麼漂亮,你可得好好待人家纔是!”易欣叫道。
任通白了他一眼,蕭鳴也上前打趣道:“任大哥,你娶了這麼漂亮的嫂子,日後可別忘了我們這幫兄弟纔好!”
任通又丟去一記白眼,現(xiàn)在正恨不得立刻把柳櫻櫻藏起來,省的被這幫人像看猴子一樣看她,雖然自己不愛她,可總歸已經(jīng)行過了大禮,與她也存了這樣一個名分,那麼他便該好好保護她纔是。
“徐嬤嬤,送公主回房!”任通吩咐道。
“是!”徐嬤嬤應(yīng)聲,牽著柳櫻櫻便往新房方向走,任通擡腳也要跟上去,突然被一羣狐朋狗友們拉住,“誒誒誒,新郎官這就要逃了啊,可沒那麼容易,走,陪咱們兄弟好好喝一杯去!”
任通無奈,硬生生被這羣人給拉了回去。
柳櫻櫻在往新房的方向,與急衝衝正要往正廳跑的任鳳兒撞了個正著。
任鳳兒心中一直惦記著殷承祿纔沒能看到柳櫻櫻,這下擡頭看到柳櫻櫻,心頭“咯噔”了一下,常說做了虧心事的人心中總不安生,便如此刻的任鳳兒,任鳳兒望著柳櫻櫻怔楞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可柳櫻櫻卻渾不在意,只是輕蔑地瞥了一眼任鳳兒的著裝打扮,打扮得這樣妖豔,難道不是爲(wèi)了皇上?
忽然,柳櫻櫻蹲身,在任鳳兒腳邊撿起一隻香囊,那香囊做得精緻小巧,柳櫻櫻只是在手中握了握,隨即不動聲色地還給了任鳳兒,“你的東西掉了。”
“謝……謝謝……”說罷,任鳳兒想躲瘟神一樣,逃也似的跑開了!
柳櫻櫻將那握了香囊的手往鼻子邊輕輕嗅了嗅,瞬間瞭然,暗歎:“任鳳兒,今晚必定叫你永生難忘!”
一旁的徐嬤嬤只覺得柳櫻櫻笑得很詭異,常居深宮看慣了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她深知這樣的笑容絕不尋常,這笑容背後,深藏著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來太后娘娘料想不錯,以柳小姐的性格,又豈會真的認(rèn)命這樣乖乖嫁來任相府。
今夜,大概有人要到大黴了,徐嬤嬤想,只是不知那人是誰。
將柳櫻櫻送進新房,柳櫻櫻突然取下手中一對玉鐲塞給徐嬤嬤,“嬤嬤辛苦了,嬤嬤如今這差事也了了,可以回去同太后娘娘覆命了!”
“謝公主賞。”徐嬤嬤推了推柳櫻櫻遞過來的那對玉鐲,“這鐲子奴婢不能收。”
她也知道柳櫻櫻這是在打發(fā)她離開,怕她壞了她的謀算,臨出宮前,太后娘娘亦交代過她,不論柳姑娘想要做什麼,都叫自己不要插手。
徐嬤嬤想著,正好藉著這個機會直接回宮向太后娘娘告知這邊的情況,“公主,太后娘娘尚有一句話要奴婢轉(zhuǎn)告公主。”
柳櫻櫻警覺道:“什麼話?”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說罷,徐嬤嬤福了一禮,“奴婢恭賀公主新婚之喜,奴婢這便回宮向太后娘娘覆命。”
說罷,徐嬤嬤再不逗留,直接離開
了新房,直往任相府大門外而去。
柳櫻櫻仔細(xì)琢磨著徐嬤嬤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那真的是姑母留給她的話嗎?
事實上只是徐嬤嬤個人想要告誡她的罷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太后娘娘的原話,這一句對柳櫻櫻來講,著實相當(dāng)受用。
柳櫻櫻緊緊握了握拳頭,這時候蘭芝悄悄進來,“小姐,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
“照計劃行事!”柳櫻櫻雙眸瞬間變得狠戾,她也曾猶豫過,卻終究放不下心中那抹恨意,對任鳳兒,她決不能手軟!
前廳,任通被衆(zhòng)人拉扯著你一杯他一杯灌著酒,任博城也高興地很,同幾位朝中交好的同僚們坐在一起相互聊天吃酒,到這個時候,他都還不知道,兒子的這樁婚事只是爲(wèi)了自己的女兒而犧牲的,他仿似真的以爲(wèi)兒子真的愛慕柳家小姐。
若是他知道了其中真正的緣由,以他一生剛直的性格不知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面對柳家面對自己的兒子呢?
蕭禾舉杯敬了任博城一杯酒,“想不到者杯喜酒我還是喝到了,只是有些惋惜了……”
是啊……任博城心中亦是感慨萬千,若是當(dāng)年沒有意外,他們已經(jīng)是兒女親家了,說不定此時任通和蕭淺倆人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奈何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來日會發(fā)生怎樣的變數(shù)呢?
正如他們想不到,此時正有一羣魔抓慢慢對準(zhǔn)了任鳳兒。
蕭禾和任博城不約而同地望一眼任通,任博城暗暗嘆道,“老夥計,你說,任通這孩子,是真的高興嗎?”
蕭禾舉起酒杯同任博城的酒杯碰了碰,“你這做爹的看不出來?”
任博城四下望了望,小聲道:“我吧,總覺得……”
“覺得什麼?”蕭禾不解。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你覺得什麼你倒是說啊!”蕭禾最不喜歡任博城這樣遮遮掩掩的性格,他倒是更欣賞任通直來直去的性格。
任博城連飲了三杯酒,“我只是覺得,任通對這樁婚事的態(tài)度實在太過勉強。”
“不是他自己向你提起說愛慕柳家小姐的嗎?”蕭禾追問道。
“不是他,是鳳兒……”
“鳳兒?”蕭禾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時又不敢確定。
“可我才知,任通和柳家姑娘,此前連面都沒見過,哪裡來的一見鍾情的愛慕之意?”這樣的話,任博城也只敢同蕭禾說了,若是此事被揭發(fā),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可如今婚事已成,他還能如何呢?
若是他日皇上非要降罪,他們?nèi)渭矣帜苣魏危?
蕭禾沉吟片刻,“你以爲(wèi)皇上會不知道?”
任博城眉頭輕蹙,“你說什麼?”
“太后娘娘竭力撮合此事,你以爲(wèi)太后娘娘也不知道?”蕭禾想,無非是藉此事,徹底圈牢了任家以免任家生出二心。
任博城與蕭禾二人對視一眼,皆不再提,想不到任鳳兒爲(wèi)了她那可笑的一己私慾,爲(wèi)了那可笑的皇后夢,徹底將任家推向了刀口上,只待他日皇上一聲令下,昔日霍家滿門的慘景便是他日任家的結(jié)局。
想到這裡,任博城與蕭禾不禁唏噓,任家已然如此,下一個,要針對的,大概是他們蕭家了吧!
他們皆是輔佐過先帝與廉帝的舊臣,雲(yún)帝留他們性命又許他們繼續(xù)擔(dān)任左右丞相一職,不知,到底是他們的福氣,還是他們的冤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