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計臉色未變，道：“荊某實在是爲(wèi)了王爺?shù)男悦鴣恚舨皇菭?wèi)了這個，難道還是其他。”

燕王淡淡道：“原來荊先生是安王的說客，本王倒是失禮了。”

荊無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站起身來，道：“王爺恐怕早已經(jīng)接到進京弔喪的聖旨了，而現(xiàn)在卻棲身江南大營之中，可以說已經(jīng)是犯了死罪。而現(xiàn)在又瞻前顧後，荊某實在看不到王爺還有什麼保身立命的法子，倒不如儘早離去的好。天地悠悠，自有荊某的立身之地。”

說著作勢欲走，不過兩個人心裡都很清楚，荊無計走不了，而且燕王也不會讓他走。

燕王目光盯在他的身上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最終還是破顏而笑，道：“先生請坐，本王方纔一時激憤之言，還望先生勿要見怪。”

荊無計這才坐了下來，燕王確實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還要和他玩點兒技巧才行，要不然劉淵也不會如此顧忌他了。

燕王笑道：“荊先生方纔所言，本王都已說過，若論才學(xué)智謀，本王確實不如安王，但是本王倒也有一個疑惑，不知道先生願否解答！”

荊無計道：“王爺請講！”

燕王道：“荊先生如此之才學(xué)，爲(wèi)何偏偏棄才華橫絕的安王不顧，千里迢迢來到本王帳下，難道只是爲(wèi)了告訴本王不如安王麼！”

荊無計知道他對方纔自己的那番話心中還有芥蒂，看來自己的這個激怒燕王之策用的有些過頭了，像他這樣的人心機頗深，現(xiàn)在是用到了自己，可以和顏悅色，若有一日用不到自己的話，那麼方纔那些話就足以使他心動殺機了。

輔佐一個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挑選可以輔佐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荊無計道：“王爺恐怕比荊某還要清楚此事吧！”

燕王故作疑態(tài)道：“本王倒是不知……”

荊無計知道自己不能用對付太子的方法來對付這個人，只好道：“王爺不應(yīng)妄自菲薄，雖然現(xiàn)在大漢天子另有其人，但荊某若是料得不錯的話，不過數(shù)年，王爺和安王纔是大漢未來的天子人選。”

燕王瞇上雙眼，並未說話。荊無計爲(wèi)什麼來找他，他心裡很清楚，但是他倒想讓荊無計分析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勝算。

荊無計道：“安王現(xiàn)在雖然掌握國事，但是大漢精兵卻全部都在王爺手上，當(dāng)年先皇武帝將江南大軍交給秦王掌管，其實便是知道了這其中的重要，若不是秦王殿下早就表明永不回京城的決心，先皇未必會將江南大軍交到他的手上，王爺以爲(wèi)如何呢！”

燕王淡淡一笑，還是沒有說話。江南大軍確實大漢最爲(wèi)精銳的軍隊，但是也並非全部，只是在劍南一地恐怕也有十?dāng)?shù)萬的精兵，而且現(xiàn)在竟陵又沒有在自己的手上，這其中的勝負還很難說，他一直沒有動手便是因爲(wèi)這個原因，因爲(wèi)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

荊無計也明白此點，何況劉淵手裡還有整個蜀國。他雖然沒有查證，但是也知道現(xiàn)在蜀國的大軍恐怕已經(jīng)到了揚州了，所以他纔要前來勸說燕王，按照自己的計策去辦才行，繼續(xù)道：“王爺坐擁大軍，雖然說是佔了不少優(yōu)勢，但是荊某卻以爲(wèi)尚是不足以擊敗安王，只要竟陵不失，安王緊守揚州，明軍背後逼至，王爺自認是否有能力求得一勝！”

燕王點了點頭，這正是他擔(dān)心的，自己現(xiàn)在處在兩強之間，這個滋味並不好受，還沒有反出大漢還好，若是一旦反了，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劉淵一個強敵，明軍漢口的駐軍並不是白癡，定會趁這個機會在背後捅自己一刀，說不定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這支江南大軍就會被夾在兩軍之間，左右爲(wèi)難了。

荊無計知道他已經(jīng)有所意動，忙道：“王爺現(xiàn)在可以說是處身危險之中，卻有一個法子可以使王爺立即無須再有後顧之憂！”

燕王目光突然間凌厲起來，沉聲道：“先生不用說了。”

荊無計忍住繼續(xù)說下去的衝動，燕王對這一點的堅決是他沒有想到的。不過這也難怪，燕王若是與明國有了任何的關(guān)係，那麼就算他奪取了帝位也是心有不甘的，何況燕王又一直有志掃平明國，統(tǒng)一中原。

燕王擺了擺手，道：“先生暫且休息去吧，待來日本王再與先生詳談。”

荊無計知道現(xiàn)在無法勸服這位大漢親王與明國結(jié)盟，急忙起身告辭。

※※※

劉淵現(xiàn)在可以說是最爲(wèi)難過的時候，碧素公主和白葳來到京城之後，白思淵幾乎就成了她們幾人的中心，包括柳朝雲(yún)在內(nèi)，再無一個人願意抽出時間和他這個大漢安王多說一句話，而最讓劉淵難受的是碧素公主和白葳簡直就沒當(dāng)自己存在過，每天見面都是視而不見。

真不知道她們千里迢迢地跑來大漢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

難道這是爲(wèi)了將這個女孩送給田柔和柳朝雲(yún)等人？

不過幸好這段時間要安排軍備，而且自己還可以將大量的時間放在讀書上。

辛古銘和林越然已經(jīng)到了揚州，十萬大軍對揚州略微顯得多了一點，而且太過於顯眼了一點兒，所以辛古銘將五萬人馬留在了運河附近。爲(wèi)了讓揚州能夠?qū)ρ嗤醯姆磻?yīng)有所準備，劉淵特意寫了一封親筆信給王峻和許謹，兩人當(dāng)即表示了忠心，顯然已經(jīng)看出來劉淵不日將登上帝位了。

現(xiàn)在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了。只要燕王一反，劉淵便立即可以興所謂的正義之師，東去抗敵。但是現(xiàn)在劉淵卻不想將燕王逼反，江南大營的糧草已經(jīng)慢慢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選擇一個恰當(dāng)?shù)臅r候讓燕王不得不反纔是最主要的。

時間一直到了次年春，也就是宣和二年，事情終於有些微妙了起來，先是明帝下旨，要燕王擇日攻下漢口，然後卻派了晉王劉潛爲(wèi)行軍總管，至江南征兵，其實就是爲(wèi)了完全將江南大營的糧草線控制在手中。

燕王不是白癡，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知道是該自己行動的時候了。他先是試圖將竟陵得到手中，不過有了準備的龍城和郭瑭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燕王大怒之下，率兵攻打竟陵，連續(xù)攻打十日不見成效，終於收兵而回，同時給明帝上了一道奏摺，說道竟陵軍偷襲江南大營，要求明帝嚴懲龍城等人。

明帝馬上將劉淵召進宮來，將摺子遞給劉淵，嘆氣道：“五弟他是否對朕有所不滿，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九弟有什麼看法！”

劉淵心道這位三哥果然有些迂腐，竟然還沒有將燕王和謀反聯(lián)繫起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燕王大部分都是衝著自己來的，若是沒有自己的話，說不定他還會效忠於現(xiàn)在的明帝，急忙道：“皇兄勿要多疑，五哥恐怕只是一時氣憤而已，現(xiàn)在四哥正在行進江南途中，若是他到了江南，五哥手中的權(quán)力肯定將會大打折扣……”

明帝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道：“九弟以爲(wèi)朕要如何下這道聖旨！”

劉淵心道燕王是該反了，再不反的話，恐怕他真的會選擇投靠明國，到了那個時候麻煩的只能是自己，道：“皇兄只管下旨說改日將撤換竟陵守將便是，並讓五哥提出是否有好的人選……”

明帝點了點頭，大喜道：“九弟的胸懷果然異於常人，朕雖然知道是五弟的錯，但是卻不忍心讓兄弟有所齷齪，九弟能夠這樣做，朕就放心了。”

龍城就不用說了，郭瑭手中的雷霆軍完完整整的是劉淵的人，所以明帝纔會高興劉淵如此明理。

劉淵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燕王生性多疑，這道聖旨一下，他定然會認爲(wèi)這是明帝想要穩(wěn)住他的辦法，恐怕聖旨到了他手中時，也就是他要造反的時候了。

明帝高興的將聖旨交給旁邊的管事太監(jiān)，笑道：“五弟雖然一直與朕不合，但是他確實是我大漢的棟樑之才，若沒有他鎮(zhèn)守邊關(guān)，恐怕朕與九弟都無法睡得安穩(wěn)了。”

劉淵道：“皇兄所言甚是，只不過本王倒是擔(dān)心五哥，他此舉確實有些過分，說不定以後……”

明帝笑了笑道：“九弟放心便是，他畢竟還是自家兄弟。”

劉淵心道太子也是自家兄弟，最後還不是落得個自相殘殺的地步，不過這話不好說出來，只能點了點頭，正想出去，明帝突然低聲道：“九弟切莫聲張出去，朕想要處置皇后！”

劉淵大吃一驚，若不是他生性平淡，說不定都會叫了出來，但是仔細打量明帝的臉色，卻又是思索已久的決定，心中轉(zhuǎn)過無數(shù)個念頭，低聲道：“皇兄，這是爲(wèi)何……”

明帝嘆了一口氣，道：“皇后她在後宮中霸道之極，不守婦道，現(xiàn)在朕都是苦不堪言啊！”

劉淵對皇后倒是沒有什麼印象，但是也隱約中聽過她的事，不過另他倒不是震驚這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劉淵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陸無華。

這個女人給他太深刻的印象了，想忘都不忘不了，尤其是看到慕容清雪整日和她混在一起時，心裡更是十分不舒服。

明帝繼續(xù)道：“朕實在無法忍受，已經(jīng)責(zé)令宣臺閣調(diào)查皇后的罪行，九弟認爲(wèi)此事如何！”

劉淵忙道：“宣臺閣有什麼結(jié)果！”

明帝搖頭道：“只有部分確實，但是這一部分都足以讓朕無法容忍了。”

劉淵腦中還是不斷地想起陸無華，道：“其餘無法證實的部分是否有人陷害？”

明帝斷然道：“誰會陷害皇后，誰又敢陷害皇后！朕看她是想要一手遮天，總有一日就連朕也要聽她的話才行，這又成何體統(tǒng)……”

他越說越覺得激動，知道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了，平緩了一下語氣，道：“此事朕未對任何人說過，九弟還要幫朕拿個主意，此事畢竟非同小可！”

劉淵眉頭一皺，明帝對自己可真謂是信任有加，道：“若是皇后被廢，皇兄想要如何處置她？”

明帝咬了咬牙，道：“朕念她多年辛勞，打入冷宮便是了，只要她不再如此霸道，朕自然會放她出來……”

只看他的這副表情，便知道他是言不由衷。

明帝一向溫和，就連對自己的對頭太子都是不忍下狠手，但是卻對這個皇后如此痛恨，劉淵不得不說這是件怪事，他倒並不關(guān)心皇后會怎麼樣，反正在宮廷鬥爭落敗的妃子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他關(guān)心的倒是誰會成爲(wèi)大漢皇后，急忙問道：“若是皇后確實犯錯，皇兄是否會將貴妃娘娘封爲(wèi)皇后！”

貴妃便是陸無華的妹妹陸無雙，這個女人與陸無華完全不同。

明帝眼中露出欣喜之色，道：“原來九弟也是這個想法，那就太好了！”

他對陸無雙的喜愛一覽無餘。

劉淵點頭道：“皇兄還要想清楚了，而且處置皇后之事也確實關(guān)係重大，若無真憑實據(jù)，恐怕天下不服。”

明帝道：“朕當(dāng)然知道此點，若非如此，也不會找九弟來商討了，皇后還有兩位哥哥現(xiàn)在都在朝中任事，所以處置起來，恐怕並不簡單。”

劉淵淡然道：“著宣臺閣去辦便可，只要皇兄有證據(jù)在手，處置皇后自然不成問題，那麼處置兩位大臣也應(yīng)該沒有人反對，畢竟朝臣心中明鏡一般。”

明帝臉色好轉(zhuǎn)起來，好像有些迫不及待，道：“九弟真是朕的知音。”

劉淵想起陸無華，低聲道：“不知道皇兄準備如何封賞淑妃！”

明帝也覺得這是一個問題，陸無華畢竟還是爲(wèi)大，若是陸無雙當(dāng)上皇后的話，她心裡肯定難以接受，不過陸無華總給他一種莫大的壓力，就算在牀笫之事也是如此，更勿論其他了，明帝倒有些怕她，苦笑搖頭道：“九弟有什麼好的建議！”

劉淵道：“不如將她也貶入冷宮之中，皇兄應(yīng)該知道她恐怕無法接受貴妃成爲(wèi)皇后吧！”

明帝本想一口答應(yīng)，但是對陸無華還是心中不忍，道：“此事日後再提吧，淑妃畢竟毫無過錯，若是驟然將她貶進冷宮，朕倒是心有不忍。”

劉淵斷然道：“皇上若是想封貴妃娘娘爲(wèi)皇后，那麼就必須將淑妃貶入冷宮，否則定會有所混亂。”

明帝擺了擺手道：“九弟不要說了，讓朕再想一想！”

劉淵看著他猶豫的樣子，心道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難道真的就爲(wèi)了一個慕容清雪，而想將陸無華置於死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