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被人看得渾身不自在,顧淵自顧自地吩咐道:“張謙,謝稟你們兩個按事先準備。”
“屬下得令!大人,咱們都等了半天,怎容得那些賊子在前面囂張,兄弟們都等不及了……”
顧淵彷彿對外面混亂的場景視而不見,平靜地道:“再等一會。”
他既然這般說,這兩個武官也十分識趣,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女的身份,但見顧淵的模樣也是舊相識,便很快離開了。
顧淵沒有回眸,只是問道:“你不是回家了麼,怎麼會在街上?”
其實按說以時間來說,如果楚惜情不是在藥店耽擱了那麼久,早就回了楚宅了。
楚惜情苦笑道:“我去買了點藥材,就耽擱在路上了,沒想到突然就亂了起來。”
“那些人怎會追你?”
梅香說道:“大人不知道,我們被那些反賊堵在路上了……”說罷簡單把之前的情形說了一遍。
顧淵聽了,回眸看楚惜情,挑眉道:“楚小姐真是女中豪傑,倒叫顧某好生佩服。”
楚惜情頓時漲紅了臉,這傢伙這話是諷刺呢還是鼓勵呢?
“大人說笑了,我什麼用也沒有,要不然怎麼能被您救了?”
顧淵竟笑了起來。
楚惜情愣了下,她從沒看過顧淵笑,還一直以爲這廝是天生冰塊臉,面部肌肉失調(diào)呢,她驚愕地看著他,原來他也會笑的麼?
他不笑的時候顯得十分冷峻,然而一旦笑起來,整個人卻顯得瞬間光彩照人起來,像是變魔法一般,瞬間變得瀟灑起來,帶著一種難言的成熟男人魅力。
“你做得很好了,尋常女子也瞞騙不了那些人,你很聰明理智。”
雖然那笑容只是轉(zhuǎn)瞬即逝,還是讓楚惜情有些愣神,加上顧淵難得沒有說什麼氣人的話,竟誇獎了她,實在讓楚惜情有點兒受寵若驚。
“大人過獎了——”
楚惜情有些羞臊,摸了摸臉頰,心中鬱卒,自己難不成是被虐待狂,非得被人氣氣才舒服?他這般誇獎還不自在起來了?
“不過我還是希望小姐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出門最好多帶些人,更不要再女扮男裝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事總不少見,這是第幾次了?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在這種情況下碰到楚小姐。”
楚惜情臉色一僵,看著他那面無表情的臉,心中吐槽不已:瞧瞧!就知道你想多了吧,這廝總是這麼會打擊人!
“民女會記得大人的話的。”她忍著氣道,你不想遇到我,我還不想遇到你呢,你是我哪位,要你管?
顧淵看了她一眼,黑眸微瞇,氣氛一時間有些冷。
“大人,那些人來了!”
不知道哪個人喊了一聲,顧淵轉(zhuǎn)眸看著外面巷道,果然看到幾個黑衣男子氣急敗壞地追出來。
“那個賤人呢,她跑哪去了?”
“不知道,這個女人狡猾得跟狐貍一樣,真是讓人抓也抓不住——”
“這個賤人,要是被我抓到她,看我怎麼收拾她,好大的膽子敢戲耍爺們,等玩膩了她再把她賣進窯子去——”
顧淵渾身頓時冷氣直冒,眸中散發(fā)出一陣殺氣,他冷冷看著外面那幾人,目光便好似看著幾個死人。
楚惜情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氣得臉色鐵青,尤其感覺到顧淵身上散發(fā)的寒氣更是打了個哆嗦,可是她卻沒有因此而感覺到害怕,反倒因此而高興起來。
該,讓你們追得我沒地兒逃,待會落在我手上,看怎麼收拾你們!
張謙過來低聲問:“將軍,要不要收拾了他們?”
顧淵看了看知府衙門那邊,冷冷道:“時候還早,不要打草驚蛇。”
楚惜情看著他,這廝到底是想做什麼?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過味來了,顧淵這廝總不會看著知府衙門被圍攻卻無動於衷地躲在這裡,那便是早有預謀了?
他們是早就知道無生教的人會來?
楚惜情心中想著這個問題,如果是這樣,他肯定是要謀求更大的利益。
這時,后街上飛騎而來數(shù)百人,全都是黑衣打扮,胳膊上繫著白帶著。
巷子口的人正在低頭查看什麼,忽然道:“這裡有些腳印,看著很小,像是女人留下的,可是前面卻沒有了,我看,這女人不會是翻牆躲進這邊宅子了吧?”
楚惜情一陣緊張,但見那些路過的人停下問出了什麼事,爲首的黑衣人便道:“這有個女人是我們要抓的,現(xiàn)在我們懷疑她躲進這邊宅子裡去了。”
“什麼女人,現(xiàn)在是救教主重要還是個女人重要,趕緊的,從後門進攻衙門,你們要進去就撞門,進去搜人。”
聞言,院子裡的人全都緊張了起來。
張謙和謝稟兩人不由得握緊了腰刀,渾身戒備,似乎就打算等對方撞門的一瞬間就發(fā)動。
張謙用眼神問顧淵要不要先動手,可是顧淵卻仍舊搖頭,只看了看天空,淡淡道:“不是時候。”
“還不是時候?”楚惜情有些驚訝,他到底在等什麼,這不是來了不少人麼,這時候他如果讓那些藏在高處的士兵放箭,應該能射死不少人吧?
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宅子的地理位置十分優(yōu)越,能看到東西南北四面的視野,而且能夠直接監(jiān)控府衙,顧淵在這裡佈置這些人顯然沒那麼簡單。
外面的人開始敲門,喊人,可是院子裡卻沒有動靜。
楚惜情能夠聽到外面有喊殺聲,進攻府衙後門的動靜,還有喝罵的聲音,這般緊張刺激的事情,殺人和流血的情景,她一輩子可能也沒遇到過。
外面敲門的人不耐煩了,開始撞門,不用顧淵吩咐早就已經(jīng)有安排好的士兵堵住了門,跟外面對峙起來。
“怎麼撞不開?”
“看老子的,翻牆進去瞧瞧——”
這院子的院牆不矮,外面一個黑衣大漢從腰間扔出一個百爪索往上扔,扣住了牆壁,翻牆上去。
他剛剛翻牆下來,還沒有來得及說句話,忽然就有人摸到了他身邊,刀光一閃已經(jīng)割喉,一道血痕在大漢脖頸間出現(xiàn),他瞪圓了眼睛,喉嚨裡發(fā)出一陣不甘的迴響,片刻間眼睛就黯淡起來。
楚惜情看著那利索殺人又瞬間回到顧淵跟前的黑衫繡飛魚的沉默男人,再看到地上的死人,頓時一陣作嘔,差點沒吐出來。
她不是沒看過死人,可是這般快速彷彿機械的殺人手法著實讓楚惜情感覺毛骨悚然。
顧淵不動聲色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後,擋住了她的視線。
梅香捂住嘴,只露出一雙驚恐的大眼睛。
楚惜情安撫著梅香,一邊仰視著顧淵彷彿高山般的身軀,一時有些恍然。
他這是怕她受不了麼?
楚惜情心中涌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原來這傢伙也沒那麼討厭,他倒是個心細的人。
好吧,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他的確救過幾回了……
也真是奇怪了,爲何她每次倒黴都會碰到他?
外面的人喊著剛剛死去的人的名字,他們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麼。
於是,他們又派出了兩個人翻牆進來。
無一例外,他們很快變成了屍體,跟同伴做了伴一起下地獄去了。
外面安靜下來,楚惜情便更清楚地聽到攻打府衙的聲音。
張謙和謝稟似乎很著急,萬一府衙被打開,那他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謝稟用眼神請示顧淵,可是顧淵仍然十分平靜,並沒決定要下手。
他似乎在等什麼消息。
就在此刻,那撞門的聲音劇烈起來。
外面的人喝罵起來:“裡面的人聽著,爺們沒工夫跟你磨蹭,趕緊開門,否則打破家門,雞犬不留!”
“打破家門,雞犬不留!”
“打破家門,雞犬不留!”
外面囂張地喊聲伴隨著重物撞擊門的聲音,讓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顧淵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他表情平淡地彷彿眼前的一切混亂不過是小孩過家家,根本不能給他造成任何麻煩。
外面撞擊吵鬧,廝殺震天,而這個男人仍舊巍然獨立,彷彿擎天支柱,頗有幾分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味道。
楚惜情頗有些佩服他,瞧瞧人家這心裡素質(zhì),怪不得人家能帶兵呢,要趕著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打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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