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看到偶像激動成這個樣子?”莫爸一早就看過了新聞,並不覺得有什麼,家大是非多,反正商界的敗類也不止這一個。
“就是覺得亓三少挺背的,牆倒衆人推,要換作以前或者換個健康人他們保準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編排人家。”
對於她之前嫁給誰小莫請姨媽三口爲她保密,即使是對莫媽莫爸也只是說是一個公司的老闆,因爲身體不好怕找不到媳婦就要了她。不說一派的事是因爲小莫覺得一派平日作風就過於凌厲,在商界是個令人敢怒不敢言的角兒,她怕說出來讓父母擔心所以乾脆就美化了一下說對方人不錯每年還捐助失學兒童什麼的,總之是把古逸塑造成一個身殘志堅可以託付的好男人。
“社會就是這樣,你現在也不小了,這種事該看開了。只不過這種事咱自己可不能做。恃強凌弱不夠光彩,咱哪怕是個小人物也得有自己的底線。”莫爸語重心長的囑咐著自家從小就單純的女兒,他也擔心自家閨女這樣在外是不是常受人欺負。
“我還沒強到可以推牆的地步,放心,就一個打工的沒那麼多妖蛾子。”放下報紙伸個懶腰藉口累了就洗澡休息了,抱著本本藏在被窩裡小莫幾乎一夜沒睡,手邊就是電話,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給黎軒打一個,可後來又放棄了,黎軒這時候該是忙得不可開交她還是不添亂的好。
第二天小莫就早早跑出門買早飯順便偶然不小心買回來幾份報紙雜誌,莫爸吃過早飯上班去了,莫媽跟小莫吃過早飯就要拉她出門買菜,路上小莫就接到了新公司的電話告訴她宿舍已經安排好,有時間的話十點去公司辦手續領鑰匙順便跟出差回來的新上司見個面。一邊驚訝著公司的辦事效率一邊全副武裝的準備出發,臨上車前小莫還是把報紙雜誌全都收進包裡。
公司國際部的人員構成在小莫看來就是各國語言大辭典,天知道爲什麼這些人最少的也精通四門語言,這讓她這個只會三門語言第四門德語僅限於打招呼程度的人情何以堪。
“你又不是我們編內會這些足夠了,最近他們都忙騰不出時間照顧我們這組的業務,你來了就好,我跟老孔說好了,等我招好人就放你回去,怎麼樣,堂堂人力資源部主管來我們這裡覺得屈才了吧,哈哈。”新上司尚凜是個爽朗的大叔,拍著小莫的小肩膀大有把她拍吐了的意思。
“尚經理玩笑了,在哪裡不都是給公司出力,公司不嫌我這半吊子水平高興還來不及。”身邊都是精英,小莫還是覺得做人低調些好。
“叫我老尚就行,小莫美女太謙虛,你當時發過一篇文章被老孔看到了,覺得一個大學生能寫出那麼尖銳的東西難能可貴,後來又看了你的一些資料就天天跟我說你是多好多好,後來你去了香港把那一個小公司整的特別像樣,他就著魔了。”
“那是孔經理繆讚了,小莫還有很多要學,畢竟之前只是理論。”想不到自己還這樣被人惦記,小莫暗喜表面上卻還是滴水不漏的謙遜。
“好,好啊,老孔沒看錯。不過去他那裡之前你還得跟大叔我混著,小莫!”
“到!”
“這是你之前選好的公寓,鑰匙在這裡,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老尚把一串鑰匙還有房產證都交給小莫。
小莫一下傻了眼,員工宿舍附帶房產證的麼“哈?”
“哈什麼,公司送你的房子不給你房產證麼?”
“不是員工宿舍麼?我租房子就行啊。”
老尚被小莫的純天然反映嚇到,難道秘書沒講明白?堂堂秒界主管還是老孔特地挖來的角色怎麼可能沒有一套房子。“小莫!”
“到!”
“馬上收拾行李搬家,後天早上九點準時過來報道開始上班!”
“是!”小莫接過鑰匙房產證立正站好謝過老尚同志。
聽說了女兒還沒上班就分到了一套房子莫媽立刻立馬上馬的開始收拾打包,四小時後小莫還有莫媽就坐進了新房裡,新房就在公司不遠處,步行十幾分鍾就到,三室一廳東西通氣,已經擴了晾臺,雪白的牆壁沒有任何裝飾,傢俱一件沒有有的是一個傢俱清單,上面說明要小莫看後面附帶的傢俱款式,勾畫選好後打電話當天送貨而且所有傢俱都事先經過通風晾曬,可以馬上使用。看著整整一本的傢俱目錄小莫跟莫媽都有些不敢相信,從電視冰箱到壁燈窗簾,公司全都準備了多種選擇方案,這是血本的人性化啊!選完後打了電話又叫了外賣,直到此時小莫還是覺得如此不真實。兩小時後傢俱陸續送到,不出一個小時工人們就全部整理完畢,一個應有盡有的新家完整的出現在母女二人面前。
坐到沙發上休息的莫媽打量著這個既是送來傢俱都還略顯寬敞的客廳叮囑自家女兒“聽著啊,人家這麼對你你可要好好給人家幹,有時候吃虧是福,剛去公司凡事多動動腦子,勤問勤學少開口,雖然說是主任,但不能有臭架子。跟大家搞好關係,控制著你那臭脾氣。”小莫表示她會低調做人高調做事,一定讓公司覺得請到她物超所值。晚上跟莫媽還有莫爸在外面吃晚飯後小莫就被莫媽趕回了新家,美其名曰規整行李。
窩在大牀上小莫看著窗外的月光,又想到了前晚發生的事,離開前輩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難過,可是與前輩相處了一年還多讓她還是覺得突然間空落落的,沒有人在晚上十一點準時發短信提醒她休息,沒有人準備她喜歡卻費時費力的晚餐,沒有人提醒她要及時增減衣物,也沒有人的包裡爲她準備著巧克力防止低血糖,回想來前輩對她太過寵溺,可自己甚至不敢跟他當面說再見。莫媽沒說錯,她對前輩的愛確實不及前輩深,該慶幸嗎?該慶幸在兩人還沒有談婚論嫁之前就果斷分開還是該慶幸古媽媽對自己還未造成實質性上的傷害?有東西沿著眼角滑向耳鬢,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爲何而哭,她有那麼難過嗎?
被定好的鬧鐘吵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昨晚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現在醒來全身痠痛,十點,哦,少爺的直播新聞發佈會。
等小莫連滾帶爬打開電視的時候,發佈會已經開始了,臺上的少爺竟是讓人心疼的憔悴,雖然儀表端正,但蒼白的臉色還有幾乎看不出血色的嘴脣都表明少爺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頭髮長長了已經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以往光潔的下巴上冒出了並不整齊的胡茬,蜷縮在輪椅之上毫無以往那種君臨天下的威儀。他的身邊沒有黎軒或者小亓哥的身影,而是一個禮儀小姐還在細微調整輪椅的方向,因爲桌子擋著,小莫看不到他的腿姿勢是不是舒服,只是看到他雙手交疊被擺在桌子上,這就意味著此時的古逸完全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活動。古逸被推得格外靠近桌子,身體藉著束帶的束縛往前傾著,兩條束帶分別束在腹部及胸口,黑色的帶子在銀灰色西裝的外面攔著顯得格外刺眼,也讓古逸顯得更加孱弱無助。身後的禮儀小姐終於調整好了輪椅,又從身邊接過微型麥夾到古逸領帶上,這時發佈會正式開始。許是大家太過急切地想要了解亓三少的情況,發佈會一開始就沒有個各種寒暄,而是直接讓古逸,亓三少講話。
任誰都能看出被束帶束縛著身體前傾這個姿勢有多麼彆扭,但沒有人出面爲他爭取一下,於是亓三少只能這樣面對著臺下耀眼的閃光燈還有比閃光燈還亮的眼睛。等到亓三少開口,場內瞬間安靜下來,連小莫都不禁摒住呼吸把音量調大。
亓三少的聲音不大還伴著陣陣極力壓抑的咳聲,可是他的話卻一句一句的震撼著全場:車禍,併購亓氏,除名亓家,新身份,一派,股份分送,棄商。每一個關鍵詞都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後面是亓三少、古逸的致歉,小莫不知爲何心裡疼得難受,好像有人扯著她的心臟揉搓。
對於道歉,對於臺下的人來說其實不過是一種形式,一種他們終於讓一派幕後俯首的形式,也是彰顯邪不壓正的形式,他們贏了,以後無論是之前的亓三少還是現在的古逸,都不會再給他們帶來麻煩。古逸講完輪到記者自由提問,臺下的記者們就像打過雞血一般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卻樂此不疲,聽到古逸承認現在毫無自理能力的時候更是興奮異常,對於一派幕後他們也是恨的,恨他的干涉害的他們有多少次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大新聞被壓了箱底,看那麼強勢的人要當著媒體的面當衆坦誠自己的殘疾,他們心裡有種變態的滿足平衡感。
提問還要繼續,但臺上本就狀態不佳的古逸卻再也堅持不住,等小莫從電視裡看出古逸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因爲痙攣發作太過激烈而昏了過去。臺上臺下亂作一團,還有不少記者趁機要拍下更多古逸狼狽的照片,但總算古逸身後那個禮儀小姐還有魄力,毅然退起他衝向後臺。發佈會議古逸的狼狽退場作爲結束,而以後是亓三少還是古逸活著對他們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關上電視,小莫緊緊抱著靠墊哭了個痛快,少爺不該那樣,他沒做錯什麼,甚至直到此時還爲了維護亓氏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小莫確實對那個強求了自己婚姻卻連張結婚證都不給的少爺有過失望,但無論當初少爺的初衷爲何,她都至少不用因爲離異而影響自己以後的婚姻。以往的少爺不愛講話卻喜歡沒事找事的對她發脾氣,甚至不用皺眉就可以嚇的人心裡直顫,少爺注重外表,每天給他搭配衣服就要好久,還常常被罵有審美缺陷,刮鬍子修指甲做手部護理,這些也都是每天的必修課,可是剛纔,少爺竟然那麼狼狽,那麼卑微。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擔心難過,小莫抓起電話給黎軒打了過去,她想知道少爺現在怎麼樣了,爲什麼少爺身邊只有一個禮儀小姐,而他們這些所謂的兄弟去了哪裡。