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鐸走到晚晴身前,背對著晚晴說道:“來,哥哥揹你。你以後嫁人了可就不能再讓哥哥背了。”慕容鐸對於這件事情很是惆悵,可是這樣的事實自己只能承認。
晚晴看著哥哥的背影很是開心,就像小時候一樣什麼都沒有變,真好。然後趴在慕容鐸背上,哼著小時候常常哼的小曲,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開心日子。
慕容鐸聽著這首小曲兒,心裡很是感懷,好久沒有聽過了。以爲再也聽不到晚晴哼這首曲子,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
就這樣哥哥揹著妹妹到了寺廟。晚晴趴在慕容鐸背上擡頭望著這寺廟,飛檐凌空,頗有氣勢。白雲流連,反射著陽光,金色的光芒奪目閃耀,蔚爲壯觀。
鐘聲悠長,香火不斷,每一個來上香的人都帶著滿滿的虔誠。晚晴從慕容鐸的背上滑下來,看著這來來往往上香的人,忽然覺得自己很是茫然,自己求什麼呢?
晚晴從不相信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可是當自己疲憊的時候真的需要一份寄託。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慕容鐸對晚晴說道,可是一回頭看到少女眸中的淒涼,心也痛了一下。
晚晴踏入正殿,觀察院內。寺廟坐北朝南,依山而建。結構簡明卻又恢弘大氣,待晚晴走進卻發現瓦當上竟是夔鳳的模印。晚晴來到佛像之前,本想著如衆人一般虔誠的祈禱,卻又發現自己並無所求,縱使有所求那也不是那些佛像可以完成的。普度衆生,卻唯獨自己不需要。
這寺廟之間有走廊連接,晚晴和慕容鐸穿過走廊,到了另一間佛殿。鐘聲連綿不絕,香火的煙霧繚繞,這邊是佛的世界了嗎?晚晴正看著這其中佈局,看著絡繹不絕的許願之人,並未注意腳下臺階,一下子便滑了下去,慕容鐸正欲去扶卻被一個小孩子擋住了。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穩穩地扶住了晚晴。
晚晴站穩身子正欲道謝,擡頭卻看見蕭琛,心中想著,這人真是無處不在。口中卻是說著:“多謝皇叔。”
蕭琛揮揮手說道:“不是說在外面就不要這樣叫我的嗎?你怎麼忘記了。”
晚晴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能裝作沒有聽到。這時慕容鐸也飛步趕了過來,查看晚晴並無大礙之後,看到蕭琛,愣了一秒。卻又恢復如常,但是卻並不搭話。
晚晴本以爲五哥哥不認識蕭琛,但是卻又感覺不大可能。再看蕭琛卻也並無異色,難道這二人以前有什麼矛盾?
晚晴正在想如何破解這種尷尬卻瞥見寺院內牆上的浮雕,一時興起就走了過去。晚晴一路看來,發現這是一組佛轉故事浮雕,乘象入胎、誕生、出遊、逾牆、降魔、涅槃。浮雕的工藝出神入化,這一組故事卻也讓人感嘆。縱使是佛,也要歷經磨難,又何況是人。晚晴看完這一組浮雕,慢慢地也順著內牆慢慢走遠,回頭纔想起五哥哥和蕭琛。環顧四周卻並未見到二人的身影,晚晴回到原來的地方看著院內依舊沒有二人身影。便擡步走進佛殿,佛殿中有觀音和一些菩薩,是一個成組的塑像。這些塑像寫實中帶有適當誇張,衣紋行雲流水,與院中浮雕和諧統一,生動形象。
看完了這些塑像,晚晴又走出佛殿還是不見二人蹤跡。晚晴只好在順著迴廊去下一間看看。下一間院中並無香客,只是一片竹林。晚晴心道,還有這等好的去處,便順著石子慢慢走著。
風吹動竹葉,光影斑駁搖動。
“你離她遠一點。她已經忘了你,你就不要再這樣糾纏不休了。她以後會過的很好,如果你不出現的話。”一個熟悉的聲音。
晚晴屏住呼吸,站在原地。她,指的是誰?忘記,又是什麼意思?
“只有我才能和她在一起,那些人根本不配擁有她。屬於我的我會奪回來,她現在是不記得我了,但是那有怎樣?如果她忘記了,那我們重新來過,如果她想起來了,那豈不是更好。”聲音冰冷的可怕。
“那你有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若是她不願意呢?”一個聲音帶著些嘲諷。
“她不會不願意的,我叫她輕功,教她暗器。我看著她長大,怎麼會就這樣放手。”
“你根本不明白她,你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我不明白?那你又明白?她如此信任你,你卻去傷害她的朋友,你難道真的要和你的父親一樣,忠於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嗎?”
“那你不也是一樣,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失憶,怎麼會遠走江南?”
他們在說什麼,難道現在的我並不是我自己,信息量大量的涌入腦中。有些破碎的畫面一閃而過,頭疼欲裂,無數碎片開始聚集,可是自己卻看不到那個影子。
晚晴腳步有些不穩,卻理智地不想讓林中二人發現,只好慢慢退出來。
“誰在那裡?”林內中人警覺的發現了動靜。
不能被發現,晚晴奪路而走。
“跟我來。”一個身影抓住晚晴的肩膀,飛身一躍消失的無影無蹤。
晚晴落地,感覺腳步虛浮,站不穩。
那人往晚晴口中塞了一顆藥丸,入口便化開來。良久之後,晚晴看著來人覺得有些奇怪,這人怎麼會在這裡?
而另一邊,蕭琛和慕容鐸出了林子卻發現空無一人,難道真的只是風吹動樹葉?二人不敢肯定,卻沒有了在聊下去的心思,各自離開了。
慕容鐸來到剛纔有浮雕的寺院,裡面的人比剛纔多了很多。於是就從一面開始尋找晚晴,而蕭琛也從另一個方向尋找。
因爲慕容鐸和晚晴是臨時決定要來這裡,所以並沒有帶上護衛和下人,現在找起人來頗有些麻煩。然而蕭琛則是在這裡密謀一些事情,臨走之時遇見晚晴和蕭琛,便留了下來。而那些人早已被打發回去了,所以頗有些後悔沒有留下一兩個人。
二人找了一圈卻也沒有見到晚晴的蹤影正在著急的時候,卻見晚晴跪在殿內的佛像前,神色淡漠。不知爲什麼蕭琛有種感覺,事情隱隱有些脫出了自己的控制。所有的事情到了晚晴這裡總是不受控制,蕭琛看著殿中的女子,神色淡漠卻又帶著些許哀傷。想起剛纔在竹林之中慕容鐸的質問,有些心虛,晚晴會不會遠離自己。
晚晴跪在佛殿之前,卻想著剛纔那一幕。
“楚桑,你怎麼會在這裡?”晚晴問道。
“是戚琳瑯讓我來保護你的。”楚桑想起幾日之前的事情,鎖緊了眉頭。
“你是說替你醫治的戚姑娘?爲什麼是她讓你來保護我?”晚晴很是疑惑。
“幾日之前,我正打算返回聖都,剛走沒有多遠想起尚有一事忘記交代寅堔,便有折轉回去。沒想到卻見戚姑娘的醫谷中有刺客潛入,寅堔被罰上山採藥。谷中雖有女弟子數名卻並不會武功。我本以爲那刺客是衝著戚姑娘而來,沒想到卻是衝著我而來。我與那刺客在谷中打鬥之時,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情。那刺客若不是你的身邊之人也會與你熟悉。但是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沒想到那刺客竟是有兩撥,是兩個不同的陣營。”楚桑頓了頓、
“那後來呢?”晚晴追問著。
“後來,那醫谷也不安全,戚姑娘索性打發那些弟子出谷歷練。然後帶著我和寅堔還有幾名弟子一同來了聖都。回到聖都之後我發現你並不在城中,便打聽了你的下落,前來保護你,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楚桑的感覺很是強烈。
“謝謝,不過我暫時沒有事。不知道剛纔那林中二人的談話你聽到了多少?”想起剛纔的事情,晚晴問道。
“剛纔我才進入院中,見你臉色煞白,腳步虛浮,又有林中之人的聲音,想來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就憑著自覺帶你離開那種是非之地。”楚桑對於晚晴之前在聖都的事情並不瞭解,自然沒有發現什麼端倪,“不過你剛纔是遇到什麼了嗎?”
“那就好,剛纔我只是忽然有些胸悶而已,並沒有什麼事情。”晚晴自己還拿不準,所以暫時不敢與任何人講。
“我今日和五哥哥一同前來,我現在要回去了,我怕五哥哥找不到我會心急,我們就暫時分別。”晚晴想起蕭琛和慕容鐸二人,怕二人察覺,便想著是時候回去了。
“好,那楚桑會在暗中保護你的。”楚桑現在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之後晚晴悄悄溜回那間院子,見蕭琛和慕容鐸還在尋找,心想不能突兀的出現,便來到佛殿,裝作是在許願。
大概時間差不多了,完全便站起身來,又去佛像之前上了一炷香。轉身卻看見蕭琛站在自己身後,那種感覺就像是認識很久很久的默契,即使不說一個字也不會尷尬的熟稔。
但是晚晴卻裝作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佯裝嗔怒著說:“你怎麼站在這裡,嚇我一跳。人嚇人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